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乌云。
今天爸爸和妈妈吵架了。
早上妈妈回家的时候，明明很高兴，还给我买了一块巧克力，他们为什么会吵架呢？
爸爸跟妈妈说，见好就收，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懂。
但这块巧克力真的很好吃，比以前都好吃，可能因为这是妈妈买给我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
不对，爸爸也好。
...
12月15日。阴。
妈妈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她去了哪？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看到爸爸躲起来哭了，还说什么家没了。
什么叫家没了？爸爸还在呀，有爸爸的地方不就是家吗？
我给爸爸拿了一块毛巾，爸爸看到我就不哭了，还跟我说没事，早点去睡觉。
我好希望他也能早点睡觉，他一定看不到自己的头顶，但我能看到，那里多了好多白头发。
爸爸是因为妈妈没回来伤心吗？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
12月21日。雨。
今天是我的生日，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爸爸给我煮了一碗面，放了两个鸡蛋，还买了一小块蛋糕。
我刚准备吃的时候，门开了，但回来的不是妈妈，是两个没见过的叔叔，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很怕他们。
这两个叔叔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问我是不是爸爸的女儿。
我说是，我叫叶小鱼。
这时候爸爸就过来抱住我，说什么再给三天，三天后一定还上。
我不太懂。
这时候，叔叔拿出了一张纸，要爸爸盖手印，爸爸照做了，但我能看出，他并不想这么做。
两个叔叔临走前，又过来捏了一下我的脸，他们太用力了，有点疼。
晚上睡觉的时候，爸爸又哭了。
...
12月24日。暴雨。
我很喜欢平安夜，以前每到这个时候，爸爸都会带我去吃好吃的，还会给我买平安果。
刚才，爸爸收拾好了行李，说要带我去旅游。
我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说，我们不回来了。
我哭了好久，我说我不想去，不回来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老师和同学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同意了，因为我看到爸爸也哭了，我不想看到爸爸哭。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但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人为什么没有翅膀呢？会飞的话，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啊，又想到了我的梦想。
我想变成小鸟。
...
这是一本日记，而且很显然，这是一本叶小鱼的日记，日记到这里就中止了，不过从后面的断页看，其实还有内容，但全都被人为撕掉了。
BT将日记交给Athena，让她过目，随后推了一下眼镜，默默地说：“赌博？”
叶华凄惨地一笑，闭着眼睛说：“我不赌，她妈赌。”
“日记中途说妈妈不见了，她去哪了？”
“跑路了...那天她赢了不少，回来以后我跟她说，咱们已经挽回一些了，就此收住，以后不赌了。但她不信，她说自己输了这么久，财神爷要给她转运了，第二天马上又去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狗庄给她放的水，先给她尝点甜头，然后再让她输回去。本金输完以后，她输红眼了，先是借了高利贷，又输完，然后回家偷了房产证，把房子也输进去了。”
BT轻叹一声气，这种家破人亡的事，他也听过不少了，赌博赌博，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哪个大赌不是从小赌开始的？他顿了顿，说道：“所以，后来高利贷上门的时候，你觉得那里待不下去了，就带着叶小鱼连夜跑路。”
“恩，我们打算换个城市，但身上的钱真的不够了，走到郊外就走不出去了。就是那天晚上大雨过后，小鱼生病了，发了七天的烧，后来医生跟我说，这可能就是骨癌的诱因...你说窝囊不窝囊，一个大男人，连给女儿治病的钱都没有。”
“你恨你老婆。”BT这句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述说了一个事实。
“呵，恨吗？说实话，她赌钱，我不恨，摔了小鱼的面，我不恨，乃至后来抛下我和小鱼，自己出走，我都不恨。”说着说着，叶华的眼神沉了下来，充满了仇恨，“但我恨她走之前还要借一笔高利贷逼垮我，抵掉房子让小鱼无家可归。我更恨她后来傍上大款，我带着重病的小鱼去找她，想借一笔钱给孩子治病，我在别墅前跪了整整两天，最后等来保安的毒打。她甚至没出来看女儿一眼，一眼都没有。”
这时，Athena已经看完了日记，她默默地将其合拢，说：“后面你撕掉的东西，是小鱼的抗病日记？”
“是，她一直在写自己和骨癌抗争的日记，但我真的不忍心看那些，所以我把它撕掉了。”叶华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情绪有些崩溃，用一种几乎讥讽的语气大笑道，“很可笑不是吗？！小鱼那么善良的孩子，老天要夺走她，恶人呢？在别墅里大鱼大肉地活着！公平吗？”
Athena默默地说：“所以，你就研究出了诅咒电话，杀死了你老婆，并且利用这个牟利，还在暗网上找到小刘，专杀那些和你妻子一样的女人。”
叶华的表情很坦然，丝毫没有狡辩：“没错，我就是要杀这些人。我没觉得自己在做好事，也没觉得这样可以帮助更多和小鱼一样的女孩，我只是在发泄，只是因为杀那个贱货一遍不解恨，想多杀几个，仅此而已。”
“挺好，如果你像电影里的中二杀人犯那样，张口闭口执行正义，为民除害，我会很头疼的。杀人泄愤，很简单干脆的理由。”Athena把日记重新塞到了叶华的口袋里，她刚赞美两句，突然抬起高跟鞋，踩穿了叶华的手掌，冷漠地说，“你妻子嗜赌成性，不值得同情。你是个杀人犯，也不值得同情，我懒得听你一路走来的苦情故事。这么多人里，只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叶小鱼，可这唯一无辜的人却被你做成了量子幽灵！你真的爱她吗？不，你只是个丧尽天良的混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