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开启「地图破解」技能,一边奔跑到处寻找零号。
最后,终于在一个周围满是花朵的广场中央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加紧脚步跑了过去。
「呼呼……零号,原来你在这里。」
「裕也大人。」
来到零号面前的我喘着粗气。
她看起来似乎安然无恙。
「刚才我有不妙的预感,所以就有点担心冲的出来找你了。不过你没事就好。」
「……担心我?」
「嗯。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执行任务。」
就在这时,零号对我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忽然开始发软,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应声瘫软在地上。
我就像离开了水面的鱼一样全身动弹不得。
这个状态……!是零号当初把我招进来使用的技能。
「零号……!你在做什么?!」
「执行任务。」
虽然说零号本就是感情薄弱的人造人,但是此时的她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丝毫没有一点感情,简直就像一台冰冷的机器人。
「太不可思议了,缘分这一件事。」
一股男性的声音从侧边响起。我要很勉强抬起头才看到他的脸。
那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高大身姿,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脸假笑的教授。
将栞刚才说过的话和现在的状况结合在一起,我顿时察觉到这是一个圈套。
「你到底对零号做了什么?!」
「做什么的……裕也大人,你该不会不知道所有人造人的控制权都在我身上吧?而且他们都是我创造的东西,想做什么事都是我的选择。」
为了展示正如自己所说的一样,教授轻轻一个响指零号便应声走到他的旁边待机。
零号双瞳空洞无神,无论我怎么呼唤她的名字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没必要这么凶狠的盯着我吧?对我的人造人产生感情是裕也大人的问题。」
「可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复仇吧……向那个抛弃我的『神明』复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裕也大人是计划中无法缺少的『变数』呢。」
「我不清楚你对『神明』有什么怨恨,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当然不懂了,裕也大人,毕竟『神明』也一直瞒着你呢。无论是你的真实面目,还是过去……」
教授深呼吸一口气,小声说了句「好痒啊」然后蹲下来用力抓起我的头发。
保持着假笑,把我的脑袋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个地方好像是叫地球吧,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地球是你生前的家乡?」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了,裕也大人不是勇者的这件事。虽然很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这样未免也太无趣了,你迟早有一天都会发现真相的。」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啊……」
教授若有所思地移开眼神,随后好像想到了一个相当满意的答案,他靠近我的耳边细声说道:
「——我是裕也大人的粉丝。」
紧接着下一个瞬间———我的脸上沾了些许鲜血。
零号的眼神中闪过惊愕和痛苦。她的胸口前被教授的手臂穿了一个洞,鲜血喷涌而出。
教授拔出了人造人胸口前的机械装置。
随后,零号口中发出低沉的呻吟声,身体颤抖着倒在了我的面前。
看到她倒下的那一瞬间,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迅速膨胀,几乎要惊叫出声。
相对的,教授对亲手摧毁了一个人造人毫不在意,反而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低级的实验品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维持生命的核心还是拿回比较好一点,毕竟里面还有重要的『资料』。」
伴随着零号的倒下,麻痹身体的技能也一同解除。
我惊慌失措地跑到零号的身边,扶起她的头并轻轻将其搂住。
虽然零号已经失去了意识,但她的手却在无意识之中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
这一刻,我能感受到内心在愤怒的颤抖。
绝对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混账—————!!金秀容——————!!!」
「你不用叫这么大声,我也听得到啊——!!裕也大人哟————!!!」
几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举起拳头朝教授的脸上砸了过去。
然而半空中突然出现了肉眼察觉不到的空气墙,这道墙完全挡住了我的攻击。
我又加重力道砸上了几拳,结果还是不变。
「可恶啊——!」
「对我来说你还是太弱了,裕也大人。」
「给我闭嘴!我一定要把你打到哭着后悔!」
「请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裕也大人可是能改变一切的最重要『变数』呢。话虽这么说,你还是不会原谅我吧?看来要让你见识一下实力的差距。」
说着,教授张开一只手掌,紧接着那道隔绝在中间的空气墙开始爆发能量,一瞬间将我炸了出去。
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类型的魔法,但我还是瞬间判断落脚点,然后立即做出反应。
凝聚魔力后,「灵巧盾牌」从两边的肩膀上浮现,我拆了下来然后当成飞镖一样投掷了出去。
可是还是被教授侧身躲过去了。
「啧……!」
「请你放弃吧,就凭裕也大人现在的实力是赢不了我的。我甚至连5%的实力都没有用出来。」
谁管你啊混蛋,我一定要宰了你!
虽然都没能碰到教授,但是我的斗志没有衰减。
正当我聚精会神寻找他身上可能会出现的破绽,这时教授居然主动举起了双手,一副投降的模样。
「唉——明明大家都是『神明』的受害者,你却无法理解真正的大义。真是的……无可救药的人啊。」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突然我感到背上一阵剧痛。
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竟有其他人。
缓缓转过身,下一秒映入眼睛中的景象是亚美娜手中持着我的魔剑,刀锋上血淋淋。
「抱歉,教授的命令是绝对的。」
「亚……亚美娜……你……」
我咳出一口鲜血,然后失力瘫倒在地上。
亚美娜由上往下看着我的眼睛,她的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但是最终,她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手上的魔剑也随地一扔。
愉悦的教授一边拍着手,一边走过来。
「做得好,亚美娜,你没让我失望。」
「非常感谢夸奖,教授。」
「那么,我需要的一号呢?」
「如教授所愿,我已经瞒着栞和月读把她偷偷带出来了。目前一号正在运送回基地的途中。」
「你有再三确认裕也大人把寿命分给一号了吧?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按照教授分配给我的任务,我一直都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真是太棒了!把你安排在裕也大人的旁边果然是正确的事情。」
我强忍着痛用手支撑身体,艰难地转过头去看背刺了我的亚美娜。
「咳……为……为什么……」
「……这就是命运,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亚美娜冷漠地说着。
教授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然后对我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我想要的东西都到手了。裕也大人,如果无论如何都想往我的脸上打一拳的话,那么请努力的活下来吧。」
说完这句话,两人掉过头径直走向了远方,影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而我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无法说话了,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最终闭上了眼睛。
…………
……
我醒了。
自己身处的地方即陌生又熟悉。
环境宛如一片无尽的星空中,而在这种地方有一间没有墙壁的开放型现代教室。
教室里一个最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身姿优雅的橘黄色头发女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神明」吧。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那名女性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于是她便转过了头。
没认错人,「神明」的面容还是一样,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眼睛颜色并不是印象中的琥珀色,而是血腥的深红色。
她语速缓慢,即便相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听到:
「——加入我这一边吧,裕也——」
这句话仿佛在我灵魂内回荡。
眨了眨眼睛,场景瞬间转变了。
——熟悉的天花板。
此时我本人正平躺在床上面。
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零号家中的其中一个房间。
我没死。不过梦里面见到的「神明」究竟……
「可恶,我到底是……好痛。」
「我才刚帮你处理好伤口,建议乖乖躺着不要动比较好,以免受伤的地方撕裂。」
这时才发现我身旁坐着一名白色短发女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背后只长了单边黑色的翅膀,乍看下去身体显得有些不平衡。
我顿时回想起来,这名女性就是当初第一次与教授相遇时站在他身旁的人。
难道我是在昏迷期间被抓住了吗?
「你……!」
「我不是说过别乱动吗——?」
白色短发的女性突然提高音量叫道,吓了我一跳。
随后我有点茫然地说了句「对不起」,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头了。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你现在很安全,请放心吧。而且,我也不是教授的手下。」
「你是谁?」
「我叫红格雷佩德·路西法,叫我路西法就可以了。现在担任的职位是保证魔王安全的亲属护卫,只是魔王他不太需要别人保护就是了。」
老实说,虽然路西法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现在的我实在不太能放下警戒心。
看出了我的担忧的路西法也没有多说什么。
「当我发现裕也大人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昏过去,还好我及时使用治疗魔法处理伤口才成功保住一条命。距离把你搬回来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
「原来是这样……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早点察觉到教授的阴谋才会让裕也大人受这么重的伤,所以真的很对不起。」
只见路西法就这么坐着向我低头谢罪。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等等,为什么要道歉?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路西法缓缓抬起头答道:
「——因为你任务的委托人就是我。」
「什……!你、难道你是指调查灵异事件,然后报酬很多的那个委托吗?你就是隐藏姓名的委托者?」
「是的,关于裕也大人的事情我知道很多,那个也是我为了引导你来魔界而准备的任务。」
虽然中途就察觉到任务的不妥了,但是特地为了我规划好计划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和亚美娜相遇根本就不是巧合……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毁约的,到时候报酬在冒险者公会正常领取就行了。」
「不不不、那已经不是重点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把我引诱到魔界?」
「因为我有一件事非得要和你商量,这件事严重到必须面对面。同时,我又不能让魔王或者其他人知道我要和你见面,所以逼不得已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必须面对面和我商量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发展,就当我以为路西法或许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要求时。
「——我希望裕也大人可以打和我合作打败魔王,帮我们夺回原本的魔界。」
她说出的话和我预想中的差太大了。
「先稍微暂停一下,你不是说自己的职业是魔王的护卫?你知道这样做是在推翻自己国家的王吗?」
「这件事我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身为一名皇家护卫是必须要忠心于王的,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让状况持续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面对我的疑问,路西法也毫不遮掩地做出了回应。
她表情有些复杂,看起来是有苦衷才这么说的。
栞说过现在的魔王并不是原本的那一位,而且伴随着新任魔王的上任,整个魔界的法则都改变了。
比如说军队的改规和平民的生活,社会理念也似乎变成了弱者淘汰,强者生存。
「路西法,难道你是讨厌现在的新变化所以才产生这种念头的吗?」
「也不是完全。新的魔王让魔族们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从此不会再受人类欺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做法有些太偏激了,除了平民的生活出现混乱,大家的思想简直疯了,觉得践踏对方的一切才是正确的,重点是魔王还不允许有人反抗他的命令。」
路西法是思想比较温和的那一派呢。
我大概已经明白她想做的事情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因为我知道,裕也大人是勇者的这件事。自从你击败魔王军第一位干部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
「勇者的职责就是要打败魔王吧?所以我就想找你一起合作,一起推翻现任魔王,我想把属于魔族的命运归还到自己的手中。」
「很抱歉,目前这件事我无法给出答复……」
路西法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急促了,所以对方才会有这样不确定的答复。她立即解释道:
「请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对付魔王,这些事情还要慢慢开始。」
「不是的,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你说是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总之我现在心情简直就像掉进粪坑一样糟糕,而且面对自己是否真的是勇者这件事感到不确定。我……我救不了零号,这样还称什么勇者……」
「啊,关于这件事。」
这时,不知道是命运安排或者是怎样,我心中所想之人竟然神乎其技的从玄关出现。
虽然身上到处贴满了医用的白色纱布,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精神,但是零号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她没有死。
「裕也大人……」
「零……零号……?」
「你、你醒来了。真的是太好了。」
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我有些难以置信的擦着眼睛,然而擦的过程中却开始掉出眼泪,完全止不住。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对不起,零号……」
「请不要道歉,裕也大人,你没做错任何事情,错的人是我。是我被控制,导致你受伤了。」
零号深情地低头向我谢罪。
因为寿命还在连接的状态,我能感受到她内心无比自责的情绪。
「不,归根到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都不是你们两个的错。真的很对不起……」
同样感到自责的路西法再次向我们两个人道歉。
我好不容易才勉强止住了眼泪。
「可是你明明在我的面前胸口被穿了一个大洞,那个混蛋还取出了人造人类似心脏的东西。」
「虽然解释很麻烦,但是那个生命维持装置的确是人造人的心脏。与裕也大人共享生命之后,即使没有那个装置我也神奇的活了下来,连我都有点吃惊了。」
「说过多少遍了,如果觉得很麻烦的话,就不要解释了啦……呜……零号……」
笑着笑着,我又不争气地抽泣了起来。
老实说,真的不曾有一次哭得这么严重。
总之零号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月读就站在我身旁,她像温和的母亲一样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安抚我。
「想哭的话就去哭吧,裕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伤心的时候也会大哭一场。」
「……不用了,我没在哭了。」
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成这一副模样。我再一次停住流眼泪。
或许我们都算没事吧,但是另一边情况就不怎么乐观了。
「裕也大人……非常抱歉,一号被亚美娜偷偷的带走了。她现在大概在教授的基地里等着被处理。」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依照亚美娜之前所说,接下來一号会被处理掉,那么我所做的事情都将化为虚有,也将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
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要去救一号,现在就要……果然好痛!」
「裕也大人,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战斗,就算去了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路西法,难道你要我坐以待毙吗?一号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危险。」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呼吸每一口气辛苦到简直要了我的命一样。月读则是满脸担心的在一旁帮忙扶住了我。
见此,路西法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行为,情绪连带语气心急了起来。她站起身挡在我面前。
「等等,裕也大人,我还没有得到你的回复。」
「关于那件事,等我救出一号之后再商量。」
「都说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这么勉强自己只会吃亏而已。而且据我的了解,那个女孩只是一个教授手下的人造人,被带走都是迟早的事情,你根本没必要这么拼命。」
「一号才不应该被那种人束缚住命运。并且我和她已经约好了……所以我必须要拯救她。」
「裕也大人……!」
我知道路西法会这么说只是不为了让我卷入更多的麻烦而已。
但是一号的事情已经不是外事了,她和零号都是我现在所珍惜的东西。
所以我必须用尽全力守护她。
「——我必须要附上自己的责任。」
我给予了路西法最坚定的眼神。
此刻路西法似乎也明白了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我的,于是一脸忧愁的模样捂着太阳穴后退几步。
「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裕也大人。」
事情已决,她最后也只能这么说了。
「别担心,裕也可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手上拿着笔记本的栞从门后探出头来。
「路西法,关于这件事我也会帮忙的。因为自己在乎的人被伤害了,总感觉有些不过气呢。」
露出认真的表情她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