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艾丽娅有什么可以称作优点的东西的话,那她可怜的记忆力或许值得夸赞一番,只要几分钟,她就可以把刚刚所有的烦心事全都忘掉。
待到新生宣讲结束,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校园,地面忠实的接纳了路灯的光芒,将其向夜空反射而去,昂贵的石料在夜晚将路面化成了布满星光的道途。
远处街市的喧嚣依稀可闻,看来祭典也将在终结之前迎来最后的一波高潮。
在新生们走出礼堂的之时,正如计划好的那样,无数的礼花飞上天空,化作漫天的花田,演出者们用魔法飞弹发出绚丽的光芒,穿行其中。
“欢迎来到魔法少女学院哦!现在,这是飞行社和魔弹社给大家献上的表演!日后的社团纳新请多多帮忙咯!”
正当新生们沉醉于绚丽的表演之际,一道犹如尾焰的轨迹如画笔舞纸般描绘至他们的面前,一个穿着标准飞行装的学姐漂浮于空中如是说道。
“喂!你们的烟火表演报备没通过!赶紧给我下来!全体记过!全体记过!”似乎是被这里的响动所惊扰,十几个保安从各处冲了出来。
“麻烦了!姐妹们!穿黑衣的来了!快跑啊!”那位学姐大喊了一声之后转身对各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那么,祝各位的学院生活快乐啦!一定要记住飞行社的阿梅利亚·埃尔哈特哦!”
随后,伴随着骤然加速造成的爆风,周围女生们的裙子甚至都被掀了起来,而罪魁祸首在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由于今天经历了太多,艾丽娅此时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学院本身就是个异常也说不定。有些怪人反倒是正常的。
不过她旁边的女生似乎已经完全被刚刚的演出震撼到了。
“呐!樱,我也能做到吗!就那样!咻!噼啪!的飞,而且放漂亮的烟花。”一个个子略矮的少女满脸憧憬的对着身边似乎是朋友的人说道。
“利姆露小姐,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你想,这些事情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做到。”
无视了一旁在进行莫名其妙对话的二人,艾丽娅此时正在四处搜寻着夜的身影,虽然刚刚认识不到一天,但她对这个看起来很冷漠的家伙倒是蛮有好感的。
“接下来请大家不要离开太远,相信经历了一下午的奔波,大家一定已经饥肠辘辘了,半小时后晚宴就会开始,随后老师们就会为大家分配宿舍,还请一定要听从老师们的安排!”
正当艾丽娅打算寻找所谓的免费食堂的时候,她放在蛇皮袋里面的学生手册突然传来了校长的声音。
“对了,学生手册里面嵌入了寻的术式,各位请一定要保管好哦!虽然你们想扔也扔不掉就是了。”
似乎是对校长的话语抱有疑问,艾丽娅尝试性的将学生手册像丢纸牌一样丢了出去,身为当年全班丢纸牌大赛的她理所应当的将其丢出了十多米远。
但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学生手册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突然转变了飞行方向,笔直的朝艾丽娅飞了回来,伴随着艾丽娅的惨叫,学生手册的边角准确的命中了她的脑门。
看着一旁这个抱着头呻吟的小个子,其他几个学生缓缓的放下了准备扔出学生手册的手。并伴随着其他人一同发出了轻微的嗤笑。
在数千人的人群中寻找一个沉默的女生注定的徒劳的,艾丽娅现在能做的只是坐在蛇皮袋上徒劳的望着星空。在城市的映照下,繁星显得略微有些黯淡。
之后的生活、欠夜的钱、巨额贷款这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涌上了艾丽娅的心头,纵然神经粗如钢筋,她也没法把这些都抛之脑后,周围的喧闹没有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反而使她感到有些烦躁。
现在看来,艾斯特和崎美那样的存在就犹如皎月那般明亮,而自己就像一旁的星星一般,就连路灯的光辉都可以轻易将其掩盖。
“泥巴,你说我之后怎么办呢?”艾丽娅从蛇皮袋中掏出矿泉水瓶,对着里面的不明液体说道。
而后者只是在其中翻腾涌动,不知是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的艾丽娅。
“哟,这不是贫乏少女嘛。”一旁传来了熟悉声音。
“啊!白痴土豪女啊,怎么哪里都有你。”艾丽娅头也没抬的回应着,婉转的音调,刻薄的语气,赛兰娜的声音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
“额!虽然长得还算可爱,但这张嘴,唉!”赛兰娜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飙,她只是轻轻的收了一下裙子,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洁白的丝袜在灯光下反射着些微的光辉,与艾丽娅廉价的绿色的运动服和蛇皮袋同时出现在同一画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个是你的使魔,emmm,蛮,可爱的。”
“没必要装模做样,想嘲讽我就直说。”
“你这人怎么浑身带刺啊!还是说你对有钱人都这样?”赛兰娜下意识的翘起了二郎腿。
“真的是蛮不错的使魔,没看它在想办法逗你开心吗?”
这是艾丽娅才反应过来,瓶中的泥巴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的双眼用激流冲来冲去,虽然完全感觉不到好笑,但样子姑且算是蛮滑稽的。
“使魔一旦认主,就会一定程度上与主人心意相通,你这么臭着个脸,负面情绪也会影响他的。”
听罢赛兰娜的话,艾丽娅又看了看依旧在瓶内翻涌的泥巴,她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什么嘛,搞得我像傻瓜一样。”
看见艾丽娅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赛兰娜也露出了浅笑:“果然,贫乏少女就应该这样才对嘛。”
“我不就是穷嘛,什么贫乏不贫乏的,你的使魔就没有帮你矫正一下这装模作样的恶习嘛!”
刚刚露出微笑的赛兰娜在听见艾丽娅并不算强烈,甚至带着些微“善意”的回击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没有使魔,不是所有人都弱到和你一样需要使魔陪伴的。”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她还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随后似乎是挽救一般的,她刻意挺起了丰满的胸部说道:“况且我的贫乏从来就没有指你那可悲的经济状况!”
纵使神经再大条,艾丽娅也意识到了赛兰娜的话中所指:“啊啊啊!乳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你这堆脂肪不顺眼好久了!看我不捏爆它!”
刚刚的严肃气氛被艾丽娅冲锋一扫而去,正当她即将捏到赛兰娜的胸部的时候,赛兰娜只是用右手轻轻一顶便摁住了她的脑门,身体的差距使得艾丽娅完全无法碰到赛兰娜分毫。
看着徒劳的往前顶的艾丽娅,赛兰娜不禁发出了久违的笑声:“哈哈哈,贫乏少女就该有贫乏少女的样子!多喝牛奶吧你!”
正在两人胡闹之际,她们的身下突然出现了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法阵,艾丽娅虽然正在致力于捏爆对面这个女人的胸部,但还是注意到了这些异常的发生。
周围也不断传来了惊呼的声音,看来被套入魔法阵的不只是她。
“嘛,倒是蛮准时的。”赛兰娜看着脚下的魔法阵,一脸玩味的说道。“贫乏少女,第一次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小心不要吐出来哦!”
赛兰娜的言语仿佛发令枪一般,在她吐出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艾丽娅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眩晕感、失重感一并袭击着她脆弱的大脑。
待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宴会厅之中了。
看着面前只存在于电影中的长条餐桌和丰盛美食,她内心不禁洋溢起了满满的幸福感,毕竟老太婆做的那些奇怪的饲料某种意义上真的称不上好吃。
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不远处伫立的夜,在失去了黑夜的掩盖之后,一身黑衣的夜在明亮的宴会厅中异常的显眼。
“夜!终于找到你了!你可不知道,刚刚我又遇到那个臭屁女了!”她一把抓住夜的手说道。
似乎是条件反射般,在艾丽娅抓住夜的手的一刹那,夜明显的打了个冷颤。不过随后便用往常一样的表情看着艾丽娅,静静的听着艾丽娅的胡扯。
“阿嚏!”此时,在朋友们的拥簇之中,赛兰娜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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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务生们的引导下,学生们逐渐就坐,虽然菜品丰盛,但不难看出各桌之间还是略有差别的,看来这里和礼堂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小姐,这里是A级餐宴,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的话还请先行付款。”
在艾丽娅准备坐在夜旁边的时候,一旁的服务生突然拦住了她,虽然空位还有很多,偶尔放过一两个客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让穿着如此微妙的客人坐在这里无疑是和自己的奖金作对。
服务生下意识的拦住了艾丽娅。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艾丽娅在经历了今天的种种之后,放弃了无谓的争辩,她也拉不下脸找夜借钱,只能缓缓的后退几步。
的确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本身和她这身衣服的确不是很配。
“哦?这不是夜小姐嘛!没想到你身边还有空位。”不远处传来了某个女人熟悉的声音。
而夜在此时熟练的从箱中掏出了一沓钞票放在了桌上,淡淡的说道:“我请。”
就在夜把钱放在桌上的同时,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小跑过来的赛兰娜在一瞬间就收起了脸上露骨的笑意,转而恢复了平时优雅的走姿。
在路过夜身后的时候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夜也不回头的点了一下头,姑且算是回礼。
这女人果然有病,艾丽娅在心中似乎敲定了某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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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你给的太多啦!”艾丽娅的表情突然变得和白天的人工精灵一般市侩起来。
“我刚刚查了价目表了,一顿饭哪用得上这么多,你赶紧给我打折!我刚刚想给你钱你就拦着我,你这是瞧不起我吗?我要投诉你!”
由于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服侍家境富裕的学生,她们良好的家教使得服务生完全没见过艾丽娅这种嘴脸。
“实在对不起,是我的疏忽,给您打九折,哦不!八折,还请您冷静一下!”服务生连忙鞠躬认错,希望赶紧了结这个烫手山芋。
“哈?八折!本小姐的面子就值这几百块?”看见服务生的怯态之后,艾丽娅似乎是炫耀的对夜笑了一下。
艾丽娅突然提高了音调,使得周围的学生都不禁望了过来,毕竟看热闹是人类共通的爱好。
看见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服务生更紧张了,不仅是因为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他更从领班那里感受到了微微的杀意。
“是!您教训的对!刚刚是我糊涂,四折!四折!”
“这还差不多!喏,给你!”
服务生一边道歉,一边后退,逐渐融入了背景之中,而艾丽娅则以胜者的姿态缓缓的落座,仿佛巨龙看着财宝一般看着面前的餐前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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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你就吃这点,不会饿吗?”艾丽娅看着夜面前被几乎还完整的牛排说道,“才吃那么几口啊!”
似乎是领会到了艾丽娅的言外之意,夜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将剩下的牛排推到了艾丽娅面前。
“真···真的可以吗!”艾丽娅虽然内心翻涌着狂喜,“那···那我就帮你吃掉吧!毕竟不能浪费啊!”
随后她便将装着泥巴的矿泉水瓶放在了桌上,泥巴似乎也读懂了此时的气氛,在艾丽娅神经大条的打开瓶盖后,它并未和以往一般散发出微妙的气味。
伴随着艾丽娅把切城小条的牛排丢进水瓶,瓶内的黑色黏液似乎是致意一般的微微翻涌着,不过大多数牛排都进了艾丽娅的肚子就是了。
夜似乎的确如艾丽娅所说的一般,食量低于常人,在艾丽娅大快朵颐的同时,她只是静静的盯着瓶内翻涌的泥巴,仿佛游戏一般的把食物切城小块丢进去。
食物在进入瓶中后,仿佛被腐蚀一般的散发出微小的气泡,随之逐渐消弭,仿佛从未扔进去一般。
往来派送餐点的服务生虽然对泥巴一直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夜的身份使得他们的疑问姑且算是憋在了肚子里。
晚餐的时间不算长,早在十多分钟前,服务生就送来了餐后甜点,此时的学生们正在等待着老师们的引导,互相沉浸在结识新朋友的喜悦之中。
“不过如此嘛,还以为有多好吃,一般般,就是量有点少。”艾丽娅正瘫在椅子上,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仿佛讽刺一般验证着艾丽娅的虚荣。
泥巴的体积也在瓶中翻了几番,现在它几乎已经快要装满整个瓶子了。
正当艾丽娅满足于饱腹感的时候,她的脚下再次闪耀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诶诶诶?这个时候!不要这么快传送啊!”
然而魔法阵并没有照顾艾丽娅的悲鸣,术式忠实的运转在上面的魔法符文归零的一刹那,艾丽娅再次体验了刚刚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此时,艾丽娅或许理解了被自己拉着跑来跑去的夜的心情,不过她丝毫没有因此反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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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被艾丽娅强行塞进胃中食物终于在传送魔法的推波助澜之下迎来了释放的一刻。
相比周围疑惑的目光,艾丽娅此时已经完全无法顾忌自己的形象,她只能无力的捧着垃圾桶释放着胃部的怒火。
伴随着内容物的涌流,胃酸也随之涌上了咽喉,在胃酸的摧残下,艾丽娅的咽喉感受到了剧烈的烧灼感。
“水!水!”艾丽娅匆忙的从旁边的蛇皮袋掏出了水瓶,粗莽的灌进了自己的口中。
但在外人眼中,艾丽娅完全是把一瓶黑色的可疑黏液灌进的嘴中,甚至一旁的夜都略微皱了皱眉。
“啊!泥巴,怎么是你!”直到瓶中的液体灌入口中,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袋子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矿泉水,不过一切已经晚了。
经历了刚刚晚宴的忍耐,泥巴此时正在散发着本源的气息,而这股恶臭伴随着黏液一同涌进了主人的嘴中。
“唔噜噜噜噜呜噜噜!”似乎是主人粗暴的行为吓到了它,泥巴连忙从艾丽娅喉咙中窜了出来,在黏液的刺激下,第二轮呕吐感再次席卷了艾丽娅那可怜的身躯。
总之,在这样那样的折腾之后,现在的她只能靠在垃圾桶旁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一旁的泥巴似乎是处于关心的缘故在她周围转来转去,但由于刚刚的恐惧,它现在依旧和可怜的艾丽娅保持着些许距离。
“谁会清洁术式啊!”似乎是有热心的人招呼了起来。“这家伙已经完蛋了,谁帮她一下!”
可谁又肯为一个一身黏液,刚刚呕吐完,嘴里还散发着微妙味道的小姑娘释放清洁术式呢。
“贫乏少女这是怎么了?”赛兰娜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对着夜问道。
“吐了,因为传送魔法。”夜虽然对艾丽娅的惨状提不起名为厌恶的感情,但不知什么缘故,她并没有释放清洁术式帮这个小姑娘一把。
在人群边缘,一位红发少女对此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哈哈!活该,叫你瞎bb,遭报应了吧!”随后她按习惯性的锤了一旁哥特裙少女的头:“不准帮她,你是哪边的啊?”
而后者捂住略痛的头,放下了准备释放术式的手,顶着略带潮红的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樱啊!这个家伙好可怜啊!你能不能哗啦一下的给她弄干净啊!”似乎是有些眼熟的矮个子少女对一旁似是友人的少女问道。
“莉姆露小姐,我没有学过相关术式,还有,我和您说过很多次了,只要您想,您现在就能做到。”
“在此,将污秽隔绝,在此,将····”赛兰娜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偷偷的召唤出了魔杖,嘴里小声念着熟悉的咒语,打算帮艾丽娅清理一下这有点丢人的狼藉,出于维持魔法少女形象的缘故,至少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她很快感受到了一旁夜的视线,对方似乎是注意到了魔力的流动,正在下意识的寻找源头。而赛兰娜那无用的自尊着实狠狠的坑了艾丽娅一把,她连忙停止了术式吟唱:“你···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不会什么清洁术式,那种术式都是给下人用的!”
“要不然,你帮她一下吧!”似乎是为了快速的转移话题,顺便试探一下夜的态度,她如是说道。
“我也不会。”夜依旧沉静如水。
而艾丽娅呢,她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也没人帮助她,至少在未来的十分钟内,她只能瘫在那里翻着白眼,散发着微妙的味道。
哦!对了,至少泥巴姑且算是明显的表达出了关心,虽然出了围着主人转圈,它什么都做不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