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燃烧。

像毒舌吐信一般的声音在回荡,但并不总有人因此感到恐惧。

有人行于黑夜。

黑色头发上并不堆积着白色的冬雪,但走过这个良夜的善人无一例外不住颤抖。

所以埋葬死者的人将坟墓定位在靠近火堆的地方。

在荒郊野外之外,在毒蛇尖牙表面,两个老无所依的人靠拢在一起。孱弱到可笑的安全被他们彻彻底底地出卖,只是用以交换一点点红色的温度。

至少它透过体表,使结霜的心脏有了新的活力。

“你看上去需要一些帮助?”

“是啊…虽然很可耻,但现在也许是不得不说的时候了。”弗兰克说道:“我需要休息。”

“那很好。”卢西奥又接着说道:“所以让我们继续工作吧。”

“在巴黎(大喘气),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劳工。”弗兰克手上的铁铲深入地底。

“但这里不是你梦里那个巴黎(咳嗽),你也不是什么劳工。”

“难道我并不同他们一样穿着(用力),黄色的衣服吗?”

“你也许得像有些种族一样,多长一个眼睛。”卢西奥将手中的铁铲插进地面,两只手交叠地扶在把手上。

“看这里,这件,是我的,它是黄色的。”卢西奥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而后又指向弗兰克道:“而你的,是那件蓝色的。”

“我操!”一个不注意,弗兰克的背部狠狠给了湿滑的地面一记重击。在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之后,他一直拼劲全力想要扯出的那把铁铲。它还是在那里,没移动丝毫。

“我们暂时休息一会儿吧。你不冷吗?”

“在原地闲着不如继续工作。巡逻的可能一会儿就要到了。”弗兰克回答。

“那就让他们来吧,弗兰克。你和我,无论是从年龄上,还是资历上讲,都差不多到了要写上句号的时候了。”卢西奥凑近篝火,但他漆黑一片的眼睛里没有火光,亦没有侵略着的火焰。不光是他的经历成为了记录在黑白电视上的影片,就连他眼睛里的世界,也早就失去了本有的颜色。

“你不怕死?”弗兰克回过头望了望卢西奥,又握紧了铁铲的握把:“我才五十岁,好吗,老兄。”

“那…你对你的未来抱有希望吗?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满怀希望。”

风从千万层树叶间的间隙中吹来,灌进弗兰克袖口衣间的寒风使他不得不狠狠打了个寒战。

从这个地方向阿尔的旧城区看去。

一片漆黑。

卢西奥的眼眶里有些湿润,不知是因为火光还是什么,他背对着身后的弗兰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

在这漫长的沉默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我可能没法去享受阳光沙滩了,弗兰克。”

察觉到身后的老朋友有些不太对劲,弗兰克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转过身去,好几次他想再次朝着卢西奥迈出矫健的步伐,走到对方身旁拍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是将自己那只无处安放的手放回到了握把上。

作为补偿,他如此说道。

“别那么悲观,老伙计。”

“来日方长。”

再一次,弗兰克再一次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手部上。再一次抱着一口气扯出铁铲的希望,弗兰克再一次朝着理想的方向动身。

无济于事。

摔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