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事着一个平凡的职业。老实说,与其说是平凡,不如说是不起眼罢了,工作的内容也是枯燥的很。
我的职业是“接管者”,头衔是“处置者”。这两个名词合到一起,通常被人和“分类处理垃圾的人”混淆在一起,但我要澄清,这是完全错误的。和处理废品的人不同,我没有自己专属的工作场所——开玩笑的。
我的工作是国家直接安排的,就是说我算是半个公务员,我接管和处置的对象可能是任何事物,它们可能曾经有主可能无主。我接收来自官方和个人的委托,所起到的作用就是让某样事物得到合理的处置,总之正如我们的广告语说的那样:“交给我们,无需操心”。
说的漂亮罢了。
我接管过各种东西,从工地现场挖出来的生物骸骨,到贪官腐败买的游艇豪车,从不想建下去的烂尾大楼,到分手的情侣的情书,从易燃易爆的土地雷,到无人认领的尸骨……每一件事物背后都是故事,国家安排我们将它们登记并妥善处置。
由于处置等同于转交或赋予所有权,我们作为专业人员会对事物进行评估,处置费从正数到负数都有可能(譬如处置豪车可能就要我们付一笔钱),而多数人形容我们的能力是“异次元空间”,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把各种事物接管后都如何处置了。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无趣的。
事实就是,大多数时候我们接了钱把东西交给了垃圾焚烧厂或者垃圾填埋场,少数时候挂到了二手市场或跳蚤市场,如果实在没法处理,我们就会把东西放在家中。所以干我们这行的多半拿工资去拓宽自己家的仓库了,当然也有只收机械类的技术宅或者只收文玩古董的淘宝者。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最近手头接到的活就有些不同——那是一个保险箱。与其说是保险箱,不如说是木匣子,但它确实地是有复杂的机械传动结构的,也确实地坚不可摧,几经转手也没有人成功将其打开。
做我们这一行的也有行业道德,讲究不问来路,但一旦入手再如何处置如何调查都与来处无关。我接管过许多危险品和机密物品,也多少算资深的了。收到这个货的时候,多少还有些警惕,爆炸物、剧毒物都不是没可能在其中的。由于对这个保险箱底细知晓不明,这笔生意算是坎坷,最终扯来扯去,我们决定以零元进行这笔交易。
说穿了,就是我的一场赌博。
有危险品,我担着,但保不准里面就有值钱的宝贝,便是赚了。
一回到家,我便把玩起这保险箱来。保险箱虽然精致,但却到底是个保险箱,也称不上小巧,于是无论怎么说,把玩它都显得有些违和。
我掂量了一下,又晃了晃,却怎么都觉着里面没有东西。也罢,如果找到打开它的方法,就当是白赚了一个保险箱吧。把它放在我的破旧的“万用扫描仪”(五万元接管的废弃核磁共振机和各种扫描仪的组合),检测——一无所有。
于是只好回归传统,用肉眼去观察它。木头并不是常规的木头,而是某种现代的化合物,高强度高韧性,采用传统的榫卯结构衔接近乎无懈可击。
密码是三位密码,但不同于普通的三位密码锁,解锁的方式是顺时针、逆时针、顺时针转动,因此无法通过暴力枚举的手段破解。
对于榫卯结构,我试图寻找一个关键点。就像童年时的益智玩具孔明锁,这类结构很可能有工匠留下的后门,可以达到“动一发而拆全身”的效果。然而,经过挨个敲击后,无果。对于密码,我则尝试了连接听诊器和监听装备的组合,试图寻找密码锁咬合的瞬间。
无果。
唯一的结论就是……或许这个保险箱干脆就是坏掉的吧。
这样折腾一番下来,已经是半夜,我留下硕大的保险箱摆在空荡荡的厅房里,自己回到了寝室,躺下琢磨明天的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