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涅特小姐,考试要用的魔法都记住了吗?”人群当中,琉璃小声提醒道。
“基本上没问题了,大概吧。”我心虚地回答道。
王立魔法学院招生采取邀请和自荐的方式,来到这里参加考试的,都是已经确定入学的学生。入学考试的目的是将水平相近的学生分到同一个班级,同时也有些炫耀的意味。毕竟,在帝都的另一边还有一所直接和王立魔法学院对标的辉星魔法学院。据琉璃所说,两家为了争夺生源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当然,这和我来王立学院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入学的理由是“邀请具有魔法天赋的伯爵女儿入学”这样重点在后半句的原因。也就是说,我在这边的父亲——提尔伯爵是抱着“送小女儿去见见世面”这样的心态安排我到王都来,至于我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他压根就没想过。
这样也好,毕竟没什么压力,也就能更好的享受生活。至于拯救世界什么的,我是看不出来这个世界哪里需要拯救了。不过那老混蛋既然这么说了,我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声喊出中二宣言就能从手心里蹦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都说了是魔法,我也不好刨根问底,反正这些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研究,我现在应该专注于眼前的考试。
不到五百人,被分成了八组,上午一半下午一半,考试很快就能结束。我倒是不指望能被分到最好的A班,但也不想被分到尽是纨绔子弟和麻瓜的E班。
上午的考试没什么亮点,四组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实现无咏唱施法,然而威力打了许多折扣,无一例外被丢进了不上不下的C班。顺便一说,这个世界上,无咏唱施法被视为花活,只有踏踏实实地锻炼魔法的威力和效能才会被广泛认可。
下午的考试刚开始不久,我便被叫上了场。考试内容就是随便施法一次,大概是为了提高效率。
按照考官的要求,我站在了场地正中央,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被示意可以开始施法。反正又不能放出凝固汽油弹,随便糊弄一个吧。
我深吸一口气,意识集中在右手掌心。
“吾之愤怒,化作烈火,燃尽一切!”
大声喊出极度羞耻的咒语,我抬起右手,一簇火苗窜出掌心,随着魔力的注入不断变大。
糟了!我忘了指定术式了!
只见滚烫的火弹从我的手中不断喷涌而出,顷刻间将整个砂土场地的地面点燃了。
但这不是没有指定术式的结果。在咒语的最后,不加上诸如“火球!”之类的术式定型文的话,魔法多半是要施放失败的,集中起来的魔力也会迅速回流,严重的情况可能造成反噬。然而,我眼前的一片火海分明昭示着这个法术是多么成功——看台上前面两排的观众为了躲避热浪跑到了后面去。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这个术式的定型文是“凝固汽油弹”。没错,参见上文“反正又不能放出凝固汽油弹”,导致接下来的几分钟,我脑子里全都是这个词。以静默定型文的半咏唱的方式施放了自己的“原创”法术。
“A……A班!求你了快停下吧!”纵使是身经百战的考官也没见过熊熊燃烧的砂土地这么反常识的场面,被吓得张开了巨大的防护罩。
“可是……”我站在正中央,被迫用冰魔法给自己周遭的空气降温。
事实上,那些火弹从我掌中发射出去之后,这个法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将火焰连同魔力一起释放,用魔力做燃料维持火焰的燃烧。极端一些的话,这个魔法在水下也能用。也就是说,只能等待我刚刚释放出去的魔力燃烧殆尽,这片火海才能平息下来。问题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释放了多少魔力出去。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提尔伯爵家的大小姐在学院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了。从考试结束到第二天领取制服分配宿舍的时候,一直有人跟着我。虽然我也想过要成为受欢迎的女孩子,可这势头过于猛烈,让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最让我受不了的还是学生们给我起的绰号——“白金的烈焰姬”,实在是过于羞耻。
在琉璃的陪同下勉勉强强挤出一条路,逃进了我的宿舍——灵知塔15层。
王立魔法学院的A班学生住在学院的法师塔上,和历代有名的大魔导师同住一个屋檐下。法师塔总共27层,除去1层大厅,27层阁楼,其余的部分便是宿舍。16层往下是学生宿舍,17层往上便是学院魔导师的住处。这建筑设计的非常反人性,它的中间是通透的,就像商场的大厅,每层都只有一个小栏杆围起来,外圈被分隔成多个房间。不过,既然能住进这里,就说明有办法上去,也有办法毫发无损的下来。新入学的A班学生看上去只有十五六个人,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在这个世界的年龄有十四岁,算是学院里最年轻的的一批新生了。他们有的利用风魔法把自己抬上去,有的则反转自身的重力“落”上去,甚至有用魔法增强身体能力爬上去的。但对我来说,这三种方法都不可行。前两种方法要是用了,裙底绝对会被看光,第三种方法又不太适合我现在名门大小姐的身份,但我又不能在这干站着,要是迟迟上不去,肯定会招来嘲笑。
有了!我一拍脑门,飞奔出法师塔,不顾琉璃的阻拦,一头扎进法师塔附近的树林之中。
植物纤维……金属……油脂……齐活!
把藤蔓,断剑,树皮等等一大堆不明所以的垃圾塞进物质压缩机,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了打印机。
“嘿,我就是魔法垃圾佬!”蹲在草丛之中,输入各项参数,打印机忠实地制作了一对钩索发射器。
“大小姐你在这里呀。”琉璃转了几圈,找到了蹲在草丛里的我,“要上厕所和我说一声嘛,这里不干净的。”
“已经没事了,”我悄悄把新鲜出炉的热乎钩索发射器揣进口袋,“我们回去吧。”
“下次不要这样了哦,大小姐。”
“是,是。”
又嘱咐了我一些大事小事,琉璃离开了法师塔。也就是说,在学院的这五年,我要自己生活了。
利用钩索优雅地爬上15层,用刚刚得到的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单人间。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红木的梳妆台,还有书桌和书架,房间另一头则是沙发和茶几,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已经和总统套房没什么区别了。
在我的印象中,中世纪是没有往这么高的地方引水的技术的,也就是说我可能要亲自往上一桶一桶地提水。以防万一,我检查了卫浴的结构,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储水的设施,反倒是有自来水。一番检查之后,我发现一块蓝色的小石头被镶在水管的一端。这大概就是小说里经常提到的所谓“魔石”吧,还挺方便的。颇有“我们不搬运水,我们只做魔法的产水人”的感觉。
当然,浴室的管道上还有一块红色的魔石,想来这就是“魔力驱动即热式热水器”了。
意外地在没什么现代科技的地方过的和现代人一样舒服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间“总统套房”,一头扎进柔软的床铺中。
也许是从昨天开始就被围着的关系,疲倦感席卷而来,我就这样和衣而睡。
我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特别真实,是菲尔涅特至今为止的一生。或者说,那些原本属于菲尔涅特的记忆和知识,被唤醒了。而那个旁观者在梦境中插入了一条信息。
“若是没有你来代替这孩子,她将会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盗贼杀死,进而引发世界的终末。”
我不太明白菲尔涅特和这世界的生死存亡有什么关系,但太平洋小岛上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能够造成世界范围的气候灾难的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
无论如何,本该死去的菲尔涅特被本该活着的我所代替,也许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