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多个世界彼此相连,过往即使是在科学的论证中也无法明确的给出依据,只能依附在天马行空般的猜想中去无限延伸的浪漫想法,却在二十年前成为了真实。作为基石托起这一切的便是那扇不知用什么力量制造出来的虚空大门——伊萨斯之门。
太平洋之上的螺旋珊瑚海域,二十年多前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伊萨斯之门成为了初始点,这个世界以这扇神奇的大门作为原点,开启了二十年的多世界连接探索。以螺旋珊瑚海域为中心,多个国家结为同盟在这片无人的公共海域上人工填海先后建立了11个人工岛屿,当岛屿上的城市陆续完备之后,这片融合了多世界元素又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荒诞区域便成立了。
[赫拉精灵大森林]、[蒙塔拉骑士公国]、[无垠的双月深海]、[多层世界凯斯特巨树]、[四元素魔法菲娜教廷],是目前为止已经确认完全独立且不能相互共通的五个异世界。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各有来自于五个世界的访客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带来的文化和事物对我们世界所造成影响的最直观体现便是多世界联合海域上的那些人工岛屿。
只能接收无法前往,是伊萨斯之门经过无数次试验之后,五年前终于不得不接受的遗憾事实。在这之前多个国家每年每月都在想方设法的走进那扇虚空之门,去探究对面的那五个神奇的异世界。然而遗憾的是史上第一批派遣过去的队伍和器械,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讯号传回,就算随着时代的变迁科学的进展日新月异,对伊萨斯之门的探究依然毫无头绪。
不同世界的法则无法在这个世界完全生效,这便是另外一个双方都必须接受的规则。不管是精灵们的森林还是菲娜教廷,包括它们在内的五个异世界都有着独特的特殊力量,或许依照那些传说和故事我们能姑且将其称之为‘魔法’。公平的是我们的世界并不会允许这些神奇的力量在这里肆意妄为,就算有些力量还能有幸使用,它们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当然正是因为有着这种世界法则般不容反抗的约束存在,我们才能大方的允许异世界的访客前来探究我们的世界。
穿过大门要支付报酬,五个世界的访客们以各自世界的物产或情报作为相应份额的报酬换取穿过大门的权利。当然多国联合也会以不同的权利作为标杆,来为这些层次不同的访客提供不同的服务。就拿那些环绕多世界海域的人工岛屿举例,以希腊字母命名的11个不同的人工岛屿就像11个层次不同的接待场所,上面不仅生活着多国联合各个国家的民众,同时还滞留着许多来自异世界的访客。
岛屿面积2.23万平方公里的第八岛屿西塔岛,这个大概1.8万平方公里全部当做建筑面积用以建设生活建筑的西塔城里不仅生活着衣食无忧的纯粹享乐者,同时也有着和其他地方一样的普通人群,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这里同样有着不可避免的黑暗街区。在这些拥挤狭窄的街区里就收容着许许多多没有固定身份的‘流浪者’。
恩戈就是这万千流浪者之中的一员,没有名字没有过去,记忆中就出生在这片海域的他过去一直在人工岛屿之间辗转流浪,直到五年前才确定在西塔定居。而他的名字就是来自于这个人工城市西塔,那个在希腊字母中代表角度的字母英文中的发音成为了他的名字和代号,恩戈。
恩戈是个看起来十分奇怪的人,当然说他奇怪不只是指他那名副其实的个性,事实上他的外表就足够让他看起来不同于普通人了。
成年人一样高大健硕的身体,青少年一样稚嫩清秀的脸,红褐色的头发看起来质地坚硬,好像摸上去就会被扎伤一样。即使常年暴露经受阳光的暴晒可依旧白皙的皮肤,脸上盖住右眼的大块深褐色伤疤一样的胎记。假如说这些都只是人类基因巧合下的捉弄,那么那双深褐色眼眸,以及他身上生气发怒时会一同发出微弱亮光的神秘纹路又如何解释呢?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怪人恩戈完美融入了这片混沌的街区。
西塔城,混沌街区,格里男爵筒子楼,恩戈就住在这栋十分破旧的七层公寓楼里。明明是多国联合走在时代前沿的现代建筑群,却有这样几栋落后于时代的破旧筒子楼,不明所以的人们一定对这几栋筒子楼充满了好奇。可惜它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传说,种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和猜测包裹着的真相,其实只不过是异世界人投资被骗的滑稽故事。
格里男爵,一位来自于多层世界凯斯特巨树的飞虫男爵,在西塔城建立中途这位异世界的尊贵男爵用相当大的筹码买下了这片土地,这个传说中本想建成公寓楼大赚一笔的房地产菜鸟被人坑骗,在骗子设计师的怂恿下建造了几栋早就被近代建筑史淘汰的廉价筒子楼。至于后果可想而知,这样糟糕的房子在西塔城怎么可能卖得出去?格里男爵在本世界的政治战争中不幸落败直接破产,没有支付余款的这些筒子楼也就成为了负债建筑被拍卖,买下这些建筑的正是中国的某位商人。只不过买下之后没有对这些筒子楼进行拆除更没有重建,而是保持原样并以十分低廉的租金出租了出去,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汇聚各种混乱人士的混沌街区标志性的象征,格里男爵筒子楼便作为正式称呼流传了下来。
“噢~恩戈,今天没去工作吗?你家被小偷光顾了吗?那些该死的混蛋撬了我的锁,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居然还把马桶搞得堵住了!要是抓到是谁搞的,一定要把他的脑袋塞进他的屁眼里!”
睡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的恩戈一把扯开窗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拐角处的熟人的抱怨。那个长相粗犷的德国男人正在阳台外的晾衣杆上晾晒抹布,许多湿哒哒的灰色抹布一块块的搭在晾衣杆上,透过他的身后就能看到乱糟糟的房间和脏兮兮的墙壁。
“唔哈~~我家才没有什么值得来偷的东西,话说你这混蛋用抹布洗马桶了吗?臭死人了!”
恩戈骂骂咧咧的关上窗户,不牢靠的窗子差点被他撞碎玻璃,劣质玻璃根本挡不住的脏话从邻居嘴里不间断的朝他丢过来,懒得回骂的恩戈回应一个中指就随手拉上了窗帘。他眼前自己的房间其实比起隔壁也好不了多少,倒不如说住在这种地方还有心思整理房间打扫屋子的人说不定才是异类。
电视、冰箱、头顶的吊扇,差不多全都是从废品店里淘回来的破旧电器。沙发、桌子、碗橱、衣柜,将客厅厨房餐厅全部压缩在三十平米之内,各种老旧的家具杂乱无章的拥挤在一个空间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卫生间和卧室是单独开辟出来的,虽然墙壁单薄的随手一拳就能砸个窟窿,不过用海报和涂鸦遮挡住以后除了难看以外也没别的毛病。喝完的酒瓶饮料罐,吃过的便当盒子,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已经塞满了垃圾桶,乱糟糟的桌子上还有随手丢下的脏衣服。至于他醒来的沙发上,更是铺上了厚厚一层换洗衣服,不仅样式不同,适合穿着的季节也不一样,在这样一堆衣服中不乏见到一两件颜色鲜艳样式轻佻的异性服装,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件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黑红色蕾丝胸衣。
“......这玩意是谁留下的来着?”
只穿着短裤裸露着上半身的恩戈用两根手指捏住吊带拎起这件胸衣,顺便依靠上面的尺码试图推理回忆出它的主人是谁,就在这时候他家的房门被疯狂敲响。
急促的敲门声映射出来人焦躁的内心,以及让人生气的糟糕礼仪。
“哪个臭小子这么没礼貌,大早上的敲什么敲!?想死是吧!”
恩戈怒气冲冲的打开并没有上锁的门,可是敲门的人却出乎他的意料。并非那个负责收租的吝啬管理员,也不是这栋楼里的任何一个住户,站在他门前还没来得及放下右手的敲门人是个陌生的少女,一个看起来应该还在上学的小女孩。
“你是谁啊?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不认识你,给我滚蛋!”
不去管对方是否打算回答,恩戈直接反手关上了门,女孩在门外继续敲着门同时对他不断地呼喊求助:“求......求求你,请帮帮我......求求你了,请帮帮我......有,有人在追我......求你了!”
语调奇怪,但这种说话的感觉听起来一点都不陌生,这是还没有熟练掌握这个世界的语言,也没有佩戴语言转换装置的异世界人说话时的模样。
果然拒绝这家伙是对的。
恩戈没有丝毫打算回应的意思,他痛快的锁上门重新躺到沙发上,对于门外女孩焦急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哀求声置若罔闻,反正再继续喊下去就算他不出去暴躁的邻居们也会出面赶走这家伙的。
“求你了,恩......恩戈先生......求求你了,请帮帮我......劳拉,劳拉小姐......求你了!”
让人烦躁的敲门声越来越弱,女孩的哭声也逐渐盖过语气凝噎的说话声,就在敲门声停下,一阵微弱却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时,恩戈再一次打开门,抱住脑袋蹲在地上的亚麻长发女孩抬起脸看着他。
“劳拉小姐,你是说那个在中餐馆工作的劳拉吗?”
“......呜~是,是的......”
“啧......站起来吧,如果是劳拉的话......嗯嗯~~把裙子掀起来,让我看一眼你的内裤。”
恩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是一分钟之前在沙发上看到的女性内衣的神秘影响覆盖了他大脑的某个区域,所以才导致他对女孩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唉?”
女孩听话的站起来,但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掀起裙子,看着疑惑的女孩,恩戈重复说过的话用以强调对方并没有因为语言的不熟悉而听错。
“你穿的裙子不是吗,那就把裙子掀起来给我看一眼你的内裤,就当是放你进门的报酬。追你的人已经来了哦,时间不多了你自己......额~进来吧......”
02
“烦死人了!什么小女孩老女孩统统没有见过!你们这群吃闲饭的混蛋,我家被小偷光顾的时候怎么见不到你们,现在罗里吧嗦的问个什么劲啊!给老子滚蛋!”
暴躁的德国邻居言语中配合着不耐烦的恩戈驱赶着这些缠住他不断盘问的秩序警察,赶走秩序警察后邻居对他眨眨眼就回了屋。恩戈转身关上门,挂上锁链,回屋之后看着那个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全身上下无处不渗透着警惕的女孩。
“你......”
姑且从衣服堆里翻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恩戈拿起桌上的水杯去饮水机前接水,在他走过去的同时女孩迅速站起来走向房间的另一角,始终和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恩戈无奈只能选择无视,他又径直走向厨房打开碗橱,找出一个新杯子给她接了一杯水放到桌上,自己则走到卧室门口背靠着墙壁慢调斯文的喝着水。
在中餐馆曾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的法国女孩劳拉是这个城市里值得他信任的少数人之一,既然是她介绍来的那么暂且收留这女孩是没问题的。但恩戈对于更加深入一些的请求就不怎么想帮忙了,在这片海域上的这些人工城市,和异世界人打个照面是平常到堪称日常的事情,然而互相建立起联系就是需要深思考量才会去做的举动。尤其这个女孩还被负责维护秩序的多国秩序警察追着,这个人毫无疑问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那,那个......谢 谢 你,谢谢你......帮了我!我 的 名 字......利 兹......”
女孩非常吃力的酝酿出片面字眼汇聚而成的话语,恩戈沉默性的并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她说:“我不想帮你。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听懂了吗!”
恩戈一字一句的仿佛面对新生儿一样对自称利兹的异世界女孩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对方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意思,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我,我......”
急躁的利兹拼命想对恩戈表达些什么,可是焦急让她完全忘记了陌生的语言转而那些无法传入恩戈耳中,就算他能听到也无法去理解的语言不断从利兹口中说出,恩戈看着这个一脸绝望可也只能‘表演哑剧’的女孩。
“冷静一下,冷静,听得懂吗!把你的翻译设备给我看看,语言转换装置......这个世界的人套在你脖子上的,那个,黑色的东西!”
翻译设备,在收集过五个不同世界的语言信息之后统合这些讯息,在用人工智能作为辅助以多国联合的语言为蓝本制作的同声翻译设备。
在访客穿过大门时,接待人员就会把这样的翻译设备装配在访客身上,虽然设备的形状或造型会有一些访客出于审美选择自主设计,不过统一的基本样式是类似于半环状的黑色器械,它可以依靠自身的吸力紧密贴合在佩戴者的后颈。
恩戈用双手不断比划着,试图对利兹描述出翻译设备的模样,利兹看到他向自己不断撩起头发拍打后颈,似乎终于理解了这一点,然后她把手伸进胸前的衣领里。在恩戈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半圆环。
“你这是把这玩意贴在什么地方了啊......喂,这不是坏掉了吗!”
人为破坏,拿到手里之后第一眼看到它,恩戈就猜到了那些凹陷下去已经压碎了外壳的破口是出于人为。这东西的材质是特殊挑选的合成材料,比大部分的金属更加坚硬的同时还拥有塑制品的延展性和可塑性。不惧水火,可防止电磁破坏,在这样的条件限制下能想到的破坏手段少之又少,而它们统一都不可能是出于意外。
居然不惜丧失基本的交流能力也要破坏掉翻译装备里面搭载的自动追踪系统,看来这位小女孩果然是带着麻烦来的。
“啧~烦死个人了,今天本不打算出门的......喂,你从哪里来的?你 的 家 乡 在 哪 里?”
“啊,啊......女巫......火花树,魔法......元素!”
利兹活动全身,连肢体语言也一并用上了,勉强表达出了几个词汇用来回答恩戈的问话。虽然没能明确的回答出自己从哪里来,不过将这些关键词统合起来之后,元素与魔法还有火,这孩子或许来自于四元素魔法菲娜教廷。只不过据他了解菲娜教廷是一个相当庞大的世界,整个世界依照土、风、水、火四种不同的元素分为四个完全不同的小世界,不同元素不同世界之间的文化习俗和国家组成也各不相同。正因为这样,菲娜教廷整个世界的大体轮廓也是从过往的访客那里获得的少量情报里逆推得出来的。
而目前所公布出来的曾有过固定访客的国家大多来自于菲娜教廷的风之世界,火之世界的访客虽然也有,但也只有少数的几位,以至于在多国联合每月都会更新的异世界地标图里,菲娜教廷除了风之世界以外的三个世界还依然没有标出准确的地标。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能否在黑市买到录入了菲娜教廷火之世界语言的翻译设备成为了现在最让恩戈头疼的事情。
“喂,你先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要出去一会,等我回来!”
恩戈一边慢慢的说,同时不断用手比划着,看到利兹对他点头似乎理解了他所说的话,恩戈把已经弄坏的翻译圆环丢给利兹转身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前打开门,身后利兹就慌手慌脚的抓狂起来。
“你又怎么了?”
“啊,啊啊......衣服!衣服!”
因为害羞搞的满脸通红的利兹紧闭着双眼根本不敢去看恩戈,恩戈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慢慢低头。
“裤子,差点忘记了,还有钱包......对了,我走了以后你要把门锁好。除了我以外,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开门,知道了......看起来完全没听明白,随便你吧!”
比划了一通,看到对方还是一脸发呆的样子,恩戈直接放弃了这段对话,干脆带上钥匙从门外把门反锁上了。
混沌街区的黑市,名义上挂着旧货交易市场牌子的街道就位于混沌街区的西南角。在这条老旧脏乱的街道上,两边开设的店铺全部都是买卖旧货的商店。从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到大型的电器机械,只要稍微懂点门路甚至连武器军火都能在这里搞到。
“走过来瞧瞧,都来看看!八成新的组合家具,九成新的节能冰箱,全部便宜出售,一次性全买只要200美刀,给1100人民币也行!”
没有开设店铺的空地上也拥挤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电器和家具,在这里叫卖的人除了没有本钱租用店铺的脸熟商人以外,还有许多陌生人。这些陌生的面孔叫卖的嗓门难听沙哑,价格往往也不统一,至于交涉价格的技巧更是拙劣的一眼就能暴露他们的菜鸟身份。这些人大多都是要从混沌街搬走的住户,混乱的混沌街区每天都会有一批出租房清空,紧接着就会被更多的流浪者住进去。
“恩戈!你小子这段时间总在晚上行动,我还以为你被蝙蝠咬了感染成吸血鬼了呢!明天晚上我们要举办派对,你要来吗?”
“大头林?你在这里干什么?好臭......居然在这里卖咸鱼,你脑子抽风了吗!”
外号大头林,名字已经被恩戈忘记了的中国男人是混沌街区中餐馆的厨师,前不久劳拉就在那里兼职做服务员。因为恩戈是那里的常客,又经常帮店长做些工作,因此他和那里的员工混的很熟。
“我也不想来啊!可那个老不死的店长居然把这堆闲鱼当成工资塞给了我,如果不卖出去的话我下个星期就要被赶出混沌街了!如果你还算兄弟的话,就买一袋子回去啦~我算你八折怎么样?”
“死一边去,这臭哄哄的东西你白给我我都不要!”
“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啊,留下来稍微聊聊啦~”
砰的一声,推开一半的门就撞到了什么东西,恩戈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猛力推开,伴随着叮叮哐哐不知道多少东西撞倒后碰撞的乱响,恩戈像个没事人一样挤进这家阴暗的好像地下室的杂货铺子。
“对不起~打扰您~了~店长......店长,笨蛋安洁!眼镜安洁!粉红小天使安洁!客人上门了喔~”
恩戈语气慵懒又奇怪的冲着杂货店深处乱喊一通,两只脚则在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寻找着可以下脚的空地,稍微歪一歪脑袋躲过本该正中他后脑的易拉罐。
“吵死人了!不许用风尘街女人们的奇怪花名叫我!恩戈,你个该死的混球进门前就不知道按门铃吗!睁开你那死人眼好好看看呀,门上不是挂着休息中三个大字的吗!?”
有着起床气的暴躁少女顶着乱糟糟鸟窝一样的棕红色头发从深处柜台一样的装设后面出现,深蓝黑格子的毛毯从少女身上落下,白色的吊带体恤邹巴巴的从一侧的肩膀滑落,裸露出大片的娇嫩肌肤,一看就能知晓这人的睡相究竟是何等的糟糕。
“你说那三坨鬼画符一样的玩意是汉字吗!?别侮辱华夏文明啊,小心外面卖咸鱼的大头林用硬邦邦的闲鱼抽你嘴巴。”
“当然是汉字了,那可是中餐馆老板钱伯教我写的!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也有资格来嘲笑我?”
“钱伯?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地道的中国人,你还不如让大头林教你汉字呢,怎么说那家伙也是文学系的大学生,虽然没有正式毕业就是了。”
“那个大块头上的是文学系大学?我一直以为他是什么厨师学院毕业的......你这混蛋为什么来我这里了?要是借钱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说你抢劫噢!”
恩戈径直走向柜台,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柜台里面的安洁也已经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平常一样戴上了修理用的单片眼镜,用水杯从柜台里面的饮水机里接水慢慢喝着,撑起一条腿坐在简易床上的店长少女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姿势、她这件白色吊带T恤能否盖住双腿之间的隐秘风光。
恩戈鄙视性的稍稍移动椅子坐远了一些,面对安洁直接提出了要求。
03
“菲娜教廷的火之世界呀~......嗯嗯——”
“准确的说我也不能确定就是菲娜教廷的火之世界,不过魔法火花什么的,大体上也就只能是菲娜教廷了吧。”
‘天使安洁’的杂货店,混沌街区明里暗里都非常有名的店面,明面上是出售一些小型家电或者承接一些电器机械的维修工作,实际上这个十七岁的凯尔特少女经常通过一些私密渠道贩卖一些‘异世界物品’。
充满了童话风情的异世界刀剑铠甲,无法辨明真实用处的异世界矿石,各种各样的情报以及知识,还有多国联合针对异世界访客研发的各种装备。包括且不限于以上种种和异世界相关的物品,这位杂货店主大多都能为需要的客人搞到,当然必须支付与风险相等的高额报酬。
“......火花树?女巫......抛去魔法这种连我们这个世界都有着传说的东西不谈,女巫和火花树倒是可以解释些什么。”
“别吊我胃口,我可没多余的闲钱来交学习费。”
“切~你所说的那个什么火花树,应该是指火绒花树,那是四元素魔法菲娜教廷火之世界里的特有植物,是只有王室成员才有资格种植的元素植物。传说火绒花树的枝叶与花朵都是火焰构成的,火绒花绽开的一瞬间就会随之凋落,据说火绒花开花后还有可能会结出果实,只不过没人见过。”
“那么女巫呢?又是指什么?”
“阿塔伦,火之世界的女巫之国阿塔伦,火之世界一直都有颂唱英勇诗篇的流浪诗人。这些诗人就像历史记录员一样会把当代发生的历史事件编进诗篇,然后一代代的流传下去,不同的诗篇里都有不同的主角,所传颂的内容则大多都是他们的英雄事迹,因此又叫做英雄诗篇。阿塔伦被叫做女巫之国是革新之后的事情了,大致来说就是某个伟大的女巫带领着其余一些女巫领导了推翻旧时代的战争,革新重建之后女巫就成为了阿塔伦最尊贵的人。”
安洁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恩戈不知道的新情报,恩戈并非那种消息闭塞的一般流浪者,事实上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小情报网,然而他能做到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在某些情报更新之后能第一手拿到它,显然安洁要比他更加靠近中心。
“全都是没听说过的东西,你不是在编故事吧。”
“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和精力呢,过段时间这些就会与新地图一起更新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从客户那里听来的,之前我接待过一位菲娜教廷风之世界的客人,那位客人年轻时曾与火之世界的流浪诗人相遇,从诗人那里听唱过不少火之世界的英勇诗篇。”
“过段时间就会更新......阿塔伦已经在多国联合正式登入了吗?”
“大概是这样吧,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情报的真假啦~筹码的价值啦~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涉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
“......那你能搞得到吗?”
“绝对没可能!多国联合对于没公布没更新的情报一向管理严密。你也知道的吧,我们这种‘私底下的’生意就是因为大人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侥幸存活,虽然我们这些流浪者在这片海域里活的没有一点价值,但跟‘秩序’正面冲突的蠢事没人愿意去做的!”
“......也是啊。”
“而且啊,假如阿塔伦真的在和多国联合确认登入关系,那么现在来访的阿塔伦访客对于多国联合来说将是最尊贵的客人。最尊贵的客人自然正被多国联合密切保护着,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记录火之世界语言的翻译设备流入黑市呢。”
被保护着的最尊贵的客人,恩戈回忆起当时追着利兹来到他家门前质问他的秩序警察们,难道说是因为利兹单方面的逃跑才引来了秩序警察?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迫使利兹不得不破坏掉翻译设备狼狈逃跑?
“呼哈——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菲娜教廷虽然按照四个元素分别独立出四个不同的世界,但这四个世界并非彼此完全独立,虽然不排除会有绝对不往来的对立世界存在。但火之世界和风之世界并不是完全断绝往来的,不然我那位客人也就不会遇到火之世界的流浪诗人了。”
安洁说完话从柜台后面翻过来,相比同龄人过分娇小的少女赤着双脚踩着恩戈的大腿从他身上跳到地上,在一片混乱到处都堆放着杂物的房间里熟练地找出路线,最后像只仓鼠一样钻进了某个角落。等到安洁再出现时,左手拍打着头顶刘海处的蛛网,右手把一个扁平的盒子丢给了恩戈。
安洁重新回到柜台里面的简易床上,恩戈则看着这个过去用来盛放项链首饰的某名牌珠宝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暴露着电子排线的助听器模样的电子装置。贴在皮肤上的芯片接收器,挂在耳廓上的耳麦以及混合设计的发声装置,还有恩戈也能认得出来的盗版翻译设备常有的信息储存装置。
“这是菲娜教廷风之世界的翻译装备,虽然看起来很粗糙......”
“哈!?简直就是粗制滥造,改造这玩意的是刚接触这行的菜鸟吗?稍微有点知识的中学生都能做的比这更漂亮一点吧!”
“咳~...虽然是有点难看,不过这里储存的语言信息是最为完善的。倒不如那家伙是个天才,误打误撞居然真的把这玩意最大限度的给复原出来了!使用的时候只要把贴片贴在声带上,采集芯片会采集使用者的声带振动并筛选出最贴合的语言反馈到耳麦和发声装置,假如火之世界和风之世界的语言有幸交融过的话,这个翻译设备是有使用的可能性的!”
天使安洁绝对不卖派不上用处的废品,换言之意思就是:只要能派上用场,无论价格多么昂贵客人都会咬牙买下来!在自打见面以来少女最阳光开朗的笑容中,恩戈强压住怒火用颤抖的手在那个数额庞大的账单支票上签上了名字,然后骂骂咧咧的拿着盒子在安洁的送别中离开了杂货店。
时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黄昏,天空染上黑暗灯火在密集的空间中逐渐扩散,混乱的混沌街区也即将迎来一天中最混乱最狂热的时段。一路上不断遇到熟悉的面孔,赶在例行巡视混沌街的秩序警察离开,驻守的秩序警察入驻之前回到家,恩戈掏出钥匙咔哒咔哒的转动门锁,开门之后眼前所看到的场景让他呆立在了门前。
抢劫,不对,劫匪才不会如此好心的帮他收拾屋子。排除掉劫匪之后,最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她了——用毛巾盖住头发挽着袖子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洗地板的异世界不速之客,利兹。
“嗯......我回来了。”
这种奇怪的气氛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条件反射,基于本能说出这句话之后,与此相关的疑问才浮现在恩戈的大脑。在利兹因为羞愧而躲闪的目光中,恩戈反手关门,把顺路买来的晚饭放在已经整理擦拭干净的桌子上,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孩子打扫家务还真是拿手......话说这张桌子的本来样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
“嗯嗯......吃饭,吃饭!听懂了吗?刀叉......还是给你勺子好了。”
沙发上所有的衣服都被叠好,按照洗与不洗分成了两堆,瞬间节省出来的空间让恩戈开始怀疑起这间房间的详细平方大小。没有奢望她拥有使用筷子的天赋,恩戈先把刀叉拿出来,最后还是给她拿了个勺子。
“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中国菜不对你的胃口吗?青椒肉、红烧茄子、地三鲜......干嘛这样看着我?”
“......水,水和手......水和手!”
利兹不仅没有动手,而且还按住了恩戈吃饭的手,然后一通比划,她所说的水以及不断做出的动作也能让恩戈猜出利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把顺带打来的米粥推给她,拿着筷子的右手绕过利兹的阻止夹起一块肉送进嘴巴。
“我才没有那种好习惯,我只在想做的时候做想做的事情,现在除了吃饭我什么都不想做。”
利兹气呼呼的鼓着脸颊,不过最后还是无奈放弃,女孩虽然对恩戈用两根细细的木棍就能代替刀叉感觉好奇,但也不是非常惊讶。不过随之就对这些看起来颜色怪异的异世界食物的美味产生了极大的反响。
三份菜四份米饭两份粥,恩戈一如既往地展现出比同龄人稍大一点的食量,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对面的异世界女孩似乎也有着和身体不符的惊人食量,看来短期内伙食费用的增加是不可避免的了。
吃过饭理所应当的看着利兹在厨房洗好所有的餐具,恩戈把拿回来的盒子交给了她,帮她贴好贴片佩戴好耳麦之后开启了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翻译设备,然后在恩戈好奇的目光中利兹振动声带。
“呜哇......咔咔......啊啊,吴伟女巫......水,风的祝福......啊啊啊......”
无法辨别出具体声调的单个字音和断断续续的奇怪词汇从利兹耳麦上的发声装置中陆续响起,恩戈心里的期待逐渐冷却,看来两个世界之间的语言隔阂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
“啊啊阿塔伦,谢谢你,那些东西很好吃......我能说话了!”
成句的电子少女音从发声装置中响起,利兹似乎被这个语气还很死板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正常说话的喜悦还是让她开心的几乎就要哭出来,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恩戈,花费大价钱买下来的东西并非废品,这让他稍稍有了点心理安慰,要知道那个守财奴店长可不支持退货这种售后服务。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交流情报的时间了。
“那么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嗯,差不多可以听明白,它所说的是风之世界的语言,我小的时候和奴隶贩子学习过.....恩戈先生,谢谢你收留我。我的名字叫利兹,我是乔克雷德家的女仆,乔克雷德·安赛拉·瑞拉·莉莉娅大小姐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