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赛斯托其实非常清楚,玛格丽特并不想见到自己,但是在订婚开始之前,自己肯定是要再来白银伯爵这边。
毕竟自己是订婚仪式的主角之一,肯定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准备的。
就算是白银伯爵全权负责这个婚礼,自己作为缔结婚约的一方,也不能够当做没事人一样的,完全当个甩手掌柜。
“……如果真的有人做了那件事,你会按照当年的约定……”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恩赛斯托模棱两可的说法让人捉摸不透。
玛格丽特皱着眉头跺了下脚。
她深知恩赛斯托没有说错,但却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论口舌之类的,自己从来就没有赢过恩赛斯托。
自己的这个未婚夫,总是让人难以了解。就算是没落,也显得非常有骨气,谦卑却又毫不示弱,保持着贵族的风范。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赢过恩赛斯托。
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有家产才可以赢过恩赛斯托了,但是自己却要嫁给他,而不是让他入赘,这就导致了家产基本没有什么作用。
“你等着吧,会不会成为你的妻子还说不定呢。”
玛格丽特在心中撂下一句狠话。却不知道,某种意义上,这是给自己高高的竖起了FLAG。
对于玛格丽特如同小孩子赌气一般的话语,恩赛斯托基本是一笑了之。毕竟这件事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意愿所能扭转的。
否则早在几年前他就解除了这个荒唐的婚约。
白银伯爵看到自己未来的女婿准备离开,并没有过多的阻止。这几年的接触,他已经清楚恩赛斯托的性格。今天特意过来露个面,已经是非常给他面子了。
“嗯,子爵阁下准备离开了么?”
约克似乎十分留意恩赛斯托的行动,所以发现对方离开的时候,主动迎了上来。
恩赛斯托之前也注意到了约克对自己的留意,不过没想到会主动把自己拦下。说实话,他有点摸不清,这位肩负着贤者议会使命的贵族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约克子爵,请问有什么事找在下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听阿卡莉亚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查阅所罗门家的家族书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前去一观!”
恩赛斯托眉头微皱,所罗门家族的书库大部分都是些沉积的历史文献以及历代收集的各个时期的文献,对于研究历史的学者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于约克子爵这种贵族好像没什么用。
所罗门家族真正的秘密都被锁在密室内以及族长笔记中。至少恩赛斯托是这样认为的。
“我明白了,所罗门家的大门永远为阁下敞开。可惜今天已经有些晚了,约克子爵如果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抽个时间过来查看。”
约克却显得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这件事不着急,能够获得阁下的允许真是太感谢了。”
恩赛斯托的疑虑更重了,不过有些事情他还需要求证。
“我今晚还有课业要做,就先告辞了。”
“请便。”
离开宴会现场,恩赛斯托让马车送自己回了府邸,便让其返回庭长家。
而自己则直奔四楼,径直的推门而入。
艾娃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懒散模样,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怎么,今天不是参加宴会么。这么快就回来给我喂食了,是你那个未婚妻给你难堪了么?”
“你如果不这么毒舌的话,或许会更讨人喜欢些。”
恩赛斯托一边把手中的血放入高脚杯中,一边无奈的吐槽了两句。
“呵呵,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在世人的眼中都是罪大恶极,所以有什么必要故意装作乖乖女的样子。好啦,看在你的鲜血的份上,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贤者议会和我们所罗门之间有什么龌蹉么?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派人过来?”
对于贤者议会的消息,艾娃一开始也十分惊讶,不过很快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嗯?贤者议会,啧啧啧,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还是动心了。至于龌蹉么,倒是说不上。两者之间的确存在一些渊源。不过几百年前倒是有一件大事。你还记得罗曼帝国时期,那个盛极一时的分家么?”
“……你指的是以菲尼克斯为族徽的那个分家?我记得他们的衰败似乎来得很突然。”
艾娃将水晶高脚杯中的鲜血一饮而尽。
“好歹是盛极一时的家族,怎么可能默默无名的消失,你如果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去书库的第七个书架,第三层,最靠左边的那本书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艾娃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困了,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等……”
恩赛斯托的阻止,显然没有太多的效果。艾娃拖着一身的锁链躺回了床上。
恩赛斯托来到二楼的书库,找到了艾娃所说的那本书,厚重的封面上没有任何的署名。只有一枚依旧鲜艳的标记,是著名的菲尼克斯。
“就让我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道格拉斯已经记不清眼前的场景究竟是第几次,过于悠长的岁月,使得这位至高无上的王者对一切都感到麻木。不仅是身体和精神上的麻木,就连灵魂也由于时间的洗刷变得腐朽不堪。
眼前这位孤独的王者,占据着白银王座已将近一世纪。他的敌人,他的挚友,他的爱人,他的下属,他周遭的一切,都已在这个漫长的纪元中被消耗殆尽。
神圣罗曼帝国,与金雀花王朝的战争也持续了百年。他感到自己身躯下掩盖着的疲惫。
72次来自阴影的刺杀,36次惨烈的战场厮杀,9次来自子嗣们的宫廷政变,5次王国叛乱,3次与大陆神殿的信仰之战。还有数之不尽的来自王国各地的领主斗争,贫民暴动。
道格拉斯的食指规律的敲击着王座上的扶手,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而清冷的大殿上,随着响声的节奏,这位王者在自己的脑海中细数着那漫长岁月中的经历。
“还真是波澜壮阔的一生呢?”
孤独的王者高坐于王座之上独自呢喃着。
“但,最初,不该是这样的......”
王庭之外的火光越来越盛,叛军的喧嚣,打破了大殿的沉寂,也打碎了这位老皇帝对过往的缅怀。
“阿尔修斯。”
对于宵小的冒犯,这位伟大的王者显然感到十分的不满。如何给予冒犯者应有的惩罚,才能体现一位王者应有的威严。而道格拉斯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或许在数十年前,他会有些兴趣逗弄这些蝼蚁,以体现出自己的权威。但如今他已厌倦这样的游戏,赐予冒犯者应有的死亡,成为了他最大的仁慈。
老国王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原本空无一人的宫殿中。
此时,从宫殿的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位灰袍人,体型略显消瘦,阴暗的光线与兜帽的遮掩,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灰袍人走至王座跟前,面对着白银王座上的老人,右手抚在左胸口,单膝跪下,颔首鞠躬以示尊敬。
“陛下!阴影之牙恭候您的命令。”
“也许是因为我的放纵,使得我的后代们渐渐忘却了对我的敬畏。阿尔修斯,你知道么,当人的欲望失去了枷锁,那么剩下的便只有疯狂。这个国家不需要疯子,地狱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这场闹剧我已经看够了,是时候收场了。”
道格拉斯望向火光冲天的殿外,听着那震天的嘶喊,其中夹杂着无数嗜血的叫喊,绝望的哀鸣,悲愤的怒吼。但这一切却无法在他心中留下哪怕一丝的波澜。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这场闹剧上微不足道的点缀。而这样的闹剧让这位孤独的王者甚至已经无法产生记住对方的兴趣。
“陛下,您的意志便是吾等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