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眼前被砸坏的临时高压火葬窑，边抓住刚刚的思路边向着原本的研究中心快步走去。
沉默的机器，粗糙的支架，突兀的头颅，以及模糊的视线。
最开始在那个地方拆解仿生人头部的时候内心就感到一丝丝奇怪了。
眼眶与鼻梁骨神奇的错位和视觉体的消失。
眼眶和鼻梁背后……在视觉体下方紧贴前部的东西。
不就是维持有效意识最关键的核心意识模块的位置吗……
谁拿走的？
从探险队离开开始，这个星系就只剩下三个有意识的人。
赤云，梦玲，梦云。
梦云是在梦玲进入冬眠之后才出生的，母体不知道能是谁，但麦克白号上绝对是有体外培育胚胎的设备的，各种大型殖民船舶没有理由不带上保险措施，这点只要去到麦克白号上确认一下就能明白。
那么在梦玲也在地球上进入冬眠之后，唯一的有在星系里四处奔波的能力的人……或者说是意识体的存在也就只剩下AL和赤云博士。
随着身后的光芒逐渐消失，空气中的细碎粉尘再次变得密集起来。
AL……本身失去了关于那段时间的所有记录，仅仅剩下关于自己的部分记忆的碎片，虽然无法确认她有没有利用机械体达到这种程度的能力，不过赤云多半不会允许这种超AI脱离控制——我也不会。
就算那个机械人是利用简单AI所驱使的，但他的背后也一定有一个人存在。
但那个时候，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赤云博士。
沿着广阔空间的边缘深入地下设施，开阔的空间在天花板与墙壁的挤压下逐渐收缩，走廊里甚至可以见到用作加固的简单支柱，可以从中看到当时情况的严峻已经不是可以放着不管的程度了。
从时间上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去过火星而且还留下了记录，但过了不短的事件之后再次顶着损耗回到这个地方是相当令人费解的。
对于当时的“赤云博士”手上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处理质量崩坏所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在已经拥有了充足的信息以及整个麦克白号所提供的资源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值得他再回来一次？
……外骨骼和仿生人特制的处理器？还是自己在这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记忆体内很明显留下的是真正存在的视觉处理器留下的影像，就代表着在发现仿生人的躯体的时候，除了剩下的头部部分视觉体应该是还存在于那具尸体的面部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要把鼻梁弄断了。
为了在保证不破坏其他部分的前提下取出意识模块。
就代表那时的机械人……内部可能已经装着意识模块了。
在穿梭艇上的紧急意识转移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在这之前需要极长的时间对机器进行调试，也就意味着刚刚的猜想是正确的。
翻过面前突起的地板，侧过身子从破碎的墙壁之间穿梭而过。
地壳的运动极大程度的影响了这种小型空间的构造，较大的地方都拥有着极为坚固的材质，唯独这种最早建成的小型空间没有这种强度作为基础。
就现在来说……要解释为什么赤云还会打算回到火星，还缺少很多关键的信息。
不过这里有个巨大的前提……
那时的赤云博士……还是赤云博士吗？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记忆消失的体验了，没理由不去怀疑当时的那个赤云不是记忆倒退到之前的。
那就说得通了，因为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追着手头仅剩的信息寻找前人的步伐。
就是……没有证据就是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证明这一点……
倒是有很多信息都指向这个星系起码有两个所持信息量不同的存在就是了，但都不关键。
不过关于那个两个人和我都是同一个“人”的原因其实还有个佐证。
就是关于“我”的记忆。
这种记忆奇怪的串联感，对环境的熟悉感，以及对舞者号，梦云和梦玲莫名的亲切感。
现在也只能暂且相信这一点了。
面前的狭窄通道在上下的压力中戛然而止。
不像是有人通过之后的样子·。
那之后没人来过这附近吗……
倒不如说整个中央城都再没人来过，留下的东西太多了，不像搜刮过，行进途中也没见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梦玲他们应该只在卫星城外围绕了一圈就离开了，她也提到了关于车辆的内容，总之不应该经过这里。
墙壁并没有死死嵌合住，轻轻敲打还会有空洞的回音，应该不难撕开个口子。
将双手手指插入裂缝中，向着相反的方向施加力量。
随着力量慢慢传导到脆弱的金属外壳之上，在刺耳的变形声中，缓慢地打开了一个勉强足够让一个人进入的狭窄入口。
尽可能的收缩身体从小口中挤入内部，被加固的墙壁先一步出现在了身边。
到地方了。
与刚刚杂乱堆砌的废料堆不同，规律而又整洁的各式器械被放置在空间中央。
应该是主厅。
古旧的外壳下什么都没有，仅仅是将没必要带走的空壳留在了原地。
不过按照外壳的磨损程度……应该废弃了很久了。
但地面上的触感出现了一丝不同。
与刚才的感觉都不一样，这是黑色的颗粒状物。
双指在摩擦的时候明显有电流通过的些许刺激感，短暂的麻痹之后，指尖失去了触觉。
是干扰用的材料……不过明显是没经过提纯的。否则刚才从外部进入的时候我就应该能感受到这种眩晕感了。
从一旁的房门进入，可以认出地面上放置物品留下的明显痕迹。
中央位置的天花板直接被掀开了，内部被扯断的线缆不计其数，边缘有切割工具留下的独特擦痕，是人为打开的。
线缆除了常见的高压电线，还有用作保密数据传输的光缆，厚厚的绝缘层和反射层中感知不到信号，反而能从中挤出些许沙尘。
器械大小上来看……能用到这种配置的也就只有大型计算机。
服务器也是可能的，但对于当时的情况，耗电量就足以将其封杀了，何况多半还没啥用。
那种情况靠电子信号可是很难让难民吃上饭的。
沿着线缆从夹层中向上摸索或许能见到大功率的信号阵列，不过没什么必要。
而一旁的墙壁上，原本光亮的表面被漆黑的颜色渐染。
手上的感觉想到细腻，麻木感极其明显，这里就是制造基地没错了。
我并不知道这之下的科技基础，不过就作用上来说和生化武器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保证不破坏核心组件仅仅抹杀意识，实在是高效而又冷酷。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我还是别在这待太长时间……
原路退回大房间中，隔着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对面房间门口写着的几个大字。
“主管室”
这种在废墟中看到文字的感觉实在让人五味杂陈。
漆黑的空间里，正中央一个展示柜静静的待在原地。
是一把枪。
手枪吧，表面已经被摩擦得看不到原本应该刻在枪身上的型号和文字，不过看枪口的半径，应该是常见的9毫米口径。
之前还希望着，这就来了吗。
先不管在柜子中躺着的枪械，周围的空间里也有很多能探查的物品。
按照装潢来看，明显是什么管理者工作的地方，原本的木制圆桌早就完全颗粒化干脆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好像随便用指头按一下都能像沙子一样细碎的裂开。
抽屉是杂乱中打开的，从中央断裂的抽屉碎裂在了地板上。
而在木制的圆桌的一边，一个一体化的办公桌被拆得七零八落，原本安置计算机和各种小型仪器的位置只留下了断裂的线缆以及积灰的凹槽，比起外面的维护程度要好上不少，不过也有这地方实际半密闭的原因。
天花板和地板是明显精装修过的，完好的时候的多彩景象依稀可见……只是这会儿只能看到发黑的颗粒化表层涂料，在这之上的各种加固以及荧光涂料……应该是之后针对这里的地位专门准备的。
一旁的角落里还能勉强认出一张相当简单的床铺和简易拼凑的排泄物处理器。甚至地上还能看到溅出的水痕以及被吸干后随处乱扔的营养膏外部的胶壳。
由于生活空间大幅度缩小被迫一体化了吗……
但这些比起那个突兀的景象来说……都不算什么。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
这个深深刻着大大标记的保险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