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踹气声不断传来。
“踏——踏——踏!”
脚步声也越来越快。
不但快,而且总感觉越来越近了。
“扑通!”
身体如同被某种强硬的力量硬生生的朝着地下拉去。重心一下失去了平衡。结果可想而知。
女孩摔倒在了地上。
她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长时间的追逐,紧张不安且疲惫的精神,这些都是导致她摔倒在地的原因所在。
但这些并不是主要原因。
她倒在地上,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部。
红色的液体正顺着伤口向外不断流下。
她中弹了。
“唰唰唰——!”
伴随着树丛骚动的声响,里面陆续走出来几个人。
他们身穿制式装备,防弹背心,头戴钢盔与护面型的防护面罩,看不清他们的脸,更何况,现在是夜晚。手持小型冲锋枪。看上去训练有素。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人的打扮除了给人一种寒意之外,不会再有更多的感受。
队伍里的领头人做出了战术手势,似乎代表目标已被击倒。
但他们仍然不会大意,举着手中的武器观察着目标的动静,慢慢向她靠近过来。
她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尽管中了弹,而且已经精疲力尽了,但她仍然不肯放弃生存的希望,她拼命的向面前的草丛爬去。
眼见手就快要够到前面的草丛里,却再也无法动弹一下。
“唔。。!”
一只又厚又重的军靴踩在了自己的手上。
“明明只是个科研人员,跑的倒还挺快啊?啊!?”
那只穿有军靴的脚加大了力度,狠狠的踩在了她的那只手上,
“唔。。。啊啊啊——!”
她终于忍耐不住疼痛,大声的嘶吼了出来。
“玩够没有!赶快解决掉她,半夜顶着寒风出任务就已经够让人心烦,还要看这种恶趣味戏码,真够恶心的。”
“肖恩!?别忘记,你已经不是这支队伍的领队!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神经病!竟然你这么清楚,那就快点解决吧!”
肖恩走到了一旁不远处,从随身携带的香烟盒内抽出一支来并放入嘴中,点燃了它。
“哼!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领头人小声说着。随后又发泄式的踩上了一脚之后,低头对她说到。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咔擦——!”伴随着子弹上膛的声音,一切仿佛都要结束了。
“再见,朋友。”
领头人轻言淡语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眼前的目标。
“砰!砰!砰!”
“啊——!哈。。哈。。”
她趴在桌面上,突然惊醒。慌乱的看了看周围,只有陈列在货架上的旧古董,以及墙壁上神龛处所传来的檀香味。
(最近为什么总是做这种奇怪的梦呢?)
“哐呛——”
身旁不远处,通往地下室的密码门被打开了。
“抱歉抱歉——!温蒂,麻烦你看店了。怎么样?有客人来吗?”
次郎边说边走到了温蒂所在的柜台那,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
温蒂摇了摇头。
“是吗?看来最近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啊。。。算了,不说了,来,这个我已经调整好了。”
他将那把调整完毕的柯尔特蟒蛇递给了她。
温蒂伸手接过了它,装入了腰间的枪套里。
随后掏出钱包,打开后点算着这次所需要的费用。
“因为这次我在说好的时间之前来了,所以作为打扰你的补偿,我再多给你一些,这个数够吗?”
次郎看了看温蒂拿在手中的纸币。取走了其中的几张。
“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和昨天的伙食费。以及一些材料钱。这就够了。”
“温蒂,武人他。。还好吗?”
她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
“还是发现了吗?”
“果然吗。。?虽然我知道做这行的都有可能会碰上,但却没想到竟然他也碰上了。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吗?温蒂?毕竟那把枪,表面看上去磨损不严重,但内部的构造,几乎损坏的不能再使用了。。。这些都是我将枪仔细清理后才发现的。”
温蒂决定不再隐瞒,将过程与次郎全部都讲了出来。
一天夜晚,她与武人在准备离开私人事务所的时候,临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原来是云竹会头目竹野清平的秘书打来的。
目的是让他们去当自己的贴身保镖,而且所提出的金额非常诱人。
两人原本以为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工作,毕竟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两辆机车引擎的熄火声,停靠在了竹野的门前。
是栋典型的日式宅院,很有古典的风格气息。
两人走进了竹野清平的家中,接下来所看到的的一幕,恐怕任何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人与温蒂意识到不对,连忙朝屋子里跑去。
沿途之中,走道上,过道的院子里。包括院内不远处鲤鱼池塘的水池里,全都是被利刃所伤的人,倒在地上。
看上去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了气息。最重要的一点是。
地面上都很干净。没有被利器所伤之后应当流出的红色液体。
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若是不详细去看,大概还以为他们只是躺在地上睡着了吧。
“不快点不行了!”两人心中想道。
“踏踏踏踏——!”脚步声不断的从木质地板的走道上传来。
直到两人听到身旁房间里传来的动静。
就在附近!
“啪!”房间的拉门一脚被踹开来了。
“砰——!”手枪连发几声的声音。
“唰——!”刀刃在空气中撕裂了开来。
“啊——!”房间里大喊求救的尖叫声。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混乱,混乱到在同一时间发生了。
手持刀刃者因子弹朝自己射击,向后回避数米,并将挥动过后的刀刃重新摆好了架势。
武人也不例外,将手中的柯尔特蟒蛇对准了他。
那人身穿贴身的防护甲,虽是现代的产物,但外形看上去就好像古代武士的甲胄一般。手上还有一把灰色的打刀。那打刀正不断的伴随着架势的晃动冒出寒光来。。。就好像是。。活的一样!就像是那人身体的一部分!
“温蒂!快带他们离开!”
“明白了!”
温蒂想也不想,带着房间里被吓倒在地不敢动弹的竹野清平和他的秘书一起离开了。
“枪法。。。不错。。。”
“谢谢夸奖,不过你差点害我的工作泡汤了,武士先生。”
“你走吧。。。你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要离开了。。。”
“砰——!”子弹擦过了那人的头部。
这并不是没打中,若是懂行者都知道,这样的枪法代表着随时都能取其性命的意思,同时也是一种威胁。
“我不斩无意义。。之人。。别来妨碍。。我。”
“啪啦——!”窗户破碎所发出的声音。
“慢着!”武人也跟着他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追了过去。
“那么,接下来就有劳你们了,钱的话过几天会打到你们的账户上的。。。司机,快开车吧!这地方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我得好好的睡上一觉才行。。”
温蒂带着两人到了离竹野家不远的正街街道上,直到看着竹野清平坐上了部下所开来的轿车,安然的离开为止。她才准备转头回去与武人会合。
“哔哔哔——!”温蒂手腕上的通讯机发出了响声。
“是武人的信号。。。好像正在不断地移动。。”
“温蒂清楚,看来麻烦还没有结束。”
她连忙跑回竹野家,骑着机车朝武人的方向赶去。
“至于当我赶到他那之后。。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温蒂对次郎关于这件事的描述就到这停了下来。
她好像不愿意继续将事情说下去。
次郎听到后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现在与温蒂一样,保持着沉默。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张古董店开业时与武人的合照。
“次郎,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了。”
温蒂准备离开古董店。
“等一下!温蒂。你该不会。。。”
次郎连忙追了过去,叫住了她。
她突然转过身来。
“别担心,现在我只是打算去事务所一趟。”
“呼!吓我一跳。。对了。。这件事,美鹤知道吗?”
“她不知道,但今天我打算告诉她。”
“唔。。。虽然很可怜。。但也只能这样了。”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呢?要和美鹤搬离这座城市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次郎,非常感谢,不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提前联系你的。”
温蒂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时间快到了,下次见,次郎。”
“别勉强啊!”
“我会的。”
温蒂走出了古董店的店门,骑上了自己的机车。朝着事务所方向驶去。
古董店离她与武人工作的事务所不算远。以机车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很快她便到了事务所,将机车停在了楼下。
这是一个三层楼高看上去非常紧凑的小楼。
一楼是普通的书店,店面不大,从旁边的楼梯上去直到三楼,就是事务所所在的楼层了。至于二楼,没人知道,只知道已经荒废有一段时间了,也许是还没有找到租户吧。
温蒂走上楼梯,打开了事务所的门。
门上写着“神代事务所”。
是武人的姓氏。
只是这间事务所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她走到武人办公桌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桌上的杂乱的文件与剩下半杯的咖啡,竖立式衣架上挂着的机车夹克。以及桌面上摆放着自己与武人在美鹤升学典礼那天,校园大门前所照的合影。
时间仿佛停止在了那天夜里出发前的状态。
她靠在椅子上。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来。
骑着机车的自己一路追踪,最后到了一座桥的附近。
她看到武人就在桥下,正在与那位武士打扮的人僵持着。
事不宜迟,她想着,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连忙跳下机车的她朝着武人那边赶去,可殊不知,那时的两人其实早已开始了最后的对决。
双方都很明白对方是怎样的对手。
实力相近时,一味地回避与过多地缠斗没有意义。
他们都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这一瞬间,只因两人都对自己的技术拥有着绝对自信。
“砰——!”
“唰——!”
“啪塔——!”
打刀与左轮枪,先后掉在了地上。
“真是可惜。。可惜。。。啊。。”
武士就好像为什么东西感到惋惜,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捡起了地上的打刀,准备离开。
“砰——!”
很明显,并没有击中目标。
“喔。。。?”
因为枪击声,武士停下了脚步。
“武人?武人!?”
“你是他的。。同伴。。吗?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快和他说吧。。。他的时间不多了。”
“砰——!砰——!砰——!”
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枪响。
“咔擦!咔擦!咔擦!”
手枪早已发出空弹时发出的提示声。而她依旧不断的扣动着手中的扳机。
那人早已消失不见。远去的身影早已离开了她的视野范围。
“温蒂。。”
武人的声音,让她接近失控的情绪停了下来。
“能扶我到那边休息一下吗?”
两人坐在桥下。
温蒂递过来一些药物。
是止疼片。能暂时让身体感受不到痛苦的药物。
他接过药片来,往口中一放。随后看上去样子比之前要好多了。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觉得一会儿连秋野那也不用去了。”
“不行。。还是得去一趟才行。。。来,止疼药的效果应该能撑到秋野那的。”
她刚搀扶起武人,准备往机车那走时。
“你还能动吗?,武人?”
“没事,我很好。”
温蒂跨上了机车,扶了扶身后的武人。担心他没坐稳。
“抱紧我,我现在就带你去秋野她那里。。。”
“没想到你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啊。”
武人笑了笑。
温蒂发动了机车的引擎,转动了几下车把手。就在机车刚刚发动,走了没多远时。
“温蒂你看。。天亮了。”
武人看向慢慢升起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
“我在想,美鹤现在应该起床准备上学了吧。”
他把脑袋慢慢靠在了温蒂的背上。
“你在说什么?别说话了。。坐稳了,小心别摔下去。。。”
“武人。。。武。。。”这时她连忙刹车停了下来。
她发现坐在身后的武人一动不动,抱住她的双手渐渐松开,好像被什么东西所拉扯一样,他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朝左边倒下。
倒下后,温蒂发现他的一只手好像攒着什么东西。
是刚才给他应急的药物。他一片也没有吃下去。
“怎么会。。。”
她慢慢的跪在了地上,将武人抱在了怀里。
此时从她的心里冒出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
是愤怒,还是悲伤呢?
一定更为复杂吧,但悲伤这个词,似乎从来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表现不出悲伤时该有的哭泣。
除了脑部以外,她的全身都接受过义体改造。
平时的她无论何时给人都是一种冷酷感,看上去犹如机械。
可这不代表她没有体会悲伤的权利。
因为她还拥有着一样机械所不拥有的东西。
那就是心。心是包含着一切复杂情感的事物简称。
所有的情感,几乎都能用“心”来形容。
“武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她坐在事务所里武人曾坐过的那张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手中那把刚刚修好的柯尔特蟒蛇手枪。
(第二章 不夜城与呼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