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要杯红酒吗?需要付费的。”

“……”

见没人回应,古兰德只好自己从酒柜里翻出一瓶红酒。

“你有这么崇高的思想可别人没有,你真的把平南所有人都当作你的亲人一样看待?”

古兰德把一瓶红酒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黑月看出他怕用力把酒瓶摔碎,用的手肘先落下的,这瓶酒是他之前在特罗娜蒂亚古特亚迪和兽人交易的珍贵红酒,没想到一向吝啬他竟然会拿出这种精品。

螺旋的铁器刺入木塞之中,它扭动着,嘭的一声红酒瓶的木制塞子被金属拔开了。

“我与他们生在一起,我不把人民当做亲人看待,当做什么看待?”

“你已经忘记掉你要恢复万诗的使命了吗?在你眼中万诗人就不是人了?”

“谁知道呢。”

黑月抵着头看着渐渐倒入自己酒杯中的红酒,如果只是单纯的以武力获得权利,自己不知道可以得到多少次这个国家。

但神尹的特赦,真的是特赦吗?从来没有,从今天看,只是迟到的迫害,是在逼自己顺从。

百加德是从古法斯时代的毁灭后就跟随神尹的人,她的女儿潜伏出现在黑月这里,而战场上又归从了罗祥天管理,怎么想这几件事都脱离不了干系。

“你从你一开始到现在每次都是一腔热血,你也该成熟了,你能数的清有多少人为你一时的热血而送葬了?不包括我,就说杰……算了,这次失败后又打算去哪里,会不会被谁追杀什么的,对你来说根本无所谓吧。”

古兰德放平了自己的语气,多说什么对现在的她也毫无作用,反正目前两人也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只可惜自己身上那些伤痕就无处报销了;想这么多也没有意义,古兰德拿起酒瓶,只向自己的红酒杯里倒了一点点的红酒。

“你还是这么吝啬,给我。”

黑月一把把红酒瓶夺过,然后给了古兰德把整杯倒满,自己也是,看着普通浓稠血液一般的红酒落入杯中,黑月想起了那些自己杀掉的人,自己的行为也并非正义,只是在讨一个不存在的公道而牺牲了更多的人而已,也许罗祥天说的对,他只是王,我们才是屠刀。

抖了抖,瓶子空了就摔到一边,小女孩形象双手捧起杯子一饮而尽。

“哎,很浪费啊,那有你这么倒……你知道这是多么珍贵的红酒吗?”

古兰德站了起来,看了看那瓶自己一直不舍得喝的珍藏,那可是自己当年在古特亚迪和兽人用很多商品交换的纪念品,葡萄汁液下承载着自己和兽人们的友谊,怎么能就这么喝……而且这酒度数很大啊,属于兽人才能接受的那个级别。

“啊?你这马车里怎么这么热呢?”

小黑月醉眼惺忪的看着他,把皮革制的大衣脱下留在了沙发上,只省下来一层贴合肌肤大一圈的白色衣物,由于是小孩子的形象,皮肤看起来也很稚嫩柔滑,胸部也没有什么凸起。

“算了算了,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古兰德看着她醉态的样子没有再用话语发难,黑月看起来没有像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么有干劲了,当初那为了万诗不顾牺牲一切的威风呢?那个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魔力的黑月哪去了呢?时间真是让什么都变了,一切都物是人非。

又或者,黑月当上国王后才知道人民的珍贵,原来她可是为了胜利而不惜牺牲多少人的,现在却因一个城池的人死所放弃战争。

任何形式的杀戮都并非正义吧?

不过罗祥天的身后有神尹的帮助,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死去一个罗祥天还会有更多个罗祥天出现,到时候可能会起到更严重的后果,今天的一切,也只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骗局罢了,罗祥天他自己也是一个傀儡而已。

这样做总比现在好,黑月也没有那么蠢不懂罗祥天是一个什么人,黑月比谁都要了解罗祥天,也知道自己就算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她和罗祥天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互相拼劲全力头破血流的公牛一般,无论怎样都逃脱不了被奴役或兔死狗烹的现实,这是他一直都想问的,也许不需要问了,看到黑月现在这样的样子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也许又是想玩一局游戏,上次是赌上整个万诗,这次是赌上整个未来历史的游戏……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个恶魔……如今却做起慈善来了。

“……”

黑月看着古兰德正在一刻不离的盯着自己……

“这样怎么样,我还有些货物要送去特罗娜蒂亚,你们就和我一起去吧,我在那里还有一点积蓄,你们先住在那里,租金等你们安顿下来打工再给我掏……。”

“……”

“嗯……?”

古兰德发现黑月的眼神同时也在盯着自己将话停了下来。

黑月红褐色的眼神中带有一种不可抗力的魔力,仿佛能把你的灵魂固定住一般,即使她现在只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孩子,但这股感觉仍旧没有消散。

“一向吝啬的你竟然会对别人想这么多呢……”

小黑月从沙发上起来,略带醉意的样子,脸上泛着点点的红晕,双手放在茶几上身子向前伸去,脸颊慢慢靠近了古兰德的面前问到。

“别误会了,我只是……”

“嘘……我要去洗个澡了。”

黑月用一只手指抵住古兰德的嘴唇,古兰德向后靠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黑月的脸庞呆住,然后小黑月给了古兰德一个白眼后伸了个懒腰,很熟练的走向浴室那个房间……。

“真的是……”

古兰德呆坐在原地,果然还是难理解她啊。

在二十五年前,黑月还不是平南的王,自己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时的黑月就有着一双充满磁性而又犀利的眼神,而古兰德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他就像黑月的一个小跟班,八.九岁的他拖着没人注视即将死去的身体在雪天中被她收留。

古兰德好像就在那时对黑月一见钟情,她好像对自己有一种生命中的不可抗力,在自己幼小的回忆里,她的每个姿态,一颦一笑都被古兰德所深深的回忆。

当然,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很短暂,自己又孤独的和其他被收留下的孩子活了几年,虽然被每天的强制灌输魔力很痛苦,但他每次都会期待黑月来审查的短暂见面,木制的大门被推开,一道优雅的身影从门里走进,虽然每次见面只是和所有人的几句寒暄,说几句短暂的话,甚至有时只会被她扫过一眼,但每次都给了古兰德带来了生的希望。

只有活下去才能再次见到黑月,身边的孩子很快就在魔力灌输的实验中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而自己就为了那卑微而虚渺的为了下一次能再见到黑月的执念活了下来。

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但又有所回味。

很快,这些活下来的孩子长大成人,和黑月参加了对抗神尹的军队,这少数的几个孩子大多数人都没有在那次战争后回来,自己虽然负伤累累,但却是其中少数的幸存者……

“你就是其他人说的那个奇迹?古兰德前辈?”

“你是?”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打破古兰德的回忆,他看到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替代了黑月之前坐着的位置站在了自己面前,正在整理着衣角。

“你的后辈,和你的经历一样,也是因为黑月大人的灌输魔力实验而后天拥有的纯魔法,不过这届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蓝月推着轮椅到了影跟前,那两个活下来的人就是红月和影,红月是因为自身作为百加德女儿的血统强大,经过了纯魔法强制的灌输后还能活下来,而影这样一个普通并且身体虚弱的孩子在实验中还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

“和我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