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又不挤，你也不至于背着我那样侧着睡吧？”
我闻言转过身，平躺在床上，发现诗羽也和我样背着我侧身躺着。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不也这样么。
我边说边搂着诗羽的腰将她揽入里。
“噫。”突然的举动让她发出了可爱的声音。但是我的心情并不好。
有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我也必须去确认。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诗羽，不用再忍耐了。实在饿了的话，你就进餐吧。”
什么都不吃的话，会无法抑制本性而暴走的。
我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如被静止了一般。“你在说什么呢？明月。什么忍耐，肚子饿的。我不是刚和你吃过晚餐嘛。”
我深吸一口气，在她耳边低语。
“但是并没有进食吧。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
“…” 长久的沉静。
床头柜商务闹钟做作的指针转动声为清晰。
“噗。”
“？”我不能理解诗羽为何突然笑了出来。
因为与我在起，她就必须忍耐，将自己作为人。她这样强迫自己，我玩去接受，也无法忍受。
“什么嘛。”
这次是，放下重担，如口释而出的口气。
“原来明月早就知道了嘛。”
“是，不对，不完全是。”
大概是在很早之前起了疑心，在游乐园得到了证实。华丽的裙䙓和破碎的皮肤在脑中交合着。
“既然明月早就知道我是鬼了，食人的鬼，那我把你吃掉也可以吗？”
这样的结果也能接受吗？诗羽转过身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可以哦。”我直视她的双眼，躲开视线可就心口不一了。
“就算把我吃掉也可以 。毫无怨言。诗羽张开嘴，露出整洁的牙齿，贴近我的脸后，轻轻地咬下。“啵。”
我想我的脸颊应该红得不像样了。
“唔嗯，没有说慌的味道呢，倒是有些欲求不满的气息。”
我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又顿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月不喜欢鬼吧。”我们紧紧相拥着。
“但喜欢诗羽呢。”害怕下一秒诗羽会如萤火之森那般消失。
“所以一一”说什么也不想放开。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在明月的面前鬼化。永远都要用最漂亮的姿态展现在明月面前，就像海的女儿那样，穿着华丽的礼服和水晶鞋来到王子的舞会上。”
“笨蛋。用不着做到这样啊。”
我也不是什么王子啊。“嘿咻！”
“！”我看着本以为已经睡着的诗羽突然伸腿坐起，止住了正准备关灯的手。
“怎么了？”
“睡不着，想出去散步。”诗羽边套外套边推我。
“陪我。”
“哦。”我不情不愿的起身，拿了手机和房卡出门。
“等下，过来给你个东西。”
我走过去，诗羽递给我一把黑色的匕首。
“你要杀人灭口？”
“别贫嘴。拿去防身，这是可以对抗鬼的鬼弑雷米尔。这次的旅行本就是因为你被袭击了带你避风头的。”
“唉，你都知道啊。”我其实并没有很震惊。
“你又不擅长说慌，能瞒住什么？”
我其实有撒慌，比如《海的女儿》。
诗羽披着我的外套，光着脚丫走在磨得光滑的鹅卵石路上。我提着她的鞋漫步在她身后。
我仿佛一直像这样追寻着她的脚步。
曾经如此，现在亦如此。
“为什么?”脸被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但是痛感依然存在。
“为什么要来救我?”
“！”是啊，为什么呢？我可不是热血过头会让为他人着想的人啊。
明明打架很菜还去见义勇为什么的实在太蠢了啊。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哭泣?为什么我会在那个时候冲了上去。而且是本能般去保护你。
没有思考，只想着，被打的再惨，至少也把你救下来。
要问为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你叫源诗羽吧。
而我，还是那个周明月。
多年后的重逢并不是如梦幻故事般完美。曾经天使的光环消失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很狼狈的样子。
“原来你也会束手无策啊——嘶——”涂药的力道明显加重了。
“怎么也轮不到鼻青脸肿的你来说我吧。对方可是几个人，我怎么可能打的过嘛！”
我们交换了聊天APP的ID，随后得知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原来明月也考上啦，真是意外。”
“你到底在奉承我还是在贬低我?”
“有什么关系嘛！”她掐着腰，嘟着嘴朝我做鬼脸。
我懒得理会。“请你离我远一点，我做不到完美的应对你那总是出人意料的人类迷惑行为。”
〔你很烦，离我远点。〕
与我牵扯上，只会变得不幸罢了。
你不是我该触及的领域，若你真是海的女儿，那我就只会是最后让你窒息的泡沫。
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多的交集。
“你在自作主张的筹划什么呢？”她持着盛气凌人的语气，抓住了我的衣领。
明明比我矮那么多，却不带一丝恐惧的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骗子！”
“明明约定过的吧！以后每天都会讲安兔兔的故事给我听的！”
我顿时清醒，才发现她已是泣不成声。
“儿时言戏……罢了。”
“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脸火辣辣的痛，但即使这样——
“打完了么？我可以走了吧?”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仿佛达到了风暴的零点。
“安徒生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伤人的话语如寒冬利剑，我残忍的割开少女的心。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块，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都不畏惧你在怕些什么！”
她将脸埋进我的胸口，嚎嗷大哭。
“我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忘记，明月给我带来的快乐。”
笨蛋。
“我一直记得《海的女儿》。”
忘掉啊。
“想成为美人鱼，想获得双脚，相信着总有一天会和你再次相遇！”
别再说了。
“去参加舞会，和你幸福的在一起。”
是的，我只是胆小罢了。
不过——
一息若存，希望不灭。
命运这种东西，我就捏住他的喉咙，是它无法让我完全屈服就好了。
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诗羽。
“诗羽。”
“嗯。”
“从今往后，成为家人吧。”
她停止了呜咽，真心地露出笑容。
“好。”
“我是会吃人的鬼哦，所以我也会吃掉明月的。”
“求之不得。”
“咦～好色情！”
“明明营造这种气氛的是你吧。”
她在悬崖边停住，转身靠在护栏上。
“那么周明月先生，源诗羽小姐无论生老病死，你都会守护在她身边，关爱她、理解她、守护她，此生此世永不分离吗？她甚至心情不好就把你啃的骨头都不剩哦。”
走出这一步，就会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的挑战了。人与鬼真的能和平生存吗？只要有爱这种事情。
“？”她歪着头，等待着我的答案。
前进吧，我也有着想要的答案去探索。
“这还用说吗？你的锁骨好看的都让我忍不住要下筷子了。”
“笨蛋，突然间说什么变态的话啊！”诗羽捧着肚子，递给我一张折纸。
“什么东西？”我打开折纸，视线却落在红着脸低头看脚尖的诗羽身上。
“惊喜。”我的重心在这句话刚吐出时失去了平衡，紧接着我猛地跌坐在地上。
？我握紧拳头，惊恐得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那晚袭击我的鬼不厌其烦的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散发的气场比以前更加富有压迫力。
他在这短短的几天到底吃了多少人？
“啧，杂修，居然破坏我和明月的二人世界，想必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吧！”诗羽用皮筋将头发扎起，束成马尾。她没有鬼化，更没有使用天使。
“我可和之前不一样了，我受到了那位大人的指导，获得了无穷的力量。”乔轻蔑地看着诗羽，在一个呼吸的间隙甩起腿回旋踢到我的胸口，将我整个人踢飞。
“噗…呕…”我的背部撞到山石得以停下，背后的撞击感几欲震碎我的内脏。
“明月！”诗羽青筋暴起，挥起拳头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乔的头部砸去。这一拳下去，估计他的头都会被打烂。
！
“？”诗羽吃惊地看着轻易躲开她攻击的乔，当下补了一击抬头踢。
乔这一次居然没有闪开，而是直接架住了她的腿，贴近她的面颊。
“就只有这点水平吗？你的天使呢？”
乔用臂肘强行将她的身体压下去，使她侧身摔倒。他朝着诗羽的头狠狠的踩下去。
“诗羽！”我撑起身体，捂着胸口奔向他们。
“鬼化，用天使！单翼！血色罗裙！”话音刚落，乔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他捏住我的鼻子，我在头晕脑胀中感到窒息。
“我先掐断你的脖子，再送她给你去地狱时作个伴。”
我有气无力的扒着他的手，挣扎着。
“别做梦了，只要诗羽使用天使，消灭你简直易如反掌。”我的视线突然360度大旋转，我被他扔飞，撞到悬崖旁的栏杆上。
我早已满口鲜血，方才又咬破了舌头。
肺部因为剧烈呼吸也剧痛着。
诗羽此时正不断挥动拳头与乔作战，直到乔轻松的握住她的拳头。
“诗羽，别管那么多了。他很强，鬼化才能击败他……”
“不行！”她用异常坚定的语气打断了我的决定。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是约定。重要的约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在你面前暴露那副丑陋的姿态！”
我紧握拳头，对眼前的状况束手无策了。掌心是纸被我揉得稀烂，汗水浸透了纸张。
仿佛冷却了我的温度。
根本无关紧要吧？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比起我，你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才对啊！
“约定是不能打破的。”诗羽又冲向乔，以人类的形态与他战斗着。
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能抛下诗羽，但至少先离开这里，让诗羽发挥全部实力。
我扶着栏杆，朝酒店走去。
“明月！”我震惊得回过头，乔的手指已经快插到我的眼睛里。
会死。
我没有闭上眼，而是等待死亡贯穿我的大脑。
我想在死前，至少能注视着诗羽。
死亡没有如期而至。
手指划破我的右脸颊，留下一条五厘米长的血印，就脱离了我的身体。
诗羽就这样，让我眼睁睁得，在我的眼前抱住乔的腰一起冲破障栏掉下悬崖。
“诗羽！”我伸出手，触碰到她的四指。眼看就能抓住她的手，乔在下方拉着她脱离了我的手。
“活下去。”她含着泪，坠出了我们的羁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嘶喊着，如灵魂脱壳般无力。
我突然想起手中的纸团，将“惊喜”打开。
那是一张确认已怀孕的医院报告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