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从睡梦中惊醒,梦的内容却如同浮出水面的泡泡般破碎。脑袋里像是被人猛烈搅动一般。疼痛,恶心席卷了全身。

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瓶盖,倒出几粒药片。干咽下肚,并没有什么味道。头疼依旧,大概要过一会才会起作用。

支撑倚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混浊的空气中漂浮着厚重的感觉。点亮手机屏幕,突然的光暗反差令眼睛刺痛。眯缝着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凌晨三点,果然,又失眠了。

这才注意到睡衣已经被虚汗浸透,紧贴在身上。满满的不适。

既然醒了,大概暂时也睡不着了。摇摇晃晃着站起来,冬夜的温度顺着睡衣游遍全身,有点冷,这么想着。

披上了外套,用脚尖在地板上试探,没有找到拖鞋,索性放弃了。当与木制地板接触时,沉淀了一夜的凉意从脚掌上升到全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扶着墙壁,踉跄着在房间里走动。找到了壁灯的开关,咔嚓,柔和的蓝光浸染了房间。

只看到一只拖鞋。伏下身子,从床底揪出了另一只,双脚被毛绒绒的美妙触感吞噬,与冷冰冰地板说再见吧。

咔嚓,扭动房间的门把手。幽黑的客厅静悄悄的,阵阵的鼾声从里间传出。这样的话也不太感到孤独了吧。

哗啦,拉开推拉门。咔嚓,打开灯。惨白的灯光布满了小小的房间。光渗了出去,照亮了客厅的一角,白瓷的花瓶被照的明晃晃的,妩媚的白玫已经半折了腰肢,倒是另一边随意种在盆里的雏菊还开的灿烂。

“什么嘛。”沙哑着的嗓音,看着镜中的人。长发凌乱着,面色苍白,浓重的黑眼圈下是无神的双眼。

干咳着清了清嗓子,一股恶心感又从喉咙里浮出。干呕了一阵子,自己锤了锤背,才有所好转。大概是副作用吧,这么想着才轻松一点了。

用冰冷的自来水浸透了的毛巾洗脸,好冷。

简单的梳理头发,比划着自己扎起头发束起辫子又会是什么样,却依然还是什么都不做,还是保持原来的长直发,也许是因为任由它披散着比较方便吧。

关上了洗漱间的灯,头已经不疼了,鼾声也已经停了,夜是静悄悄的。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点亮了手机屏幕,已经凌晨四点了。夜正黑,也没有微亮的繁星,只是一块厚重的黑幕,压在天穹之中。

打开窗,也没有风。倚坐在窗边,呆呆的望着远方。路灯如飘渺的火光星星点点,偶有几辆开着车灯的疾驰在路上,过了很久才听到隐隐传来的声响。

觉得少了点什么。

啪嗒。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香烟。

咔嚓,火光在黑暗中闪烁。

夜空中升起了一颗星,从手中。

啊,好想去看海啊。

…………

“舜华,东西准备齐了吗?”穿着围裙的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由于一些原因,决定回老家静养一段时间。顺便帮在家乡开花店的叔叔的忙。

我不喜欢大包小包的旅行,那给人的感觉太沉重了。毕竟不会待太久,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衣物之类的,刚好装满一个旅行箱。

“齐了。”稍微回答了一下。大概吧。这是对自己说的。

还是有好好准备的。画了淡淡的妆,特别是黑眼圈,细细的用遮暇遮盖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女孩子都不想被陌生人看到自己的丑态吧。

“路上要小心啊,时常给家里打电话,到了那边不要给叔叔添乱,要好好吃饭,按时作息……”妈妈还是和平常一样唠唠叨叨的。

“自己照顾好自己。”爸爸只是简简单单在旁边附和了一句,就继续看报纸了。嘛,他总是这样,也好。

直到踏上大巴的那一刻,还是没有什么分离该有的伤感。也行是因为真的只是静养一小段时间吧。或者这又是一种长大的表现吗。似乎对于很多东西看的越来越淡了呢。小学的时候,即使是家门口几百米分开半天都会哭的稀里哗啦的,等长大了反正无所谓了。话说,我小学的时候真的会那样子吗?不禁怀疑起那时候的自己了。

坐在座椅上,不是很舒服。身边是位大概高中的小女孩。我不过是才刚刚大学毕业,就叫别人小女孩,这样好像显得我很老一样…算了,无所谓了。

已经是初春了,不是很冷,旁边座位的女生穿着亮色的外套,扎着高高的马尾。普普通通的,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一样。

不过还好,不是和不认识的男性连座。也算是一种幸运。

怀着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情,用手托着下巴,望向车窗外。不过是寻常的都市景象,不怎么令人在意。

打开手机,翻看相册。以前的校园风景,摄影比赛的作品,各种各样的随拍。简单的浏览着。

最底下,一个名为“她”的相册。没有点进去。

慢慢放下手机。车窗外正是湖边春色。高楼早已被远远抛下,只偶有低矮的楼房立在路边。

没有欣赏的心情。

眯着眼睛,浅浅地睡了。

…………

古朴的石子路,有些硌脚。

街道旁的店铺数量好像增加了。

现代样式的民居好像也多了起来。

果然是有些变化的。比起上一次回来。

在微信里告诉叔叔自己已经到了,顺便问他的花店在哪里。

“Daisy,雏菊吗。”自言自语道。

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了它。

白烟从口中喷吐出。

突然想起来,好像没有在亲戚面前抽过烟。

不过既然是叔叔,那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看着不远处,名为“Daisy”的花店。门口两盆大大的花篮。

那就进去吧。

拖动着旅行箱,轮子和石子碰撞着,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就在我准备推开门进去的时候。

一个女孩子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盆雏菊。

是客人吗?嗯,应该是客人。

初中,或者高中。穿着统一制服的那种,留着刚过肩的短发。

她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

她的脸上满溢着欣喜,笑起来很好看。

有一瞬间,只是一瞬间。

真想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