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日的余辉下，BT已经载着Athena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他们中途路过了一个镇子的小超市，本来想买一瓶香槟放炮庆祝一下，怎奈小超市根本不卖香槟这种东西，他们只买了一瓶3块5毛的啤酒和一瓶水，意思意思。
“干杯！”啤酒摇晃打开之后，白色酒沫喷出，淅淅沥沥分散的水分子甚至在夕阳的照耀下凝成了一小片彩虹幕，Athena大大咧咧地坐在保时捷的车盖上，咕噜咕噜喝了半瓶啤酒，很随意地从手背擦了擦唇角，随即看向了旁边的BT，问道，“怎么了，看着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诅咒电话的事已经完美搞定了，这时候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BT还要开车，不能喝酒，就拿水瓶象征性地和Athena碰了一下，但只是小小喝了一口，他抿了抿嘴，微微摇着头说：“是解决了，但某种意义上说，又没解决。”
Athena疑惑地说：“什么意思？”
“叶华被警察带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BT的眼瞳中倒映着落日的夕阳，点亮了那抹深邃的神色，“他说...量子幽灵不是我造出来的。”
Athena娇躯一震，惊愕地注视着BT，她愣了好一会，说：“不是叶华造出来的？那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连叶华自己都不知道，他制造出来的只是作为强观测者存在的特定信号，至于量子幽灵本身是怎么出现的，他不知道，谁都不知道。”BT默默注视着夕阳，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黑夜，“也就是说，我们一开始的判断出错了，我们以为叶小鱼死后，叶华为了复仇，把叶小鱼改造成了量子幽灵。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量子幽灵的出现是个迷，外型和叶小鱼相似也是个迷。我们虽然抓住了凶手，但没抓住真相。”
Athena皱眉沉思了许久，突然出声问道：“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叶华说谎。”
“想过，但可能性微乎其微。”BT推了一下眼镜，默默地说，“叶华是个杀人犯没错，但他对叶小鱼的爱是真实的，我不认为他会为了复仇而去对叶小鱼的尸体做什么。而且叶华没有撒谎的理由的和动机，他的罪名已经够多了，谎言能帮他脱罪吗？不能，就算能，他只告诉了我，这更像一种穷途末路的遗言，这种遗言往往都是最纯粹的真实。”
“这就超出我的认知了。”Athena喝了一口酒，陷入了沉思，“那么，量子幽灵还会出现吗？”
BT摇了摇头：“不会了，叶华销毁了信号原型，等他被执行死刑，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能还原出信号。”
Athena叹气说：“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找不到真相了，到头来，一切都是白费劲？”
“还记得那只眼睛吗？”BT瞳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而且像火焰那般熊熊燃烧，愈发愈烈，“我告诉过你，在我小时候的夏夜，我在深空中看到过一只眼睛，从那时候起，它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Athena眯起了眼，幽幽地说：“你的意思是...这二者有联系？”
“不知道，但这正是OBI前行的目的，不是吗？”BT说着说着，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量子幽灵，行动编号：OBI-013。
Athena探出小脑袋，往本子上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说：“我一直很好奇，以前每次行动结束，你都要拿出笔记本写东西，你在干嘛？”
“记录。”BT注视着本子上的那一行字，微笑着说，“也许很久很久以后，等我老了，我会忘记这些行动，我会忘记量子幽灵，但写在本子上的字不会。等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孩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坐在火炉的躺椅上，指着本子给他们讲述一个个故事，最后告诉他们，这些都是真的...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喜欢及时享乐，不想考虑几十年后那些虚无缥缈的事。”Athena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伸出舌头舔掉了唇角的酒渍，随即举起了酒瓶，嬉笑着说，“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我会帮你给你孩子们作证，这些事都是真的。”
在本子上写完东西，BT看向了已经开始进入夜幕的天空，幽幽地说：“你知道量子幽灵给我带来的最大感触是什么吗？”
“什么？”
“孤独。”
是啊，孤独。
量子幽灵是一团叠加态的概率云，它的强观测者已经永远消失了，正如叶华永远失去了叶小鱼，再也不会出现。
从基本定义说，量子幽灵并没有消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却又无处不在，它在夕阳落日的余辉中，在湍湍小溪的水流中，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中，在苍白无力的病房中，在风中，在雨中。
它以量子态的形式漂浮在茫茫世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孤独地等待着一个已经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出现的观测者。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当感伤的音乐从车载音响里传来，Athena喝完了瓶中酒，脸色有些微红，微笑着说：“为什么突然放这首歌。”
BT将水瓶往空中一举，对着天空说：“送给量子幽灵。”
Athena将喝空的瓶子和BT一碰，大大咧咧地说：“也送给叶小鱼。”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芒消失在天际，Athena拍了拍BT的肩膀，说：“走吧，该回去了，这两天累坏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坐进驾驶室后，BT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说真的，我现在想吃一碗叶小鱼的鸡蛋面。”
“鸡蛋面没有，要方便面我家多的是，送你两碗。”Athena拎着BT的耳朵往车里走。
“算了算了，那么油的东西，吃多了睡不着，明天还要上学。”
油门作响，跑车启动了，披着夜幕与群星，在郊外的茫茫原野上飞驰着，他们此生已经与量子幽灵失之交臂，再也不会遇到彼此，但无论何时，当他们抬起头看向宇宙的无人深空，那就是量子幽灵对他们微笑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