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0月6日的演出结束后,诺切尔的票数为3560,辉映为2574。在失去了一个影厅以及另外一个厅只做了半天演出的情况下,只余如此微弱的劣质,已经非常不错了。
“只要再撑过明天一天!我们就可以获得完全的胜利了!”陆爱漫在自己二楼的房间里大声喊叫。
久违的放松和释放。
雷诺则是非常无奈的声音,“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又要砸晕我?明天打算换演员了吗?而且为什么又要蒙上眼睛,我其实已经看见过秘密基地的样子了吧?”
“因为你不够得到信任。我的父亲告诉我,要证明一个人是否已经对你效忠,不仅仅是依靠他的誓言,而是要用心去感受他的行动,他的一举一动。”陆爱漫说话的时候非常柔和。
“可我在你的一举一动之中,感觉到的都是杀意!请务必别再我即将下班的时候再次敲打我的后脑勺了!”
雷诺的眼罩被解开了,迎面而来的是陆爱漫的脸庞。房间漆黑,只有几盏蜡烛在轻轻跃动,而落地窗的窗帘外看起来有些明亮了。
“早安。现在是早上七点。昨晚睡得不错吧?”
“你的意思是,你这一闷棍,把我打闷到了早上?”
可别说,这一次醒来的确是精神不少,与之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你的呼噜声可是有点吵,我都录下来了。”陆爱漫拿出了手机,放出了录音。
放的都是雷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雷诺大惊,“别放了!这不好听的!”
“好的。”陆爱漫坏笑后,关闭了录音。
转身去拉开落地窗帘,洋洋洒洒的阳光从落地窗中照射进来,雷诺觉得有些刺眼。
她穿着的是雷诺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看见的黑色哥特式吊带连衣裙。不知道她是故意穿同一件,还是只要在二楼的时候她都会选择这件衣服。
反正至少在一楼的时候,没见她穿出去过。
“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雷诺很难判断她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没有平时的活泼,双瞳中偶尔会闪现出来的忧郁也一直都没捕捉到。
“你不对今天的故事有点什么想法吗?”陆爱漫背着雷诺,看着窗外,玻璃外的风景正好就是每天都会车水马龙的昌乐街。此时已经是上班高峰了,从长乐镇出发到市里去上班的人已经开车在马路上了。
而在本地上班的人群还没开始活动,所以上街的行人很少,只有几家早餐店已经开门了。
“什么想法?哦,改得很棒哦。好像那些观众还都挺喜欢的,不过美评APP竟然可以开通舞台剧的选座功能,和影票系统一起开放。我真的是没想到。所以才能让选择了舞台剧的顾客PO出票据,获得投票权。真的是完美的一战!”
如果不是雷诺此时手被绑住了,他一定想要对陆爱漫竖起大拇指。
“那种事情……”陆爱漫好像不满意雷诺的回答,“你知道为什么故事中的魔王,名字也是雷诺吗?”
当然这其实是雷诺非常关注的事情,只是他认为自己单方面提问的话,陆爱漫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她更有兴趣让自己知道。
“难道是因为阿曼丽瑟殿下看上我了?”雷诺昨天看见陆爱漫拿出来的剧本时,很明显和今天这个寓意深刻的故事不同,那是一本充满着童话味道的勇者、魔王与公主的故事。里面只有对勇气与爱的赞美与认可。
今天早上拿出来的剧本,根本不可能是通过一个晚上能改成这样子的,今天所表演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
一个背叛的故事。至少雷诺是这么理解的。
“这是我爸爸写的……故事的第一段。”陆爱漫忽然转过身,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点点泪痕,眼睛是红肿的,这是她这么些日子来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别人说这些事情,“所以当你第一次站在诺切尔门口,自称为魔王雷诺的时候……我的感受很奇怪。我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爸爸在天堂里害怕我寂寞,所以派出了一个他笔下的角色来陪伴我。不过我明白……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陆爱漫话说得很沮丧,可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雷诺。
“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可是这个故事我从来没听说过……而且我相信我也不认识你的父亲。”雷诺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认识这个世界的人的父亲。
“雷诺是孤独的,他的疯狂与背叛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刻的背弃。其实,是诺切尔辜负了雷诺,伟大的英雄王诺切尔背叛了魔王雷诺。”
“我不太明白。”雷诺并不是对这个故事没有兴趣,他刚才说没听说过是真的,但总觉得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故事里是雷诺渴望成为魔王,但在最后,成了一个疯子。”
陆爱漫欲言又止。
只是回应了一句,“想知道的话,就等我们下个季度的故事第二段再告诉你吧。”
陆爱漫并没有把陆启泽写的故事第一段完全交给他们。
在人们欢呼诺切尔为“英雄王”的故事之后,在诺切尔杀死了雷诺之后。
还有一段故事。
那就是雷诺在成为王国统帅之前,所有做的龌龊肮脏的事情,都被公开了。
一件件骇人听闻的事件被人们知道后,他魔王的名号也从此落实了。
屠杀与焚烧了跟随诺切尔军队的难民;歼灭了已经投降的敌方城市,不论是平民还是军队甚至是建筑,只留下了灰烬;从前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只要在军队中看见不顺眼的家伙就会直接将其烧死在军帐之中等等等等……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将其受控诉的事件爆出来,称之为,英雄王时代最后的黑暗。一件件都是在诺切尔势力完全控制了整个大陆之前的所作所为。
只有诺切尔明白,这些事情的决定,不是雷诺一个做下的。
焚烧难民是因为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瘟疫,如果不将他们所有人焚烧的话可能会感染当时所有的部队。而且在那个时候,粮食根本不够那些难民一起吃的。
烧毁已经投降的城市,是为了更加快速占领这个国家。雷诺作为先遣部队的冲锋将领,总是向其他腐朽的国家与领主放狠话,除非他们投降,否则将永远一个个城市烧毁过去。在雷诺的威胁与强大的力量之下,这才让他们的手下甘愿将国王或者领主的头颅直接献给诺切尔。一座城市来换取其他所有人的和平,减少战争的时间,可以减少大部分人们的痛楚。
肆意剥夺军中人的性命,更是因为这些人在诺切尔身旁身居要职,却疑点重重,又很难找到证据判断其为间谍叛徒。为了保全整个行军的安全,雷诺痛下杀手。
雷诺是一个活在阴影之处的杀手。
在战争时期,他从来不争夺功劳,所有的光辉都落在了诺切尔的身上。即便是强大如英雄王的诺切尔,也不能完全依靠自己一个人取得全面胜利。在尘埃落定的战争结束之后,曾经为了战争而做的不择手段,就必须要有人来背负。
成为了光明面上的统帅,雷诺有时会便装走在大街小巷的,听见那些民声民怨。王城之中没有原住民,都是曾经天南地北聚集在一起的人。
他们有的人曾经被雷诺和诺切尔杀死亲友,在他们的眼中诺切尔同样是通过暴力来换取权力的一份子。
也的确有人将厌恶诺切尔的人们组织起来,成为那些怎么也剿不完的地下组织。
雷诺意识到了,曾经他们那些被人痛恨与唾弃的所作所为,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而自己,正是那个最好的负罪者。那些罪名也的确都是自己所为,没有人比自己更加合适背负这一切!
雷诺将自己成为魔王的计划就提上了日程。
王后生下王女的那一天便是最好的动手日期,举国都在欢呼着王后为英雄王生下了第一个子嗣。
诺切尔是英雄王,是人民的英雄,他需要带领人们走向光明的未来。被信仰之人的人设是不可以崩塌的。
而这一切,在诺切尔将英雄王之剑刺进雷诺身体里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了。当雷诺站在所有人面前宣称自己绑架了王后与王女,自称要成为魔王的时候,诺切尔就明白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切已经发生,那就只有继续走下去,否则自己之前所建立的事物,都会付之东流,毁于一旦。
第一段故事的最后一幕,是英雄王在某一个夜晚,孤独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掩面哭泣。
“是我背叛了你……雷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