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在托雷的想法,只有荒诞怪异二字可以形容。
按照自己所可理解的情况,现世中仅所存活的人类,应该只有一人,那就是托雷·罗兹。
可是现在他眼前的库拉无论如何判断也是人类。
「人类……」
托雷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吐露出这两个字。
「人类?」
库拉歪了歪头,短刀在手中翻飞舞动。
「如你所见,我确实是人类。」
托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无论是猜测也好推算也好,托雷都是主观臆断,但是当库拉这么轻松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类二字就无法摘除了。
「说起来,你们对人类很有偏见吧?说什么我们杀死了神,放出了恶魔……」
库拉如此说着,却浑然没有特别在意的表现,甚至整个人的态度都有点儿玩味。
「怎么可能……」
托雷苦涩地笑了。
「因为我也是人类啊……」
这句话,是托雷苏醒如此之久,最为真挚的话语了。
人类二字是他许久无法表白的词语。
库拉的表情明显变了。
「不可能……人类应该除了我以外都消失了才对!」
「我才是这么想的……人类应该除了我以外都消失了,在看到你之前这是我一贯的看法。」
托雷如此说着,手中出现了生灵粒子的微光,粒子盘旋着散发出精致的华美,交旋成了银河般的璀璨。
「这是人类才能施展的技巧。」
托雷收回了粒子,说了出来。
库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托雷,紧接着,眼泪流了下来。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人啊。」
库拉的表现与之前的大大咧咧呈现了两极的反转。
「人类,不是只有我一人。」
待到库拉整理好心情,两人决定交换情报。
「我是在两年前苏醒的,或许不应该是苏醒,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我出现在了这个年代。」
托雷和库拉并肩走着,开始陈述起来。
「我的力量在我苏醒的时候消失殆尽,我仅剩下的力量只可以玩一些小把戏,单纯的自保还是有能力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许可以说我是土生土长的这个年代的人,我记得大叔有说过我是在冰天雪地中忽然出现的,从小就在这个世界长大。」
库拉低着头。
「我被收养,在孤儿院里长大,随着长大,我发现我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力量。后来孤儿院倒闭了我就出来了。想着靠力量,我可以挣钱,去养活那些孩子。」
托雷听到库拉这么说,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他其实是「英雄」的一员,是曾经直面「神」的人。
「话说,既然你说你是之前的时代的人,为什么人类会消失,为什么人类要弑神,你应该都知道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类会消失这种事情,我在最终决战的成果出现以前就已经失去意识了。至于人类为什么要弑神,是为了拯救世界。」
托雷感觉自己的话说服力不高,因为现在而言,人类无论如何都是让世界变得更加恐怖危险了。
库拉没有反应,但是托雷知道这个答案绝对让她失望。
「我相信人类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托雷虽然也是这么认为,但事情或许有变数说不定。
「因为人类有心。」
库拉这么果断地说出来这句话。
「因为拥有心,所以才拥有生灵,因为生灵是守护的力量。」
「精灵也拥有生灵的力量。」
「不一样,精灵想守护的是自然,人类想守护的是所爱的人。」
托雷没有想到这样子的少女能说出这样子有深度的话来。
不过生灵的本质在以前,经过生灵协会的研究都没有参透多少,小女生的解释无法让人信服。
「守护的力量吗……」
托雷喃喃自语,想起了诺娅说过的话,不由得笑的更加苦涩。
「话说你要来狮子王城做什么?」
库拉突然询问道。
「之前的理由没有说谎。」
托雷再次亮出「远面镜」。
「也有所隐瞒的,在八百年前,狮子王城是帝国中狮子王的城堡,而我之前有东西埋藏在这儿,希望可以取回来。」
「八百年的东西可能早消失了吧。」
「或许呢,但是还是要试试。」
「既然这样子,我不能放着你不管,我们一起去吧!」
「库拉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因为钱…有一个赏单,需要清剿狮子王城周围的恶魔。而且我也有必要的事情要干,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库拉说着,拉住了托雷的手。
「那么,可不能浪费时间,赶在天黑前出城吧!」
库拉手中冰蓝色的生灵粒子光华绽放出美丽的色彩,紧接着生灵粒子包裹住了两个人的脚。
「身体变轻的感觉还有熟悉的感觉吗?那么开始跑咯!」
库拉雀跃地说道,然后一把拉着托雷跑了起来。
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就到达了狮子王城的大殿前。
「这里的黑雾浓雾过分了。」
托雷说道,看着破旧昏黑的大殿内部。
「已经是中心区域了,通过大殿再往内部进入就是核心区域,里面可能会繁衍出高等恶魔,你快一点。」
库拉这么说着,短刀抽出握在手上,看向后方。
「刚刚的动静招惹了不少恶魔,我先解决了,你自己进去吧,大殿内部是不存在恶魔的。」
托雷也知道这个情报,不知道什么理由,大殿内部竟然不存在恶魔。
「我还是跟着你吧。」
托雷选择从心一点。
「也没问题,可要小心别被恶魔误伤了。」
说着,冰蓝色的光华涌上了短刀,细碎的生灵粒子攀附在了少女身上。
库拉握住短刀,对着前方一直尾随而来的恶魔挥出了短刀,踩着优雅美丽的步伐给予每一只恶魔必死的重击,一切结束也只不过经历了数分钟。
「可以了,进去吧。」
库拉将短刀收回刀鞘,对着托雷说道。
大殿内部昏暗到无法看清楚,但是帝国皇宫内部的构造其实在各种资料上都有介绍。
「库拉,你来这儿是干什么?」
「你知道黑雾吧?我来这儿是为了驱散黑雾的。」
「怎么可能……」
托雷自信拥有对付恶魔的方法,但是对于驱散黑雾这根本不可能。
「说起来不信,这可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的,而且很有效哦!」
库拉解开刀鞘,递给了托雷。
「帮我保管一下。」
紧接着库拉双手一扬,无数的生灵粒子出现,星星点点散发着美丽的冰蓝色光芒。
一部分生灵飞到以前宫殿提供光源的灯处,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散发出美丽的光辉,但是在浑浊的黑雾下,美感再也无法体现丝毫。
「接下来,托雷,睁大眼睛!」
「即将迎来的是,魔法的时间!」
托雷很想吐槽有必要说这么羞耻的台词吗,但看到少女在兴头上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生灵粒子开始盘旋,就是银河中的粒子也没有这么璀璨华丽,冰蓝的粒子像是暴风雨一般散开,一点一滴,将黑雾排开。
托雷看着,感受到奇怪,这样子只是推开黑雾,黑雾反而会更加浓郁。
库拉的冰蓝色长发开始因为强风飞舞,她闭上了眼睛,生灵粒子的数量开始暴涨,它们盘旋着,凝聚在一起,将排开的到一起的黑雾包裹住,散发着能让人惊异的光辉,不知道是生灵粒子吞噬了黑雾还是光芒溶解了黑雾,但是肉眼可见,黑雾的浓度在下降,甚至黑雾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可是还不够,现在的生灵数量还不够庞大。
现在整个宫殿都被生灵发出的光照亮,库拉的容颜被笼罩上光芒的轻纱,显得无比神圣。
生灵粒子的形态开始变化,化作了一只只冰蓝色的,宛若冰雕刻成的凤蝶,它们嬉戏着玩耍着,在这个宫殿飞舞,翅膀洒下的粉状的生灵粒子像是冬天飘落的雪花一样。
这一瞬间再次爆发开的生灵粒子数量一瞬间到达了夸张的地步,托雷甚至可以明确表示这个数量已经快追赶上「英雄」的程度了。
宫殿变得光华起来,仿佛重现了八百年的盛景,而现在这么华丽的一幕都是拜眼前的少女所赐。
宛若奇迹,宛若盛景。
黑雾像是遇到天敌一般地消失,生灵反而越来越多。
其中一部分生灵不同于库拉的冰蓝色,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各种可以分辨出的颜色都拥有,它们无意识地舞动,就像是随风翩翩的蒲公英一样。
黑雾被转化成生灵了。
难以置信,黑雾竟然被转化成了最神圣最纯洁的生灵。
托雷下意识地探出手,那些无主的生灵纷纷涌向了托雷,将托雷包裹住,颜色像是被玻璃折射的阳光一样尽情释放奇异的色彩,最后闪烁着演变成了白金色,将托雷包裹在其中。
冰蓝色的粒子驱散了黑雾,带来了光明,将世界的污浊点亮,冰蓝色的生灵返回了主人处,库拉仍然闭着眼睛,她的发丝在飞动,她被生灵所簇拥着。
魔法的时间,理所当然。
甚至可以说,是奇迹。
生灵是现在视线下仅存的美丽,托雷和库拉都在生灵的包裹下,黑雾则是完全被驱散了。
托雷感觉到这些无主的生灵变成了和他的生灵色彩一样的颜色,紧接着没入了托雷体内,似乎在修补着托雷失去的力量。
「成功了呢。」
库拉缓缓吐出一口气,明眼可见的疲惫出现在她精致的脸上,生灵粒子失去原本的光华变得暗淡,像是陷入沉睡一样没入了库拉的体内。
再次抬头,这片宫殿乃至其周围的黑雾都被驱散干净,虽然黑雾注定会再次蔓延进来,但是其浓度必定会下降,无法在支持中等恶魔乃至之上的恶魔的生存,可以说这片区域已经可以是亚安全区域了。
而功劳,是拜眼前少女所赐。
托雷无法言语,他完全被这种方式震惊到了。
「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后花园不是什么危险区域,赶紧走吧?」
库拉疲惫地说道,然后走到了托雷的旁边。
如此庞大的生灵……理所当然操纵起来更加消耗精神力。
「嗯,马上就行了。」
托雷如此说,正准备抬脚,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怒吼。
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虽然托雷对于恶魔没有接触,没有理解,但这样子的动静绝非中等恶魔能发出的。
「高等恶魔……」
库拉缓缓说道,脸上表现出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啊?旁边不可能有高等恶魔的,高等恶魔都生活在里面的王墓区域的!」
托雷眯起了眼睛。
「可能是因为黑雾的消失,生存环境受到改变的恶魔暴动了……这只恶魔应该是一直生活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