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适应性有时候真的只能用“可怕”二字来形容。明明两周前还一个朋友没有的我,身边突然多了几个喧闹可爱的小伙伴。我本以为我永远接受不了这样的友情,然而,每天只是看着她们,心中的某处就变得不再空虚,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
“在想什么呢?”伊芙琳从背后悄悄靠了过来。
“想你们几个小可爱。”我摸了摸伊芙琳的头,银白色的少女像小猫一样蹭了上来。
“走吧,她们在叫我们了。”伊芙琳拉起我的手,凉凉的。
说起来,也差不多是时候做些委托了。毕竟还有学分任务压在身上,不能天天鬼混。
街上的巡逻士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先是王国军防卫团,现在已经能见到不少穿着华丽铠甲的禁卫军的影子了。把王室成员的直属卫队投入城内日常的巡逻任务中,让人不禁疑惑这表面繁华的王都究竟发生着什么。
再怎么暗流涌动,眼下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我有学院,公会和伯爵的三张通行证,可以变着花样出入王都。但那些商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不仅要被搜身,还要盘查货物。要是四辆马车以上的商队出入王都,就必须得有女王本人许可的证明。即便这样,街上依旧是什么传言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家一家因货源不足而关门的店铺以及飞涨的物价。
来到公会,一个金发男学生非常惹眼。我见过他,是在城门闹出骚动的公子哥。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身旁三个娇小的女生一个给他喂食,一个给他揉肩,一个给他捶腿。那三个少女看上去也是学院的学生,毕竟穿着制服。其中一个戴着二年级的领结,而另外两个是刚刚入学不久的一年级学生。
“口味变化的还真快……”我小声自言自语。
和上次一样,伊芙琳去了看板那边,而我们三个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对了,菲尔涅特,那件事你听说了吗?”闲聊中,莉莉姆突然问道。
“什……什么事?”
“这家伙每天神出鬼没还一身恶臭,肯定是不知道啦。”忧怜调侃道。
“是二年级的D班学生死掉的那个事情啦。”莉莉姆挠着头。
“反正是自不量力去挑战什么哥布林洞穴,哥布林山寨之类的吧。”忧怜耸耸肩,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那件事,我仔细调查了一下。”莉莉姆说道,“她们丧命的委托是讨伐岩龟,本来是没什么危险的。”
岩龟虽然体长可达四米,几乎刀枪不入,但终究是个王八,只要翻个面便动弹不得,任人宰割。关于岩龟的讨伐,公会里有相当多的现成攻略和指南,老油条们也很愿意帮助几个新手,毕竟岩龟的背甲是上好的磨刀石,在哪都能卖个好价钱。比起哥布林那种打起来费力不讨好的怪物,显然岩龟是新手上路的最佳经验宝宝。
“然后呢?”忧怜抱着手臂。
“记录上,那次委托是四人小队接取的。”莉莉姆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活着回来的只有这个,沃尔夫·冯·德伊玛·泰兰。”
“那个二年E班的执跨子弟?”
是纨绔子弟吧。我在心里默默吐槽故意把词说错的忧怜。
“嘘,小点声。”莉莉姆朝忧怜使了个眼色,“他本人就在这呢。”
我下意识地看向刚刚那个金发公子哥的方向,发现那里只剩下三个妹子,公子哥本人不见了踪影。
“说起来,伊芙琳好慢啊。”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伊芙琳的银发在这里并不多见,按理来说应该很好找。但我扫视了整个公会大厅三圈,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依旧没有发现伊芙琳的身影。
“明明应该在公告板附近的。”
“安心啦,也许只是去厕所了。”忧怜拍了拍我的肩膀。
但愿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呀啊啊啊!吸……吸血鬼!是吸血鬼!吸血鬼发狂了,快逃命呀!”
裙角还没来得及沾上椅子,我又被尖叫着逃窜的人群吓得窜了起来。
“什么?”莉莉姆的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下麻烦了。”忧怜拔腿就跑,向着人群的反方向加速冲刺。
只见人群之中,一条猩红的,似是由鲜血构成的绳索捆着一名金发少年,正是张扬跋扈的沃尔夫·泰兰。后者被高高地挂在天上,做着徒劳的挣扎。
“你不要欺人太甚。”站在血雾正中的,是银发被鲜血染红的伊芙琳,“如果因为我是女人就对我出手的话,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说罢,血雾散去,泰兰小公子被重重摔在地上。早先看见的那三个侍奉他的女孩子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偌大的公会大厅只剩下我们几个。
忧怜跨步横刀,把闻风赶来的卫队挡在了大门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冰箱里没米了,晚饭你得自己准备了”。
长官,刚刚指挥部是不是叫我们○自己?
反观这边,泰兰不知哪来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拔出了剑。
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伊芙琳仍旧克制着自己的力量,仅用血族之力与泰兰交手,注意着尽量减小破坏。
另一边,泰兰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招式大开大合,嘴里念念叨叨地。
“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被本大爷看上了居然还要反抗……”
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机会出手的我深知若是伊芙琳拿出那天在哥布林洞穴里展现出的实力,整个冒险家公会就要被推平了。
这个泰兰的实力也不算差,能和只用血刃的伊芙琳打个不分上下,着实可圈可点。如果听不见他嘴里嘟囔着的下流词汇,我也许会对这个混蛋心生一丝敬意。
眼花缭乱的几回合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开的很多。泰兰大口穿着,而对面的伊芙琳还很有余裕的样子。
“菲尔涅特,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了。”伊芙琳苦笑着,“马上就结束了。”
伊芙琳缓缓向着这边踱过来,泰兰像是疯了一样勒住我的脖子,冰冷的剑触碰到颈间的皮肤,让我忍不住缩了一下。
“你……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看得出来,伊芙琳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但我心里有另一个打算。
“我说,为什么是我?那边那个不更好吗,○子也比我大的说。”
“因为你看上去就很弱,不行吗!?”
因为我弱……对吧。倒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我已经决定做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了。
“抱歉呐,伊芙琳。是他自己找上来的。”
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屠杀哥布林的感觉就像虐待动物,能从那种行为中得到快感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变态。而面对愚蠢,狂妄又自不量力的人,一点一点使其绝望,看着他陷入深渊不能自拔的样子,才是世间最高的娱乐。
“SA↗YO↘NA↗RA↘!酸萝卜别吃!”
取出手枪,照着身后泰兰的大腿连射三发。剧痛之下,那公子哥放开了我,躺在地上抱着大腿不停打滚,痛苦地嘶吼起来。
伊芙琳看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把身为血族的力量和尊严一并吞了回去,变回了人畜无害的普通少女。
“很痛吧?穿透伤的感觉怎么样啊?”我邪笑着,蹲了下来,“刺穿无辜的女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刺穿呢?”
“好痛……好痛……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乖,一会就不疼了。”我轻轻摸了摸他的金毛,从垃圾堆里现场打印了一根柴油链锯。
启动引擎,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因战斗而变得空旷的大厅。在这位公子的哀嚎之中,我锯掉了他的一条腿。
门外来了一个穿着华丽,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似乎他就是传说中的泰兰公爵。
“让我进去,我儿子在里面!”大胡子男人疯了一样地喊着,迫使忧怜把他放了进来。
“父亲大人,救……救我……她们是吸血鬼的同伴……都是疯子……!”
“提尔小姐,犬子不懂事,还请留他一条命。”
看着爵位比我父亲高的男人跪下来向我求情,着实有趣。
“爸!你怎么……快帮帮我……啊啊啊!”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哈……”伊芙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叹了口气,伸手拦住我,“就这样吧。比起他在王宫里的前途,还是儿子的命对老爷子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