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黑。”
踏入哥布林盘踞的洞穴，即使点燃了四根火把，周遭的能见度还是很低。
“说到底我们为什么要点火把嘛。”伊芙琳撇撇嘴，似乎对举着一根木棍探索洞穴颇为不满，“忧怜不是幻术使吗？直接作出魔法光源就好了嘛。”
“那样的话会死的哟。”忧怜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是懒得和她们解释二氧化碳之类的东西，反正忧怜说的没错，在幽深的洞穴里点一根火把总是没错的。
越往深处走，脚边有颜色的矿石就越多。木质的支柱表明这是个人造洞穴，很可能是废弃的矿坑。我随手捡了些孔雀石放进手环里，分解成金属材料备用。
没走多久，忧怜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个岔路，一块粗制滥造的路标指着左边的方向。
“忧怜？这边是哥布林的老巢吧？”伊芙琳指着左路说道。
“不好说。也有可能是陷阱。”莉莉姆蹲了下来，开始检查地面。
我在最后面开了扫描，由于洞穴过深，没能扫到尽头。不过两个岔路自始至终都没有分开太远，基本可以确定有一边是陷阱。
“有了。”莉莉姆站起来，指着左路，“这边。”
“你是怎么知道的？”伊芙琳挠挠头。
“脚印。”忧怜替莉莉姆解释道，“最基本的追踪术，学着点。”
没走多远，拐过一个弯就看见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哥布林巡哨。忧怜抽出肋差，悄悄接近那只哥布林，从背后抹了那绿皮鬼的脖子，顺势拖了出来。
“这小鬼手上的剑可比王都武器店里卖的要好。”忧怜一边熟练地搜查哥布林尸体一边吐槽道。
“大概跟戒严有关吧。”伊芙琳说道。
我注意到莉莉姆的时候，她的双腿正在发抖，但很明显，她在克制自己的恐惧。
“这东西也是普通的怪物。”忧怜说道，“被杀也会死。”
莉莉姆用力点了点头。
忧怜把那哥布林身上能称为战利品的东西丢给伊芙琳，后者心领神会地用空间魔法收纳起来。
利用一路上捡来的矿石，我给我的P226做了两个弹夹，有蓝图就很方便，节省了大把大把的时间。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哥布林巡哨，都被忧怜干净利落地做掉。
“也给我一个嘛。”伊芙琳有些闹别扭地说道。
“这里就交给忧怜……”
没等莉莉姆说完，伊芙琳便莽撞地冲了上去，抽出泛着银光的短剑，直指前方哥布林的后心口。
“伊芙琳，小心！”忧怜发出警告，但已经晚了。
伊芙琳一脚踩进了被沙子掩埋的绳圈里，整个人被倒吊了起来，手里的短剑也甩出去老远。
白色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火球！”省去了咒文，直接咏唱定型文的法术虽然威力要打个对折，但施法速度会快上很多。
对面的哥布林轻巧地躲过了我的一发粗制滥造的火球，眨眼间就逃走了。与此同时，莉莉姆丢出了一颗发烟球，忧怜冲了上去，用太刀挑断了吊着伊芙琳的麻绳。
“别开玩笑了！”伊芙琳站起来，双手颤抖着，“我……我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玩弄于股掌之间……”
自尊受挫的伊芙琳自顾自地追了上去，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跟进。
“时空听我号令，展现扭曲的真实，将一切撕碎，毁灭！”
“喂……等等！伊芙琳！”忧怜喊了起来。
奈何此时的银白少女处于油盐不进的状态，忧怜根本无法阻止她的咏唱。而我们面前，有十几只哥布林挥舞着各自的武器正在猛冲过来。那些绿皮怪物两眼放光，分明是把我们当做四个诱人的苗床看待。
“呜……秩序女神，请赐予我免受伤害的力量！”莉莉姆颤抖着举起法杖，召唤了守护的神之奇迹。
“光影变幻！”忧怜没有咏唱完整咒文的余裕，对伊芙琳释放了幻术，使她的身影看上去模糊了几分。虽然不足以干扰人类对手，但对付哥布林已经足够了。
“在黑暗的轮回中颤抖吧，屈服于我真正的力量。”
随着伊芙琳的咏唱，我身体里的魔力随之涌动起来，似乎是产生了某种共鸣。
“飞断·裂隙斩！”
霎时间，随着伊芙琳挥下手刀，刚刚还在冲锋的哥布林群停了下来，两只绿手无力的垂落，躯干上出现了一道整齐的切口，上半身顺着斜面滑落。稍微凑近一些，还能看见有些哥布林被切断的胸腔中，小小的心脏正在搏动。
“哈，痛快了！”伊芙琳甩了甩头发，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天使般的笑容。
你是魔鬼吧！是吧！没错吧！
闹出这么大动静，几乎所有哥布林全都冲着我们这边狂奔而来。就连我们的来路也是绿油油的一片哥布林，一时之间，在狭长的洞穴之中，四只少女在三岔路口的正中央被三面袭来的哥布林团团围住。
忧怜取下背上和伊芙琳差不多长的大太刀，“我打一路，没问题吧？”
“当然了，这点哥布林连塞牙缝都不够。”伊芙琳摩拳擦掌，背对着忧怜。
“那个……”莉莉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不用说我也知道，交给我吧。”我摸了摸莉莉姆的头。
我面对的这一路的数量，两个弹夹的9mm绝对不够，然而我手边也没有掏出第三个弹夹的材料。大规模的火魔法不能用，在狭窄的洞穴中，火魔法很可能连我们一起烤熟。水魔法会淹没洞穴，也不可行。光暗魔法对付这种东西成本高且收益低，这样一来，我只有土系和风系两种选择。
“狂风聚集，咆哮吧，风刃！”顺手甩出了一个风刃，干掉了一只哥布林。
第一次施放风魔法，硬要说的话，手感有些像投掷武器。那么……
“狂风聚集，旋转吧，回旋风刃！”试着在风刃中加入了飞镖的印象，如此一来，一片风刃可以在哥布林之间弹跳数次，直到魔能耗尽。
“回旋风刃！”试着省略掉咒文，在一击能够干掉一只哥布林的前提下，弹跳次数减少了。但是短咏唱使得回旋风刃更加灵活，可以在短时间内向不同的方向施放，以求效果最大化。
但它们实在太多了，就算加了转也打不过来，眼看哥布林就要冲到身边，情急之下，我大喊一声“泥墙！”，一道不那么坚固的墙壁拔地而起，挡住了整个洞穴，顺带压死了好几只哥布林。
哥布林们很快突破了墙壁，咿咿呀呀地叫喊着继续冲锋。
“泥墙！”又压死了好几只。
“泥墙！”有点好玩。
“泥墙！”哥布林真蠢。
“泥墙！”真有趣。
“喂喂，菲尔涅特大小姐好像有些恶趣味噢。”
“你不也一样。”
“彼此彼此嘛。”
由于我采用了过于恶趣味的战法，旁边那两个在旁边看了足足十五分钟，直到最后一只哥布林在迷茫中被拔地而起的土墩碾碎，加入它已经成为酱料的同伴们。
“玩够了没？”忧怜坏笑着。
“我哪有在……好吧，确实挺好玩的。”
“哥布林嘛，也就是这类东西了。”忧怜说道，“稍微动动脑就能打败的怪物。”
“但是……这里的萨满，很强。”莉莉姆不安地说。
“你也感觉到了？”伊芙琳收起笑容，环顾四周。
“我们走吧。”忧怜收起战利品，“前面可能有活人，要小心一点。”
“聪明的萨满会用被俘的冒险者做诱饵……”莉莉姆小声嘀咕起来。
“这里的萨满恐怕没那个脑筋。”伊芙琳耸耸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萨满使用精神魔法指挥它的部队。”
“我就说刚刚那股邪气是怎么回事。”忧怜恍然大悟。
继续深入，明显地多了些小房间。但大多数里面都是白骨，有些里面还有腐烂肿胀的尸体，伊芙琳没忍住，吐了出来。
“没事吧？”忧怜关切地拍了拍伊芙琳的背。
“这种尸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咳咳。”伊芙琳咳着。
“意思是你以前见过尸体咯？”忧怜使了个坏。
“啊，我就是只见过新鲜的，不行吗？”
“嘛，这里唯一一个没见过的恐怕是某个金发大小姐了。”
靠近萨满居住的大厅附近，一个小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那是个被吊在墙壁上的女性冒险者，衣衫褴褛，肚子鼓得不像话。
“是……是人类吗……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
房间的另一侧躺着一具男性冒险者的尸体，缺了左腿、右臂和腹部的一侧，内脏被掏空，腹腔里和残留的肠子上爬满了蛆虫。
“别怕，我们是来救……”
忧怜先莉莉姆一步，把太刀刺进了被吊起来的女性冒险者的胸膛。
“晚安，睡吧。”忧怜在那可怜的少女耳边低语。
“啊……为……为什么……”莉莉姆瞳孔紧缩，瘫坐在地上。
“谢……谢……”弥留之际的冒险者留下了最后的声音，没了气息。
“她已经坏掉了。”伊芙琳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愿再看，“那里面至少有十只哥布林。”
“名濑忧怜，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把她……把她……”莉莉姆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忧怜。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救她！？”忧怜突然抓起莉莉姆的衣领，怒吼道，“就凭你那三脚猫一样的治愈魔法吗？还是你那缩在天界不敢出来的无能女神赋予你的无聊奇迹？”
“可是……她还有孩子……”莉莉姆的声音一下子弱了许多。
忧怜剖开那冒险者的肚子，十多只蓄势待发的小哥布林滚落出来。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忧怜揪着莉莉姆的衣领，强迫她直视那些死在腹中的小哥布林。
不经意间，我分明看到，忧怜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