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小姐,你的眼睛是则么了?”
“受了点伤,现在看不见了,抱歉啊,明明您之前给我治好了眼睛。”
她明显不想说出真相,只是笑着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受伤的事情。
本来这并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但是她却说了,在我失去了的这段记忆之中,我曾经治好过一次她的眼睛,可是为什么?
“您辛苦了,海伦小姐,啊不,现在该称呼您圣女大人了,听说您是要去旅行了,是回来拿行李的吗?”
之后呢?之后我该则么做?要在她摆出了明确拒绝的态度之后继续管下去吗?
只要用那个能力的话,很简单就能治好她眼睛的伤吧,然后要再一次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吗?忘记自己被当作棋子的一天,再次重来。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我的记忆什么的则么样都好,只要最后的结局大家都能露出幸福的笑容的话,我则么样都好,这才是我。
“我可以帮你治……”
“啊,要准备明天的食材才行,我就先到后厨了,海伦小姐也早些休息吧。”
她完全没有让我好好把话说完的意思,就这么从我身边逃走了。
回到自己借住的房间以后,我大刺刺地躺倒在了有着好闻的什么花的香气的床上,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要则么办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哪里传来了另一声叹息。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我从床上爬起身来,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地把手。
“请问是……呜!”
我的话没能说出口,阻止我的是抓着我喉咙的长满了黑色毛发的手。
“你终于回来了,混蛋圣女。”
手的主人长着出了用丑陋想不出别的词语能形容的脸,而且此刻的他,已经是完全兽化了的样子,现在要扭断我的脖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则么不说话?是见到那个样子的满太过自责所以不敢说话了吧?啊?”
我认识他吗?他和满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袭击我?
疑问就像是水一样将我浸没,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或许是因为握住我脖颈的这只大手,我才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圣女吗?你不是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吗?从我手中逃开试试啊?明明叫你不要多管闲事的,连我都受了你的蛊惑,真以为你是多么了不起的玩意了,你不是圣女吗?问问你的神明,我还有多久杀死你?”
他的话语中充斥着嘲弄、嗤笑、还有愤怒。
假如他现在不放手的话,很快我就会因为颈动脉的血液无法正确地流向大脑,而大脑疯狂地告诉心脏缺氧的事实,心脏过分扩张,加速氧气的消耗,最后大脑缺氧而死。
而这一切所需的时间,不过再一会会而已。
“说话啊,啊!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圣女吗?”
意识已经逐渐变得淡薄了,看来这次确实是离死不远了。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那一段记忆,只不过这次更加清楚了。
“爱,就这样放过这些人吗?他们可都是叛徒啊,什么铁粉啊,真是好笑,明明对自己的偶像一点信任也没有,之前是全都对,现在是全都错,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爱”
愤慨的少女龙,与只是微笑着摇着头的“我”。
“可恶,真是不爽!什么叫做因为给土豪提供定制服务才导致失声啊!”
她暴躁地将桌上玩具布偶一脚踹翻在地。
我走到了玩偶旁边,将它捡起来,轻轻地拍掉上面的尘土,然后温柔将它放回去。
“爱?你想说什么?”
我从一旁拿起白板,“嘭”地拧开马克笔的笔帽,在白板上写下了一行话。
她的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悲伤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最后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我明白了。”
只是简短的话,我微笑着将白板放下了。
画面一转,我看着面前的电视,里面放着她在舞台上歌唱的身影,那是在这破烂的房间之中唯一的光源了,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事到如今,我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完全多余的存在了,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静静地离开吧。
当然了,我一直以来的做法,我是“爱”,而她是“未来”,只要我影响到她了得话,这个世界,就会得到拯救了,就像我一直以来所做的一样,在万千岁月之中,我所做的一样,就此逝去,留下可能性。
只是,在这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的离开时,为什么要让我记住呢?
明明我不应该有着奢求的,我是没有办法在任何世界停留的,我必须,必须现在就去下一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人等着我,只是,啊,真是耀眼啊,她。
这样下去不行,假如连我都开始渴求的话,大家的悲愿又要则么办呢?
面前的光渐渐的模糊了,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妹妹,你又来了,这次是要去哪里?嗯?你这是?”
“拜托了,姐姐。”
“假如你都失去了记忆的话,你又要如何去救你所在意的人类呢?”
“我只能这么做了,不然我一定会坏掉的。”
“呼,我明白了。”
“万分感谢,姐姐。”
“咳、咳咳咳……”
与冰冷地板碰撞将我拖回了现实,我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着,拼命地,想要将氧气重新送入肺部,只是眼前依旧发着黑,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果然是圣女吗?切,明天早饭之前,从这里滚出去,再让我看到你的话,我不能保证你还会安然无恙。”
我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兽化已经解除了,原本尖尖的狼族的耳朵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长长的兔耳。
“可、咳咳咳,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咳咳咳……”
“啧,你竟然还敢问?咝……呼……”
他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然后将它吐出。
“你说过的吧,只要我劝她接受你恢复视力的治疗,见到真正的我,她会比以往幸福地笑着,对吧?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她在看到我真实样貌的一瞬间,她毫无疑问地想要杀了我,你知道吗?”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自嘲和懊悔。
“这是当然了,我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而且她的家人也全都遭了狼人族的毒手,会想要杀了我是当然的,虽然她没有下去手,但是你能明白吗?她那个时候的笑容有多么勉强和悲伤?不,你根本不懂,我当时竟然会听信你的鬼话,你根本连人都算不上,你这个怪物!”
他的语气中只剩下了怨恨。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好,我告诉你,满差点杀死了我,自责的她,当着我的面,用刀划瞎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告诉我‘只要我看不见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哪里没问题了啊?明明她的眼睛中曾经有过一整片星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都他*的怪你!所以,我都告诉你了,早点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明白了吗?”
他将门重重地关上了,假如不是这里的墙壁都附有隔音魔法的话……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止不住地咳嗽,他放过了我,放过了又一次犯下了错误的我。
那时候的我所想的是什么?
一定是只要恢复视力,按照满小姐的个性,一定会接受他,然后迎来大团圆的结局吧?
根本都不用去思考,太明显了,即便只有这些情报,也能明白我当时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但是她的家人被狼人杀了这种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不,我根本没想去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过去,只是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而已。
在见过皇女那样的姿态之后,我已经明白了,我是做不到的,“让所有人露出幸福的微笑”这样的事情,我是做不到的,我根本不是人,他说得一点没错,我不过是个怪物罢了,一个一昧的想要将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愿望自说自话地强加给别人的怪物而已。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失败,在我这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中,每一次我想做什么,就会做错,我想拯救的人,有那么多都再也没有办法露出幸福的微笑了,即便是在我眼前露出了笑容的人,在我离开了以后呢?还一直一直微笑着吗?
我并不是像前世的母亲那样坚强而又温柔的人,我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确实应该从这里离开,我只是一个不再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棋子,也就是所谓的“弃子”,或许,从一开始,我这个愿望就是错误的,我不应该插手别人的事情。
做多,错多。
只要什么都不做,我最起码就不会从别人那里夺走笑容,人偶就该有个人偶的样子,没有别人需要的话,就该乖乖地退场,不向我要求的话,我为什么要自说自话?
没错,我不过是个路过的旅者,只是经过的话,就不该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终于平缓了气息的我,强忍着炫目感,站了起来,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了从皇女那里拿到的,整个雷缪尔的地图,接下来就从这里一路向北方走吧,先去猫妖族的城市看看吧。
“果然还是直接用传送会比较快吧。”
这并非是详细的地图,假如传送失败的话,我可能会死吧,但是那也不重要了。
活着,或者死去,人生无非是这两种状况而已。
我的大脑一定因为缺氧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吧,但是这样才让我想得更加明白了,我不配做那个给大家带来幸福笑容的人,圣女、神之子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是我,我是海伦,一个旅者,不与他人接触,不去干涉别人的生活,这样才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不需要思考,棋子不需要思考,思考应该让给像是皇女、莫璃那样的人,她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领导者。
没错,正是如此。
非人之物,就该是非人之物的样子,做非人之物的事情。
满小姐是为了自己重视的人,才会选择不去看见,我总是明白的太迟,就像是在网上轻而易举地输入“你看吧,我早就知道的”的家伙。
我念诵起传送的咒文,白色的冷淡光芒包围了我,我在刚刚回来的时候,出于好奇,曾经摸过那个灯,蒸汽驱动的灯其实相当的冰冷,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