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可真是狼狈啊,小哥!”将身上的尘土拍掉,莱斯勒克肆无忌惮地笑着。“不过我得更改一下一开始跟你说的,你是无聊之人的发言。因为现在你至少在外表上看着不是那么无趣了啊。”
披风被撕裂了大半,右手也无力地垂下并有血于其上流淌,用左手握住仅剩一半不到的断剑,岚微微喘息着回应莱斯勒克的讥讽:“是吗,可是我并不会感谢你。”
“别这样说,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更像一位战士了吗?那种在困境中拼搏的,绝美的战士!”
莱斯勒克张开双臂用一种陶醉的语气对岚如是说道。
“我不是战士,是执行者。而且…为什么,你手下留情了。”
当战斧撞上剑后的那一刻侵蚀就开始了,连一秒都撑不到,这把以黑钢锻造的剑在顷刻间崩解。即莱斯勒克的这一击要是对准了岚的身体,那在剑断掉且于空中无法调整姿势的情况下岚绝对会当场死去。
“在这种情况下...咳,你明明可以完美胜利。”
可是战斧的突袭却是冲着岚的右臂和身体的连接处而去,本能地用手中的断剑做最后的抗争将战斧往上抬了一点——右肩甲被削开,黑紫色的雾气擦着岚的肌肤将他的右肩溶解了些许,本该是致命一击的结果却是以岚“相对轻伤”结束。而且匪夷所思的,战斧在这次突袭之后于空中旋转数圈后重新回归到了莱斯勒克的手中——但这个并非是岚要追究的,连续两天遇到了多数不可思议的事件,他已经习惯了。忍住右肩的剧痛,他微微喘息着对莱斯勒克提出询问。
“没什么~就是想啊…你这样优秀的战士死得太快也太可惜了~”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很喜欢战斗!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你是我这些天好不容易找到的优秀战士!当然要让你多陪我一会儿了!啊啊~真是受不了!这种在生与死的界限徘徊的快感!”
张开双臂并露出痴迷的神情,莱斯勒克的表现甚至一度让人怀疑他是否精神错乱。
“真是…不可苟同的喜好,但是这样一来也就…”
像是一人喃喃细语,没有慌乱或者绝望,岚的表情并没有因在这生死一战中彻底陷入下风而发生任何改变。
“哦?怎么了怎么了?小哥你要拿出杀手锏了吗?”
“哪有那种东西。”
左手的力度缓缓加大,岚举起断剑再次摆好架势:“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战斗继续而留情,这样的怪趣味我不奉陪,输了就是输了。但…打倒你,我保护菲米临时委托就能结束,所以我会继续打下去。”
“啊啊?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保护可爱小宠物的人啊…陷阱发动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怎么会把无关的人扯进来…这样一来我这边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喂,我能从你口中问出她和昼夜的动向吗?你能告诉我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不。”
“什…呵呵,哈哈哈哈哈!”
莱斯勒克意识到了岚话语中的意思,他在战斗前“对岚和菲米有关”这件事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想要进一步对岚发问时却被他打断,但是在微微愣神以后莱斯勒克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了。
“真是无情且冷漠的回答啊喂,嘛,不过无所谓了。”
战斧重重地砸入地面,莱斯勒克弯下腰准备冲锋:“我啊…难得能够打的爽快,现在我也不想被那无聊的任务所打断!找她的事情放后面再说了啊!继续跳舞下去直到死吧!小哥!”
“我不会奉陪你的恶趣味,但是我会尽全力打倒你。”
“好啊!那就来试试看!”
再一次重申了自己对于这场战斗的看法,岚也开始了他的行动。
——
约5分钟后
“唔,是这个区域吗?”
“嗯,我想应该是的…按照信息传递的方向一路过来,似乎就是这儿了。应该传给蒂洁儿的信息在这里中断,军部楼,是岚去报告委托的地方。”
“在回来的时候遭遇到的吗,那样的话…”
得到进入的允许,蒂璐薇带着菲米和昼夜来到了军部楼前的林荫道,现在这里看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因为是午饭时间到了吧,现在除去于军部楼前站岗的士兵以外这条大道上空无一人。
“怎么样?菲米,能够感觉到么。”
“嗯,在这边…”
出来的时候蒂璐薇给菲米找了岚的备用斗篷将全身遮掩,所以一路过来时大家并没有发现菲米那异样的身体特征,将兜帽脱下,菲米在闭上双眸感知了一会儿后指向了林荫道的左前方:“那里有很熟悉的气息,应该没有错…”
“好。”一边这样应着的同时,昼夜身上的灰色光辉开始由宝石中心扩散到它的全身:“我会做好防备工作,走吧。”
“嗯…”
二人一臂环到达并于林荫道开始探寻。
——
“怎么了怎么了!一直躲可是没有办法打赢我的啊!”
斜劈、对压、横砍、连斩,将压制力展现到极致,莱斯勒克在创造空间内不断地对岚发动追击,险而又险地将袭来的招式全部避开,岚进行着规避运动始终与莱斯勒克保持距离:如果他近身,岚就后退;斩出黑紫色雾气,那就用房屋和树木作为阻挡并离莱斯勒克更加远,在这数分钟内岚采取的,是消极到极点的战斗方式。
“呿,这家伙…”一道黑紫色的斩击发出将面前的房屋崩裂成两半,莱斯勒克不耐地咂了咂嘴:“和刚才对决的时候不一样,竟然选择一昧逃到底…喂!你听得到吧!”
因为房屋碎裂掀起烟尘的关系,现在岚从莱斯勒克的视野中丢失了,他开始为了寻找岚而大声吼叫。
“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啊?竟然不是为了找机会进攻而闪躲,而是只为了逃跑而逃跑!”
在刚才对岚发动压制性猛攻的期间莱斯勒克自己也知道,他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破绽,但是岚的行动和刚才完全不同,本来他是会抓住这些破绽对莱斯勒克发动进攻,可是——
“这个空间你没办法解除!给你躲藏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你知道的吧!要这样一直躲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在逃跑。”
很快地从莱斯勒克右前方的房屋顶出现,面对他的质问岚显出了身形。
“少胡扯了!你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给予我打击!但是却退避了!和你交手的我知道!你并非三流,那样的时间对你来说足够了!”
充满狂气的咆哮,莱斯勒克本就狰狞的面目变得越发扭曲。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啊啊?不屑和我正面对决!”
“嗯,是啊。”
“!混蛋……”
出人意料的发言,岚以冷漠的面容说出了蔑视莱斯勒克的言语:“我确实是不屑和你正面对决,因为你所追求的并非战斗,而是虐杀对方的快感吧。”
“……你是什么意思。”
先是一怔,再来莱斯勒克的表情转而变得阴沉,能够看到他正上下磨着牙齿表明其内心的……愤怒?亦或是其它的心情,总而言之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现让岚决定继续说下去。
“没错…先是和对手进行战斗,然后逐渐地增加力量令他绝望…”
“…………”
“这样的沉默,你是默认了么。”
“…………”
“你,至今为止有跟比自己强大的人交手过吗。”
“…………”
“看起来答案出来了。”
逐渐变得沉默起来的莱斯勒克让岚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从一开始和自己的势均力敌、到黑紫色雾气的斩出、再来不给自己致命一击…以及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尽全力。虽然应该不是全对,但是莱斯勒克应该是如同自己所猜的那样——只会对比他弱小的人出手,享受将他/她杀死的过程,从而获得那最为虚假的强大。
“呵呵…哈哈哈…虐杀吗…你所说的…都是胡扯!我一会儿没有开腔你就得意忘形起来了么…凡是轻视生与死的对决的家伙…我,决不允许啊啊啊啊啊!”
和刚才比起来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刚才他只是个对生与死的对决痴迷的战士的话,现在则完全是癫狂之上——周身是暴虐的氛围,眼瞳里流露的是诋毁对手,践踏他们尊严的快感。宛若失去理性的狂兽,莱斯勒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
“只是几句话就暴怒起来了啊,效果是绝佳…蒂洁儿,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可以哦~岚!”
轻轻扯了扯破碎的披风,面对癫狂起来的莱斯勒克岚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同时他脖颈处的蒂洁儿露出了脑袋,两人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早就把握了一样。
“你!我撤回前言!你这在无趣之下的…最为差劲的杂碎!不,也不用撤回了!就直接给我老老实实崩灭成筛粉!退出这神圣的,生与死对决的舞台吧!”
“我没有打算死在这里,不然我会被蒂璐和蒂洁儿骂的。”
“啊啊啊啊啊!”
忽视了岚的这句言语,莱斯勒克狂乱地舞动起战斧,黑紫色的雾气从他身上的各部分冒出将其全身包裹,再来便爬升到了战斧上,他对岚发起了战斗开始以来最为猛烈的狂攻。
“接招!”
不再拘泥于对岚进行近身追击,莱斯勒克将全部的进攻方式都换为了从远方进行雾气斩击的强袭,黑紫色的雾大量地朝岚席卷而来——前方、左侧、右侧、上方,逼迫岚朝着后方退去,然后在某一时刻——
“咣!”
明明身后的景物还在不断延伸,但像被什么阻碍了一般,岚似乎撞到了某种不可视的墙壁。
‘!这里…是这个空间的边界吗。’
反应过来阻挡自己步伐的到底为何,岚向着朝旁边逃离,可是雾气已经蔓延到了极近的距离。
“就这样消失吧!”
铺天盖地的雾气将岚所在的地方淹没,莱斯勒克还在这之后往岚的位置将战斧又一次掷出,其带起的猛烈冲击旋即将雾气冲散。待雾气散去后,刚才岚的所在现在除了被雾气挖出来的巨大空洞和四散的粉尘,还有在空洞中央的战斧以外已经没有剩下任何的事物。
“呼、呼...啧,便宜他了。”
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周身的雾气逐渐消散,莱斯勒克以稍稍喘息来缓解自己刚才打出暴乱轰击的疲劳影响:“应该让他死得更残酷一些才行——”
“那很抱歉不能顺你的意了。”
“!”
翅膀扇动的声音从莱斯勒克的头上响起,辉耀羽翼洒落金色光辉,莱斯勒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咕?!啊啊啊啊?!”
右臂被斩下并洒落了大量的鲜血,莱斯勒克捂着伤口处接连退后了数步:“你这混蛋…是怎么…!那个是……”
保持着半跪姿势的岚的背后出现了金色的羽翼,像是本来就存在一样和他的身体极为地契合,黑发金翼、时刻像是在燃烧的烈火双瞳、无法抬起,沾染鲜血的右臂、还有左手握着的断剑,现在岚给人的感觉如同受伤的猛禽一般令人心悸。
“我刚才说过的吧,我不是在逃跑。”
“咕…哈哈,就是为了这一击吗。”
莱斯勒克想起了岚之前消极战斗的蹊跷,本来自己是能够反应过来的,即使确实自己对这个蹊跷感有所察觉,但是岚接下来说出的,让自己感觉到极致憎恶的言论让自己的思绪沸腾炸响了,所以才没能察觉到,岚为了这一击确确实实地在做铺垫,全都是为了让自己陷入狂乱攻击后的虚弱和武器掷出的,毫无防备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