“真是废墟。”
这便是白隙月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这里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列车站,塌陷的不成样子,尚且立着的几堵墙也残破不堪,铁轨基本上都生锈了,纵使还有列车也不可能摆在这玩意上,更别说开动了。白隙月独自一人看着这寒碜的风景,不免地皱了下眉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老山羊,这儿真的可以带我们过去?”
“当然,我是谁呀,这点事怎么可能办不到?”
到这时你可能会疑惑,说好的独自一人,怎么又多出一个“老山羊”呢?其实也没有错,因为这句话就是白隙月身旁的一只黑山羊说的。那只黑山羊看上去颇为不凡,浑身乌黑的毛发,却有着白色的胡须;一对山羊角惊人的粗壮且锋利,还泛着淡淡的红光……
“啊,白隙月,不要叫我老山羊!”那只黑山羊反应过来,猛地瞪了白隙月一眼,而白隙月已经呵呵地笑起来了。
“不要那么严肃嘛,老山羊。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找什么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白隙月一边笑着一边说,然后做了个推手推车的动作。
黑山羊使劲翻了个白眼,喃喃着什么,然后伸出蹄子指了指前面,远处隐隐约约有一辆红色的老旧列车正开过来,白隙月刚想说点什么,那列车就已经到了面前。
“上去吧。”黑山羊冷冷地说,然后又用蹄子指了指列车。
白隙月无奈地笑了笑,推开了列车的门,里面也是满满的红色,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坐在门对面的是一个正在微笑的印度人,皮肤黑黑的,穿着精细的高领长外套,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他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你是最后一个了,快点进来。”
说这话的是坐在车门边的那个女生,那是个漂亮的中国女孩,皮肤白晢,留着一头淡蓝色的长发,穿着清凉的夏装,貌似是刚从海边回来的。她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却没有一般这个年龄女孩子的活力,反倒是死气沉沉地僵着脸,两只漂亮的绿色眼睛里尽是空洞。
也对啊,毕竟上了这班车的人,应该都经历过那样的事吧。
白隙月从不远处的书架上抽了本书,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他其实并没有看书,而是借助书本缓解自己不安的情绪。若是就这么死了,说不定反而解脱了呢。白隙月这么想着,又往后翻了一页。
“禁忌的……圣果吗?”白隙月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的是一本《圣经》。
“禁忌的圣果?真是讽刺呢。”白隙月无奈地笑笑,“一个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人却在读《圣经》,不也很讽刺吗?不若说这本书出现在这辆火车上就是讽刺啊。”
早在决定的那一瞬间,什么上帝什么伊甸园早就被抛在脑后了。
“不过给吞食了禁果的我们,看一下吞食了禁果的下场,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正当白隙月这么说时,那个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蓝发女孩忽然开口了:“被赶出伊甸园吗?但我们真的去过那种地方吗?”
白隙月想了想,说:“谁知道呢。”
伊甸园和地狱,到底哪个更好呢?
蓝发少女也没回应,而是整理起自己的包袱,这倒是提醒了白隙月,于是白隙月起身朝着自己的包厢走去。但正当白隙月要去下一节车厢时,却突然发现角落处还坐着一个人,不,与其说是坐着,不如更准确点讲叫蜷缩着。那个人看上去比较矮,又蜷缩着,以至于白隙月刚进门时都看不见他。
白隙月愣了下,走过去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的吗?”等了好半天,那人才把头埋在双臂间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晕车。”
晕车才没必要蜷缩成这个样子呢。
不过白隙月也没多问,就离开了这节车厢。除了这节车厢,其余五节都是给我们休息的房间,每个车厢被分成六个小房间。这么一说正好有三十个人啊,白隙月不禁想到,然后钻进了自己的包厢里。
这老山羊还真是能省则省,包厢里出奇的朴素,除了一张床、一副桌椅和一间洗手间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连喝水也要去外面的饮水机打。白隙月吐槽过后,去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包袱,那是个很长的包袱,白隙月打开它后,不禁让人背脊发凉。
那是一把长长的直刃,和环首刀有点类似,不过实际上要比一般的环首刀锋利许多。白隙月默默地擦拭着那把刀,此时已是夜晚,貌似有月光照进屋子,刀便泛起淡淡的寒光作为回应。
但在白隙月看来,这刀始终是泛着红光的。
“若是当初没有许下那个愿望,如今又是怎么样呢?”
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白隙月的沉思。“看来到站了啊,”白隙月盯着紧闭的大门,说:“真是期待啊,地狱的留学生活。”
“不是所有人都有所期待啊。”那个蓝发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白隙月的包厢里,这着实让白隙月吓了一跳。他连忙将那把刀放进包袱里,然后冲着少女笑笑。
“看来你的故事和这把刀有关啊。”蓝发少女没什么精神地望着我,“不过我也不感兴趣。”
“去见识一下地狱吧。”白隙月扛起包袱,推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