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了。
古宅的餐厅里,早早起来的艾德为大家准备好了作为早餐的餐点,有面包夹着新鲜蔬菜与半片火腿的三明治,上面撒着一些黑色胡椒粉粒。 原本价比黄金的香料却能够在现今作为普通的佐料加入,这不得不感谢这个时代因为交通设施的多样而逐渐缩小的世界。
“呼啊————早上好。”
打扮好了的夏洛特从门外走了进来,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坐在了最近的一把椅子上。
昨天晚上又轮换了一次守夜,她在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又躺回了床上,只是做了一夜的噩梦,辗转反侧。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惊醒后打湿背后的冷汗。
她果然还是不习惯熬夜。
“早上好。”
放着两三块被裁开了的刚好能够小口小口的吃下程度的三明治被推到了夏洛特的面前。
“唔姆...谢谢...”
一边吃着,她一边口齿不清地道谢。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她抬眼向着那边望去,视线越过了桌上摆着三明治的盘子,再越过了那有着蜘蛛结网的烛台,她看到了,坐在桌子对面,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诺亚和一名盖着兜帽,在对诺亚面前的三明治下着毒手的黑发女孩。
嗯,长相相当出色的女孩。即使是以夏洛特本人对自己的自信,也不得不承认女孩的长相也只能够说是仅次于她而已。
但是却是一个非常能吃的家伙。迟早会吃胖!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应该注意的地方了。
..........
等一下!不对!哪里来的黑发女孩!难道说我只是睡了一觉之后就突然出现的吗!
夏洛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坐在对面椅子上在诺亚有些宠溺的眼神里埋头对付着盘中的三明治,两颊鼓鼓囊囊像是松鼠一样的女孩。
“诺亚!那个女孩是怎么一回事情!”
原本在吃着三明治的黑发女孩吓了一大跳,嘴里的食物噎住了自己,他拼命地捶打着自己胸口,才好受了几分,与此同时,她头上的兜帽也随着她增大幅度的动作掉落下来。
露出了一对像是山羊一样的黑色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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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当初也没看到的啦~只是诺亚他跟我说希望我多做一点,刚好我就把昨天打到的多余的猎物用上了呢。嗯,看起来我做的东西还是这么受欢迎呐!”
半小时后,四人包括那个黑色头发的女孩,都聚在了餐厅的餐桌上,艾德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仍然在对付着那些他们没有吃完的早餐的女孩。
女孩警惕地看着艾德,有些害怕地抓住了诺亚的衣角,往他身后闪躲的同时把那堆食物往自己的怀里拢紧了几分。
“所以你昨天晚上偷偷地瞒着我们出去了一趟然后在森林里面带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回来?”
兰多夫露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的表情。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先听我说说好不好?”诺亚苦笑,试图想要解释现在的情况。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在警惕着那只即将出现的黑山羊幼崽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向着他的方向扑来了。
感受到了那股劲风,他回过头去,看见了那道向着他扑来的身影:一位长着巨大犄角,留着黑色长发,身上有着乌黑污渍脏乱的人类。
他还是靠着人影有些明显的体貌特征才判断出了性别。
她向着诺亚扑过来时的目标不是诺亚本人,而是诺亚身后石头上的那些被掏出来的,属于鹿的血淋淋的内脏。她毫不顾忌就站在旁边的诺亚,在诺亚目瞪口呆之下把那些带着鲜血的内脏吃的一干二净。
在将那些内脏以及幼鹿的尸体在短短的数分钟内疚解决的一干二净之后,她将目标转移向了诺亚。并非是那种猎食的目的,更多的像是某种自卫或者警惕。
救下诺亚的,则是他那把原来当做是依仗的银制祭刀。
明明是为了黑山羊幼崽而准备的束缚术,却能够控制住那位身不着寸缕的女孩。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了,控制着她不攻击自己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能够从女孩的眼神中看到那种属于智慧生物的知性与某种狂热的野性。因为无法处置的原因,就只好带回了古宅里。只要有着那把与她建立了联系的刀存在着,她就不可能再伤害到诺亚或者是夏洛特等人。
但是那个前提便是她必须是在所有人的监管之下。若是她潜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之中,然后伺机攻击....夏洛特,艾德和兰多夫肯定会没事,但是他绝对会因为措不及防而完蛋掉。
将大致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并且将带回来的理由讲述了一遍之后,兰多夫对此表示了理解,刚刚才被打破了世界观的夏洛特还是不能够接受一个人竟然能够长着山羊的角,但是看她的样子应该能够很快地调整过来。艾德的脸上则是一如既往看不清深浅的笑容,仍然对诺亚表示着支持。
果然吗。
看着艾德的模样,诺亚在心中暗道。他如今可以肯定了,为了阿尔弗雷德的这件事情来到这里的人中,除了夏洛特可以说是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之外,其他的人都可以说是相当深入的了解了,同样也可以做到完成【召唤空鬼】的仪式。
那件事情她可不会就这样忘记。他昨天出去想要解决掉黑山羊的幼崽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提防那个一直藏在幕后的黑手。
当初听见了他和夏洛特要前往图书馆的人,只有相处在同一个酒桌上的兰多夫和艾德!虽然艾德是阿尔弗雷德的叔叔,但是他同样也没有给予信任,他知道那些像他一样接触了那些知识的人除了少数,大多数的都陷入疯狂。或许是某些偏执,又或者是某种恐惧,与那些东西建立了联系的人,是无法给予完全的信任的。
他们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因为陷入疯狂的他们只相信自己。
“喂,你叫什么名字?”夏洛特皱着眉走到了黑发女孩的面前,双手叉腰。那里有一个特意留出的开口,可以让她毫无阻碍地在瞬间将枪拿出。.45的口径足以让她在任何东西上开出一个大洞!
“...莉莉丝...我叫,莉莉丝。”
如同数年没有开口一样,像是指甲刮着黑板的沙哑声音从她的口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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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睡着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诺亚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张大床已经被名叫莉莉丝的黑发女孩所占据了。她此时正惬意趴在诺亚的床上发出像是猫咪一样的呼噜呼噜声。
“嗯,那么我们继续说吧。”夏洛特点了点头,此时她展现出了作为侦探的素养。“那么兰多夫先生,虽然你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是能够再说一遍嘛,关于你对这座宅邸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当然;但是我同样也不得不告诉你,我对这间宅子知之甚少,算上这一次,在阿尔弗雷德失踪之后我同样也来了这里一次,但是这两次搜索里面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如果你希望我能够找到什么地下室或者密室的话...抱歉,在这方面我无能为力。”
兰多夫遗憾地摇了摇头,在阿尔弗雷德和诺里斯一起在这里失踪之后,他同样来过这里,只不过从来都没有像昨晚那样就在宅子里度过一夜,只是匆匆地到来之后又匆匆地离去。
“好吧...不过这才有趣!”夏洛特先是失望,随后便是源源不断的斗志。像是这样没有线索没有依据的‘谜’,她是最为期待的了,有挑战性才能够证明她远比自己父亲优秀的天赋,她从来不雇佣助手完全只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去破解谜团也是为了证明这点。
“嗯,话说里面的那个女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洛特小声说着,有些紧张地指了指房间里面睡着了的女孩。虽然已经见到过空鬼了,并且在诺亚的科普之下对某些超常的事物也有了准备,但是果然她还是对这些东西感到畏惧。
她在女孩的身上看到的不只是那队黑色的犄角,她同样看到了属于女孩的足部的那队羊蹄。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半人半羊的潘神一样,除了性别。
“这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诺亚尴尬地摸着鼻子,有些不知所措“我召唤的明明应该是在这座森林里面的黑山羊的子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是她,而且我也能够以束缚黑山羊的术式对她进行控制。”
他曾经见过黑山羊的子嗣;但那时他只顾着逃跑了,完全没有可能凑近对它进行研究,大部分的知识与见闻都来自于书上,第二次与黑山羊子嗣的会面,出现的竟然是身高堪堪与自己相比的高大女孩。
“这种情况我见过哦~我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艾德自信满满地开口“我曾经在一个...嗯,对神的祭祀上见到过这样的情况,罕见地吸收了属于那些神明留下的痕迹,身体向着神明自发地靠近的狂信徒。嗯,诺亚牧师你应该也见过吧,那种因为过于虔诚的信仰而在身上留下了与神明相同伤痕的狂信徒,只不过比起那些因为信仰而受伤的身体,被动的接受改变的话只会改变的越大。”
诺亚大致听明白了艾德的意思,大概就是某一个原本只是祭品的献祭上,原本作为祭品的那个人侥幸地接触到了他们信奉的那位神明,然后身体在向着他们所能够理解的神明的形象靠近着。名为莉莉丝的少女,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她接受的那份力量或许过分的多了,导致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这也是我能够用黑山羊子嗣束缚术控制住她的原因。”诺亚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盘踞于这座森林里的力量,是源自于那位孕育万千子孙的黑山羊。“她大概就是镇上那个一直在流传着的‘抚育畸形子嗣的黑色犄角的魔女’传说的原型了。她大概是德.拉普尔家族在以前做下的祭祀所导致的。”
“不对,按照镇上的说法,那个传说事实上是在十年前才被证实的。”夏洛特否认了诺亚的想法。
“对...我好像记起来了,安德烈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传说是在十年前那次事件之后才正式地开始流传起来的。”兰多夫也皱着眉附和着夏洛特的话。
“....难道说...”一个可能出现在了诺亚的心头“即使是德.拉普尔家族离开了之后,这片土地上仍然存留着属于黑山羊的信徒吗?十年前的那次事件则是一次献祭...不,换个想法,甚至可能那几个家庭就是祭祀的邪教徒们!甚至在镇子上属于黑山羊的那份信仰仍然在暗地里传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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