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姐姐!海伦姐姐!”
身体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疼痛,虽然表面上没有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体内的魔力在乱窜,大概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吧。
“我没事。”
我强忍着剧痛起身,右臂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魔力也不通了。
“翔子呢?”
“她在那里,海伦姐姐你先别动,我替你疗伤。”
她正躺在不远处,
“没事的,夕颜,你先去看一下翔子有没有事。”
“可是……”
“我真的没事,你先去照顾她吧。”
她的脸上还有犹豫,与我对视了几秒后,一撇脸还是跑向了翔子。
胸口的奴隶纹章微微灼热,似乎是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但是比起这全身要散架一般的痛苦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用还能动的左手从腰包中掏出伤药,用牙咬开瓶子将药粉吞下。
环视一圈四周,底下是巨大的蓝色海绵垫,厚度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应该是我落地时的姿势太差,才会导致我的右臂现在骨折了吧。
说起来,我是则么做到的?
我记得那时候有一个声音问我,让我付出灵魂的代价,以此来换取一个改变世界的心愿。
也就是说,我付出了些什么,但是我却全然不知这代价究竟是何。
灵魂?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概念。
只是那声音格外熟悉,就好像是我的老朋友一般,但我却全然想不起来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海伦姐姐!”
“夕颜?翔子她没事了吗?”
“嗯,她只是受了点冲击,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可是海伦姐姐你为了救她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说着,她眼中的悲伤转化成了愤怒。
“夕颜,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我只告诉你。”
“只告诉我?嗯,海伦姐姐你说吧。”
她眼中的怒意立刻被喜悦所取代了,还真是一个好懂的孩子。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虽然最近开始慢慢地想起来了,但是我可能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海伦姐姐。”
我是海伦,但也不是海伦,之前一切行动的起点,那传递微笑的愿望并非我想做的事情,反倒像是谁夺舍了我的身体做得一般。
“不,海伦姐姐你错了。”
她摇了摇头,眼神意外的坚定。
“虽然海伦姐姐你变了一些,但是你毫无疑问是我要找的那个海伦姐姐,就好像这样跳下来奋不顾身地去救别人这件事,正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海伦姐姐才会做得出来的。”
她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不详的黑色魔力从她的身体里涌出。
“夕颜?”
“莫特姐姐果然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只要还有别的人类活着,海伦姐姐就会受到伤害,就不会永远陪着夕颜,所以夕颜应该要把周围所有的人全都除掉,只要这样的话……”
莫特啊莫特,你到底教了夕颜些什么东西。
“不,夕颜,不是这样的。”
“我不听,海伦姐姐又要骗我了,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却又丢下我一个人,为了一个根本不重要的坏人受了如此重伤。”
她还真的是一个孩子啊,钻了牛角尖,这时候定然是听不进去我所说的话的。
这种时候,该做的绝不是说教和争辩。
我走上前,用单臂将她抱在怀中。
这黑色的魔力冷得出奇,我仿佛是抱着一大块寒冰,我催动稍微流畅了一些魔力放出,只是果然不够,不过是暂时压制住了这份邪魅的魔力。
“海伦姐姐的,啊,好温暖,流进来了。”
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明明只是普通的行为,却被这一句喃喃的话弄得像是什么百合文的情节一样。
“夕颜,莫特不会骗你,她和你说的一定是她的真实想法,只是这世间的善恶并非绝对,假如你不明白的话,你就想想这几天的事情吧。她如此友善而又真心地对待我们,自然已经不是不重要的坏人了,是一个特别的人,”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并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夕颜,但是如果哪一天你想说,我一定会听,而且假如掉下去的不是她而是你,我也一定会来救你的,因为你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只是这种特别并不相同,而且特别之间是没有办法比较的。你现在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也和你半斤八两,所以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好说你,不过这样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寻找不是吗?”
“就算海伦姐姐你这么说……”
“那就等翔子醒了以后你亲自问问她吧。”
她明显还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就只是抱着我的手,环得更紧了罢了。
“呜……我这是?”
“翔子,你可算醒了。”
“啊,对了,我那天还是没能飞起来,所以掉下了悬崖。”
虽然说让夕颜等她醒了再问,但是我没想到她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而在这期间,我也去问了那个店主。
“这种事情,应该你自己去问那个小家伙把。”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从您这能得到什么信息。”
那时候的他叹了一口气。
“那个儿戏一般的投票你去过了吧?”
“嗯。”
“那你就应该明白了。”
“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去想,难道你的饭还要别人喂给你吃吗?”
我想了一晚上,终于是想到了一种最大的可能性。
“翔子,你是混血儿吧。”
她的脸色沉了下去。
“原来你都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没,是我猜的,毕竟那天你没有投票用的水晶,而且你的翅膀,与其说是羽翼族,不如说更像是精灵族的大小。”
“海伦小姐还真是聪明,果真还是瞒不过你。”
她的表情像是自嘲。
“我也是才想明白的,不过那个投票权,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惜要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学会飞翔。”
“嗯,只有能够飞的羽翼族,才是真正的赤火公民。”
“你这又是何苦呢,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即便不是这座虚伪的自由之都的公民又如何呢,你还是能够生活在这里不是吗?而且那个店主……”
“不要再说了!你又懂什么!”
她的表情突然扭曲了,对着我怒目圆瞪。
“我早就看出来了,白发、红蓝异色瞳的旅行者,还用着白色的魔力,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圣女吧,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则么会懂我这样的小人物?”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果真是如此。
“身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所以说你根本不明白!你知道混血种在这个城镇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吗?明明是出生在这个城镇,却被当作不需要的人存在,不对,要不是出生在这个城镇,甚至连住在自己的屋子的权利都没有!”
我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宣泄自己的情感。
“你知道吗?我还有三天就要成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的家就要被收回去了,父亲和母亲就是被大家欺负才会死掉的,我一定要获得这个城镇的公民身份才可以,不然就连我们仅存的回忆的地方都要被夺走了!你根本就不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你还不如不要救我,让我去死算了!”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一拳向我挥来,却被夕颜挡了下来。
本以为夕颜会生气,可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就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失去了支撑的翔子无力地倒在床上,一只胳膊盖在脸上,轻声地啜泣着。
过去的我,最讨厌和别人多说些什么了,倒不是说人与人之间无法相互理解,而是单纯觉得这样没有什么效率罢了。
但是,真的不应该说吗?
之前那些事情不都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才会变成这样吗?
自以为知道最优解,就自说自话地替别人做出选择。
最后谁也没能救下。
但是叫我对曾经对我释放过善意的人完全袖手旁观,我又如何能接受。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飞起来,而且有三个方案……”
“你说什么?”
她放下了胳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所以就是这样,你觉得哪种比较好,我都可以帮助你,三天之内一定可以飞起来的,我以……我这个圣女的名号保证。”
她瞥过了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个份上?”
“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是我自认为我们也算半个朋友吧,毕竟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那只是因为你是圣女才接近你而已。”
“一开始的目的真的那么重要吗?再说假如真的只把我当做圣女的话,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悬崖上尝试去飞翔了,而是会来找我,而且也可以以这几天的帮忙来要求我的吧,你知道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只是……”
“我明白的,所谓的血脉和不被理解的痛苦,毕竟,在整个人界,又有什么比半妖精更加令人忌讳呢?”
她的瞳孔缩小了一下。
不管是哪个宗教的哪个教义,都一定写上了“半妖精是邪恶的存在,曾在千年之前毁灭过人类”这句话。
“所以说,你觉得哪种方案更好呢?我知道翔子很厉害,一定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飞起来,但是我真的好想帮你啊,不帮你我就感觉浑身难受。”
我故意摆出了难受的脸和演戏般的语气。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又摆出平时那副表情。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帮助了。”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再问一遍,可爱的翔子小姐啊,您是否愿意接受不才的帮助,更快地翱翔于天空之上呢?”
“嗯,我愿意。”
她笑了起来,我看向了夕颜,不知道为何,夕颜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意,是被这情景感染了,还是我刚刚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滑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