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多少？”
“163”
“不行，这样没法唤醒，把脑电极拿来。”
“医生。。。。。。你确定吗？”
“不用，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可是后遗症。。。”
“她。。。。。。已经没有所谓的家属了。。。。”
。。。。。
“没事的，而且，她也同意了。”
“好的马上拿来。”
“快一点，没时间了，上面下通知了，明天，她就要被带去最后审庭了。”
摇曳的医护室中，伴随电流嗞响，手指颤动的瞬间，终宴的审判也随之而来。
灰暗，那一道突破昏暗的光束始终没有照亮房间，曾经，她听到，另一个她对少女说道，从今以后由她守护，可如今，这个灰暗的房间也将失去它的主人。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哈哈哈。”
灰暗的房间中，隐约可见的是一名被锁链镣铐住全身的少女，暗红的衣着在房间的倒影下完全变成了黑色。
“住口。”少女朝暗红少女怒吼，换来的声声咯吱嘲笑声反而并没让她有多少发泄。
“原本，原本都不会这样的，都是因为。。。。”
“因为什么，我吗？”暗红少女的脸突然紧贴到了少女脸上，铁链似乎并没什么用。
“哼哈哈哈，明明，都是你自己做的事，精神疾病？真是可笑，他们也不想想，一直行动的都是你自己罢了。”
暗红少女指了指少女身后，少女转头看去。
那是一面有着华丽装束与雕文的镜子，可是很可惜，镜子的中心是碎裂的。
“这是。。。。。”
“仔细看看。”
镜子的中心，传来汁液擦动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微妙的跳动声。
砰吱，砰吱。
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不断渗出粉色的汁液。
“这是，什么。。。。。”
“你的心。”
“不可能，都只是我幻想的。。。。”
“哼”暗红少女再次打断了她，而这次，她却出现在了那颗心脏旁边。
她被捆绑住的手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齿轮。
“你知道嘛，越是脆弱的人，心的承认能力，就越大哦。”
噗嗤
齿轮插入了心脏，从嵌合处齿轮剧烈转动起来，转动的同时，一阵阵撕裂心脏的痛感突然在少女身上蔓延。
“呜，啊！！！！！你，做了什么！”
“哼”暗红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回了一个笑意
“我什么都没做，况且，从一开始，我就根本不存在。好好享受吧，毕竟，我们俩现在的感觉，是一样的，哈哈，哈哈哈！”
暗红少女捂着疼痛的胸口，但这样的疼痛感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虚幻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幻想体。
笑声与狂妄突然停止，暗红少女紧盯心脏，却流露出了惋惜的情感。
“你以为，只是如此嘛？”
黑红色的液体不断伴随着齿轮的搅动，仿佛一辆辆水车的运动，而彭勃而出的黑红色液体，渐渐汇聚，这个世界，
"愚蠢的我啊，这片黑海是会传承的”
一旧往日的骄阳，一个艺术仍不被承认的时代，一所，与后世完全不同的美校，一位，开创出奇迹的少女。
“你好请问这里是教务部嘛。”
“对的，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嘛。”
“啊哈哈，我是来应聘老师的，昨天打过电话了”
前台带着困意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那是一位，拥有着柔顺秀发的黄瞳少女，清晰的脸孔上并不能找到些许化妆的痕迹，微白的皮肤非常有光泽，只不过。。。。。。。
噗，这衣服的搭配也太土了吧，哪有人穿了个睡衣配短裤的啊。
“那个。。。。。。”
“嗯哼，请把你的档案给我”
“嗯？什么档案？”少女一脸茫然看着前台，前台也有点懵，没想到现在还有刚出来没档案的人啊。
“啊，你应该刚刚毕业吧，所有的应届毕业生都需要等待学校配发的档案才能出来应聘工作哦，毕竟没有档案我们没法对你在校过往进行确认是否适合进行我们的工作。”
“啊，哈哈，是这样啊。”
“对的，还有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去哪里取吧，一般都是在你们学校的教务部领取的，不过也真是奇怪，普通的学校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就会取到了，你们学校难道是那种需要自己取的嘛。”
前台说到这是，少女的眉头一皱，眼中突然有点透彻。
“我。。。。。。毕业典礼没有去。”
“啊？为什么啊？”
“因为病。。。。。”少女突然颤口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少女的笑容中带着点苦涩继续了回答。
“因为，生病了啊，所以缺席了，啊～哈哈哈”
前台看到这副表情突然心里有点难受，如果她是个男生恐怕现在会上去拥抱一下少女吧，前台如是想着。
“谢谢你啊，告诉我那么多，那看来我今天只能先回去了，就是，我怕下次再投应聘请求不会被受理了。”
“啊这个你放心，受理了一次我们就会保留的，除非你面试没过，不然是不会重新开始的。”
“啊那就好了，还是谢谢你啊。”
“哈哈没事，我也是去年毕业的，当时也和你一样的。”
“那，我就走啦。拜拜”
“嗯拜拜！”
“文成！别走！”
前台的背后，一中年男子从螺旋楼梯缓缓走下，他是这所学校，绘音美校的现任校长。
“啊，校长好。”被称为文成的少女跳步走向了校长。
等等？文成？
难道这就是学妹说的那个顾文成？
几天前，茅红酒吧。
“啊贾姐好久不见了啊”
“嗯？”贾姐回头看了看，原来是刚毕业不久的小学妹。
“啊，好久没来了啊你们，来今天姐请你们，想喝点什么。”
“啊贾姐真大方，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哈哈哈，没事，最近很少来这里知道你们都忙，给你们放松放松应该的应该的”
“谢谢贾姐！贾姐万岁！”
良久的畅饮和唠嗑，当贾姐问向学妹们这届的最优秀的后辈们时，学妹们先是讨论到了一个叫翟永辉的人，但当提到顾文成时学妹们突然都拉长了脸。
“怎，怎么了啊，你们喝噎着了，怎么说到她你们不说话了？”
贾姐此时已有点微醉，神志已经有点不清晰。
“贾姐，这个顾文成，她是个疯子！”
这是贾姐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而后面的事则是让她的酒彻底醒了。
“她，她砍伤了校长，而且，校长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改变了教学方式，这也是我们学校这两年能这么辉煌的原因。”
就是她改变了我们美校。贾姐呆望着眼前的顾文成，而顾文成也注意到了，向她，投来了一个微笑。
“文成啊，首先恭喜你从我们学校毕业了，只不过，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毕业典礼嘛？”
“没意思，周老师，况且，有翟永辉在就没我出场的必要了，不是吗？”
校长室中的少女，与刚才楼下的少女褪去了一些羞涩，增添的是几分灰冷。
“文成啊，就算你再讨厌永辉你也得想想你那些在一起五年的同学们啊。”
“周老师。。。。。。我。。。。。。”
文成抿了抿嘴，一时有点钝涩，不知如何表达，想了想，那是种愧对又嫉妒的心情。
毕竟，只有她。
“只有我，没法像他们一样，既然我已经是个特殊的人了，就没必要自讨没趣了。”
“唉你这个孩子。。。。。。”
周校长很无奈，同时觉得，很神奇，她的确很特殊，但又很无形，可正是无形的她改变了这所学校。
也许，这就是那些旧典中的英雄形象吧。
“周老师，有一句话我得说清楚了。”
“嗯？你说。”
“我啊，可不是什么英雄。”
顾文成，任然笑着，那是真心话，毕竟她笑得那么真成，只有周斌熙知道，眼前露齿大笑的女孩，是在向他倾诉。
也许，只是嘲笑自己罢了。。。。。。。
噶吱吱。。。。。。
崭新的齿轮，却发出着陈旧生锈的转动声。
黑色血水从齿轮处留下，好似水车花落着。
少女平躺在黑海中央的礁石上，而齿轮心脏也悬立于她的正上方。
血水缓缓留下，浇灌这少女，然而神奇的却是，血水并没有染脏她洁白色裙衣。
“好疼。”
少女睁开双眼，她不想起身，让世界的黑水浸透她是她对于自己的惩罚，同时齿轮转动心脏的疼痛交织着折磨着她。
“啧啧，真是难堪。”
少女身旁渐渐凝聚起一个人形，而显现出来的正是暗红色少女。
少女没有回应，任凭暗红色少女在一旁勾抹拖斥，她看着天空，即使黑水阻挡着她的视线，她却看的很清楚。
天空下倒影的，是一片由雾气组成的世界。
雪白朦胧之下的是一座座红土高山，一座高塔屹立在高山的中央，虽然只有影子，可是，很清晰，那绝对是一座很雄伟的建筑。
“吼～”
暗红色少女似乎看透了少女在想着什么，她直接挡住了少女的视线。
少女皱了皱眉，这使得暗红少女非常高兴。
“麻烦你，离开我的视线。”
“哼，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嘛？”
“怎么，难道连最后这一点乐趣都不允许嘛？”
“不不不，你看吧，你看吧。”暗红色少女被完全扫完了性质，化为了一摊黑水不见了踪影。
“真美呢。”少女眯着眼，不知为什么，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少女抬起手，可留存在她手心的只有满满的黑色汁液。
黑色汁液迸发出了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少女的手腕，汁液中心卷帘式的打开，出现的脸庞正是暗红色少女。
“啧啧，羡慕吗，想拥有嘛？不可能的，哈哈哈哈，你就只能在这里，每天被这些黑水冲刷，黑色才是你该拥有的颜色。”
“放手。。。。”
“哈哈哈，放手，我作为一个虚无体又会有多少力气，倒是你，似乎放弃了啊。”
少女将手往前推去，手径直穿透了暗红少女的手掌与手臂，少女惊鄂着。
难道，我真的放弃了嘛。。。。。
礁石边的黑水突然变得汹涌，不断拍打着石面，礁石的边缘也在渐渐收缩，而少女百褶的裙子也在渐渐变得混浊，先是一小片污渍，渐渐的开始扩散成了一丝丝血丝状不断蔓延至全身。
白褶裙，混浊一体了，而少女，也逐渐浸泡在黑海之中，直到面临沉沦，尔后，进入更深的海底。
滴，滴，滴。
是水滴落的声音，而且，水正在进入我的体内。
“医生，她醒了！”
是谁，医生？我在医院吗？
尝试睁开双眼，然而沉重的双眼无法抬起，强烈的光亮刺激使得眼睛更加难以睁开。
“太好了，马上联系协会，我们终于不用关门了，哈哈哈！”
是谁，在这里喜悦什么？协会？什么协会？关门，为什么，我不醒就会关门？
“是啊，医生，恭喜。”
有，抽泣声，好熟悉，那是。。。。。。。
“虚伪的抽泣。”
护士非常惊讶，眼前这位对于他们及其重要的病人醒来的第一句居然是这句，而回应的却是她。
“那个，顾小姐，你还好吗，我们马上。。。。”
“喂！你在干什么，我们马上要把她送给协会去没必要整那些有的没的，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好，好的医生。。。。。。”
“哈哈哈，对了，去通知下媒体，在协会来接人前我们还能宣传，呜！”
医生还没说完，一股血腥味随之传出，那位原本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女就这样坐在了床上，手边是刚刚使用完浸满医生脖颈血液的手术刀。
散落着头发的她，低着头，抱着双膝坐在手术台上，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医生。
医生发不出声，但裆部的湿痕诠释了他的感受，瞪大的双眼在瞳孔放大的同时，没人知道，他死前看到了什么。
护士也紧贴着墙，不敢动一下，毕竟她的腿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而当少女抬起头望想了她，少女，带着她深深眼窝向着护士露齿笑了。
“没事的哦”少女半眯着笑脸，那是一张绝对真成的笑脸。
随即，她又低头朝着医生说道
“作为一名透明，你已经不透彻了哦，哼哼哼，既然如此，不如变成彻底的透明吧。”
铃！！！！！！！！
是警报铃声，少女看了看护士，没错，只有她可能会这么做。
少女没有想要逃跑，而是为护士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没事的哦，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终归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希望，当你感受到那种情感的时候，不要放弃哦。”
护士任然不敢动，少女摇了摇头，将护士扶起，却不想这个时候护士挣扎了起来，少女不少皮肤也都被抓伤了，然而她任然扔着疼将护士移到了门外。
“快走吧。”少女最后叮嘱道，最后的道别，却是手术室大门紧闭的响声。
“所有人进入指定地点，狙击手到达指定位置了嘛？”
滋滋。。。。
“好，都就位了嘛？准备！突进！”
彭，彭，彭！
无论是哪里，门扇也好，窗框也好，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所有可破之处全部被破坏，而那位少女，就这样乖巧的，静静半坐在手术台上，两条腿悬荡着，似乎就是在等待着他们。
所有人都非常不解，明明几分钟前杀死的人就倒在脚下，为什么能如此冷静的等待逮捕。
“你们。。。。。。”
少女开口的一瞬间，所有枪支都对准了她。
“噗，哈哈哈哈”
少女突然笑了，仍然笑得那么真成。
“你们干嘛，我只是说个话啊。”
“把枪都收起来吧，她已经没有威胁了，都出去吧我和罪犯单独谈谈。”
“郑哥，她可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啊！。。。。”
“好了，让狙击手盯好就行。”郑局长挥了挥手，示意队员都走。无奈之下，大家只能退出房间。
“你。。。。。。”郑哥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说什么了。。。。。。我累了。”
“可你睡了好久了，文成。”
“啊是啊。”顾文成伸了伸懒腰。
“多的我也不想问了，文成，毕竟北栖哥都和我说过了。”
“哈，是吗，他和你说了啊。”手铐收束的声音仿佛没有一般，反而更像是两个老朋友叙旧。
“郑源，我们并不是朋友。”
“我知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帮我这个杀人犯嘛？”
“顾姐，你是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人啊，你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顾文成微微笑了一下，不是真成的笑，这个笑却是最真实的。
“我啊，郑源，我已经失败了。”
郑源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将顾文成牵下楼。
“郑源，你相信轮回嘛？”
郑源还是没有说话，马上就到医院出口处了，看着门外满排的媒体，郑源眼中不知何时有点干涩。
“顾姐，北栖哥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
“嗯？”
“他让我这么回答你’我，相信传承和改变。”
顾文成突然不笑了，哐当哐当的锁链声向上升着，又突然下落。
顾文成坐倒在地，双手捂着嘴，眼泪已经不知流下多少。
“还有，顾玖很好，他让顾姐放心吧。”
“呜。。。。。。啊。。。。。。。”那是能够穿透人心的凄惨哭声，那一瞬间，顾文成不知是幸福还是伤心，她终于知道，也许，一直以来自己都错了，也许，那片黑海只是属于她自己的，也因此，她为此庆幸，只有自己属于这片海。
黑海的深处，少女苏醒了，她发现，她拥有了一条斑斓的鱼尾，以及，她仍然能看到海天一线相隔的那一片白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