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很久的那一天,以我从未想象过的形式来临了。
那一天是圣诞节的前夜。我为了壮胆只带了现金和礼物,并放在了背包的最内层。
「我出门了。」
几乎是怀着最雀跃的心情高速飞奔在落满小雪的街道上。我将围巾稍微敞开了一点,大口吞吐着冬日冰凉刺骨的空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这颗沸腾的大脑稍微变得清醒。
我穿过代代木小桥以后,在约定的地点等待星野。
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她的样子了。她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黑色的长长马尾,微微翘起的斜刘海下那双明亮宛如星子的双眸。
星野喜欢黑色调的衣服,所以也很有可能穿着她最爱穿的那件黑色外套,搭配白衬衫和套裙。她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会这么穿也绝不是什么怪事。
现在回想起来,若是那天我能早一点察觉到不对劲就好了。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然而当我等到三点四十分的时候,星野还是没有出现。
(怎么还没来……)
已经三点四十九分了。我定定地望着躺在手腕上的机械表,看着一秒一秒疾走的刻针,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忘了披围巾,又回家去拿了?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应该非常小。星野是那种做事之前会把一切都提前准备好,心思细腻的女孩子。不过,也不排除这样的状况。
(说起来……我还从没有和她交换过电话呢。)
我碰了碰放在桥边的背包。突然,一股酥麻的感觉蹿上了后脑勺。
(星野会……怎么想呢。我居然大胆到……擅自买了这种礼物。)
手指贴上了背包。
指腹摩挲着尼龙粗糙的表面,隐约触碰到了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
(可是……既然我会想到这种礼物……别的男人,也想的到吧。)
我感到肚子里传来空荡荡的回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趁我没注意,一瞬间沉进去了似的。我偷偷咬住牙关,感到胸口似乎又痛了起来。
星野小姐……有接受……别的男人吗?
这样的想法越是开了头,就彻底没完没了了。我紧紧抓着膝盖,感觉眼镜后的那张脸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唯一能给予我支持的东西,只有我手腕上仍旧转个不停的机械表。
或许现在这副窝囊相,才是我拼命隐藏起来,隐藏在眼镜底下的模样。
自卑。
对自己社会地位的自卑。这样的自己,配得到星野小姐的好感吗?
我将目光锁定在手表表盘上,偷偷擦掉滑到下巴的眼泪。
三点五十三分。
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说女孩子会稍微推迟抵达的时间,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矜持。也许星野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抬起头,望向无穷无尽荒芜的废弃铁轨。
曾经在紫阳花盛开的季节,自己和星野约好了在这里野餐。一切的故事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远山在逐渐暗沉下来的黄昏线中宛如一排排列队的尖枪,在橘红色的天幕里闪着光点。列车行驶而过所发出的轻微震鸣传入耳廓,从山洞里跃出,带着卷起的雪花肆意飞舞在一点点变得昏暗的天空中。
四点零五。
我拎起背包。
那一瞬狂风如潮,拍打向我的后背。仿佛无形中化作翅膀,催促我快步前行。
我向着商业街的方向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