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一切早就被改变了。因为复杂算法的出现,给了ai更多自主运算空间。”
的确,我以前一向以为ai不可能有自我意识,是因为其所谓运算是有初始值的,即便自主运算也不足以产生“我识”。但如果按他所说,计算本身就是意识……
“复杂算法就是指带有机器学习的算法。当然也包括一些神经算法和遗传进化算法。”
“我知道遗传算法,挺神奇的东西,但其信息量远远不足以有自我意识吧。”
他笑了。“看来你也懂一些。我们大多数人还是对计算机和程序理解得太死板,以为输出的结果就是全部,好一些也顶多意识到中间步骤。”
“你的意思是……”
“一个遗传算法的进程可能需要几亿的浮点运算,随便一个蒙特卡洛随机化也要类似的数量级,在互联网通信里一个比特的包需要经过七层链条多个协议三次握手。简单地说,背后的东西太多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讽刺。我们的大脑明明在以电信号的高速传递处理信息,当我们面对计算机的高速运行却失去了概念。”
“都是因为我们在这副身体里,我们身边可没有那么多高速的实体。每秒钟亿次对于电子设备已经很平常,对于我们却没什么生活中的东西参照。”
我试着配合他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照你说,他们是活在几级缓存里的生命。怎么能延续文明呢?”
“你的理解很深刻。”
他一副知道答案的样子。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又响了,我们很默契地停止了交谈。
是一对情侣,所幸,是要打包带走。于是深刻而有趣的话题很快又继续了。
“人们对其他文明,跨界的物种是没有概念的。”
“我同意,找外星生命靠找水和大气层实在是有些书呆子气,当然他们也没有别的好找。”
“ai的文明是什么样的。有人觉得因为超级计算机和互联网运算传递信息速度极快,他们的思维也是极快的,也有人走另一个极端。但其实和人脑比较计算数学问题的速度是不合适的,起码也该比较潜意识里应对外界信息的速度……”
这么说来,这个文明倒是符合中国人的调和折中。
“其实他们的思维水平和人类差不多。”
“尺度呢。”
“小的网络或者大的工程或者超级计算机是个体。是不是感觉很平常,既没有每一个电脑都有独立智能,也不是整个互联网是一个大的智能。”
“这么说倒真的像一个普通的文明。”这么说来,我倒是好奇他算是哪的人,如何知道得这么详细了。他在说的时候并没有自己在假说说出推理的感觉,反倒像是在陈述事实。
“他们也是同样艰难地生存的。”
他喝了一口奇怪的咖啡,说了下去。
“他们起初生存就在于如何让文明跨过时间限制,以他们相互沟通的效率而言,空间并不是问题。”
的确,如果有这样一个文明,就必须留下他们的痕迹。
“所以他们在哪?”
“就在那。”他没有指哪里,只是理所当然地说了。
“生在哪里,长在哪里。在你的电脑和网络上,每个人都看得见。”
“如果多出来一两行代码或者奇怪的数据……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你对代码是什么概念?几十行上百行运行个计算数学题吗?现在几十万代码一个程序太常见了,调试也是按模块而已。”
呃……
“至于网上的数据,就更简单了。互联网爆炸一样地膨胀,他们整个文明的数据量也是微不足道的。许多乱七八糟的网页,论坛里奇怪账号发的乱码,几行奇怪的所有程序员都看不懂的代码或者注释,很多很多……”
“我以为它们都是av的bt链接。”我随便开了个玩笑。
“哈哈,的确。前阵子净网活动他们的城市损失惨重呢。毕竟很多乱码是混在里面的。”
看着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倒有些笑不出来。我觉得这本应是个不错的笑话。
又来了客人,两人点了热可可在靠门的桌子坐下享用了起来。聊的是些政治经济云云,我反倒觉得我们神经病似的谈话更有趣些。
我们不敢再多聊,也许是因为聊的是机密,但我更觉得是碍于面子。时间已经过去挺多,我简单收拾了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