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植物啊。
乔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植物，因为她所去的那个世界，植物都是蒙着灰没有生气的，所以她以为这样张扬蓬勃的植物只存在于秦柃的那座院子。
“这里没有人吗？”乔南随手扯了片叶子，漫不经心地问了秦柃一句。
“只有精怪和妖灵吧，”秦柃似乎对这问题也并不是很感兴趣，也只是漫不经心地作答，“不过如果被人发现了，这边应该也没有这么活泛了吧。”
他似乎不是很喜欢人类，但是似乎也不讨厌的样子。
“这边的世界与那边是相连的吗？”乔南缓缓地走在秦柃的身后，慢慢地揉搓着指间的那片叶子，浅绿色的汁液把她的指尖染得一塌糊涂。
“谁知道呢？”秦柃突然停下步子来，转过身有些玩味地望向她，“你今天出来就单是问这些的吗？”
乔南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了起来，不些时候便走到了秦柃前头去。
“这里虽然没有人类，但是草木繁盛，你小心些，不要碰到些毒虫猛兽什么的，若是伤了，该有你好受的了。”秦柃也并不加快速度，仍还是悠闲地走在她的身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些近似威胁的话。
原来人类比这些东西还要可怕吗？乔南放慢了脚步，但是并不是秦柃说的话对她产生了什么作用，而是本能催着她停了步子。
“人类是很可怕的。”秦柃闲闲散散地走到乔南的身边，抚着她的长发，轻轻地笑着，带着些认真的样子。
乔南点了点头，不再做声，服顺地跟在秦柃的身侧，任由他把她带去什么地方。
“秦柃大人，您来了？”走了约一刻钟的样子，正在到处乱看的乔南被一阵苍老的声音拉回了视线。
那是一株极老的槐树，满枝浓绿的叶子衬着雪白的槐花，乌黑的树皮粗糙而又坚硬，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她那柔软的树心了。
乔南昂着头看着一穗穗宛如小鸟般的花朵，鼻腔里充满了甜而软的香气，不禁有些着迷。
“阿槐婆，我想讨要一些去年的树种。”秦柃像极了一个问大人讨糖吃的幼童，眼睛里含着笑意，很不计较地坐在了槐树边上。
“不知大人作何用处？”阿槐婆的声音苍老而不含过于多的感情。
“我家的小孩子总是爱往外面跑，每次都带一身伤回来，所以想拿树种去做个护身符给她带着，”秦柃朝站在稍远处的乔南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起来阿槐婆还没有见过这孩子吧？”
“来这儿多久了？”
“两百……许是三百年了吧？”秦柃不细想，只是随口就诌了出来，“时间有些长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说谎。乔南站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揭穿了秦柃。
“这样啊，”阿槐婆摇了摇树枝，浓绿的树叶无风自响，沙拉沙拉的声音很好入耳，“阿青，阿白，取一包树种来给大人。”
不些时候，两个小孩子从浓密的树叶中跳了出来，一个小孩子携了一个布包走到秦柃面前，另一个小孩站在远一些的地方。
乔南抬头偶尔瞥见了两人的容貌，心底暗暗吃了一惊——是乌白和墨青。
“对了，小姐还没见过这两个孩子吧？”这时阿槐婆又出了声，“阿白，阿青，去见见……”
“叫阿南。”秦柃适时地报上了乔南的名字。
“快，去见见阿南小姐。”
两个小孩很乖而且很安稳，朝乔南鞠了一躬，“阿南小姐好。”
乔南有些畏缩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那阿槐婆我们先走了。”秦柃袖了那布包，起身朝阿槐婆微微颔首后，便带着乔南走了。
乌白躺在阿槐婆的身边，嘴里叼一根草叶，很是好奇地问道：“婆婆，今天来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是山神秦柃大人和他的妻子。”阿槐婆的声音似乎轻柔了一些。
“原来那就是山神大人啊，我还从未见过呢。”乌白来了兴趣，吐掉了草叶，翻了个身，认认真真地看着阿槐婆。
“这位大人低调得很，而且法术极高，你平日里见不到他也不奇怪。”阿槐婆的声音带了些笑意，“这位山神在这儿有一千来年了吧，他来之前，这里不管长什么都长不好，不过他来的一二百年间，这片山林便已经茂密得进不来人了。”
“他原来这样大了啊，那他的妻子呢？那位阿南小姐看上去十分年轻。”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听常去山神那边的雀鸟说，那小姑娘才来二三百年，中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人了。”
“我听山下的鲤鱼精说，他们的河神娶亲是件不知道多热闹的盛事呢，怎么我们这山神娶亲倒这么静悄悄的，怕谁知道似的呢？”
“阿白你个小鬼头，问这么多做什么，”阿槐婆似乎是不愿意再往下说了，便笑着骂了乌白一句，“你只安心守好你自己的本分，活到你下山那时候就好了。”
“婆婆真是个小气鬼！”乌白听得真起劲，才准备刨根问底，就被这样打住了，一时气不过，便远远地跑开了，朝着阿槐婆大喊了一声。
“阿青，快去看着阿白，不然又该去闯祸了！”阿槐婆见乌白跑远了，忙摇了摇树枝，把墨青唤了出来。
“好，婆婆，我先过去了。”墨青麻利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循着乌白跑去的方向追远了。
乔南仍还是跟在秦柃的身后。她心里对他做的那些事隐隐有些疑惑，他是本来就要出来做这事的吗？他要那些东西要做什么？她隐约是听见是要给她做什么护身符，怕不是又要拿些什么东西来圈住她吧。
一时间走神走得厉害了，竟然把秦柃跟丢了。
说不定可以出去……乔南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很快便打消了。
她往常出去都是直接从那结界裂口到山外的世界，如今在这山上，她什么也不知道，况且他又是这座山的山神，而她什么都不是。
“要不在这儿等等他吧……”乔南心想着，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才发觉自己有些倦了。
乔南倚着棵细小的樟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要睡着，女孩活力满满的声音突然从她的头顶上砸下来，一瞬间便把她的困意驱走了。
“姐姐？”乌白一头乌黑的头发从她的眼前泄下，圆圆的额头和颠倒的五官吓了她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