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漆黑夜幕的是晨曦,而为这座深埋于地底、宛若地下古堡般的建筑带来阳光的是“天火”。
这座地下基地不算地面部分共有七层,地面部队的轰炸将负二层以上全部贯穿,好比用一根筷子斜斜插入豆腐,每层地面都被轰垮崩塌,些许阳光从裂口洒入,为幽邃古堡首次注入光明。
一个巨大房间被轰炸贯穿了小半,一个屋角被掀开,土石铁块砸得满地都是。
房间门牌上简短标着“生化室”,而大门是普通木门,小白将其粗暴踹开,锁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悲呼。
小白走进生化实验室,一眼看到了几台亮着的笔记本电脑,看来工作人员撤离的时候没来得及将其关闭。
键盘与显示屏上覆了许多沙子,显示屏后更是零散躺着几个脑袋大小的石块,将电脑桌砸出数道深痕。
屏幕上闪烁着蓝光,一行输入框占着居中位。小白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动,一个个黑小白程序框弹出又隐没,破译程序制造的数十万条密码组被注入,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通天壁垒般横亘在面前的输入框。
屏幕晃过一片花白,片刻后,平安微笑的脸占满整张屏幕,电脑被锁死再也不受控制。
失乐园夺取了电脑的控制权,阻断了小白的希望。
小白默然,继续强行破解不知需要多久时间,极大概率是破不出来的,她不是专业黑客,就算是专业黑客也无法攻破失乐园,更何况就算破译出了密码,也未必能找到想要的线索。
环视整个残破的实验室,小白发现实验室内并没有成套的实验设备,而是只有一些零散组件与成品,也都被导弹轰炸时引起的基地巨震打翻。那么也许这里只是一些资料与药物的存放或调剂环境,具体研发场所并非此处。
实验室内陈放了十数个储物柜,小白心头一动,快步走动,从内向外依次翻兜储物柜。
在翻找一个墙边书柜时,一沓羊皮纸吸引住小白的眼球,阳光照在纸上,像是淡金色光辉在其上流转。
潦草字体刀削般刻在羊皮纸上,字迹锐利而狂放: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天才般的构想。这项技术让机械与碳基生命完美融合,金属轴体与皮肉外壳间的异性壁垒被打破,逐渐趋向同质化,培养槽就像是一口锅具,药液注入仿生人体内,为其注入鲜活血液,完成了这不可思议的伟迹。当一具具仿生人从培养槽中走出,就那样站在我面前,我竟无法分辨出他们与人类的差别。而加载失乐园2.0后,他们在特定场景下的行为模式也同样与真人无异。”
“我未曾感到过恐惧,不仅因为我是他们的制造者之一,也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完全不适用恐怖谷效应——外表相似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当赝品与真物毫无分别,那层界限也许就被抹除?”
接下来都是笔者冗长的感慨与愿景等,小白没有耐心再看下去,更没有时间,于是直接翻到下一页。
“我的孩子们中出现了一些变异个体,他们的生物基因序列发生紊乱,肌肉像受热的硫氰化汞那样剧烈膨胀,形体完全扭曲,像是童话中的怪物,甚至血肉与金属的相容性好到过头,金属延伸到了体表,这还是我的孩子吗?绝对不是,这已经超出了我们掌控能力,亟需抹除……”
“噢,他们实在太完美了!那完全脱离既定生长曲线而塑成的身体,是熠熠发光的艺术品,就像不甘屈于命运而发起了反抗,我相信他们拥有灵魂,否则何以长成如此美丽的身躯?小山般的体型、压倒性的力量、敏捷韧性等等全部远超现有生物,甚至基因变异出了一段特殊链,使他们不惧绝大多数毒质,而我是他们的创造者之一。”
小白的目光在纸上飞掠而过,始终没有找到有用信息,纸页一张张翻过,当翻至最后一张,上面跃动的字眼令她瞳孔一缩。
“一些变异体开始不听命令,在基地内暴动,手枪在他们面前就是玩具。于是我们制作出了一种能切断神经信号的药物,命名缄默者,肌体强度越高,这种药物效用就越大,变异体被注射后几乎就是即死,呵,妄想反抗创造者?脱离我的掌控,你们就称不上完美。”
文字在笔者的废话中戛然而止,小白一直看到最后一行也没找到解药线索,于是把这沓羊皮纸捏成一团,就欲扔出,却看到纸张背面有几个黑点。
打开一看,上面标注了缄默者以及解药样本的存放位置!看来这个记录者对于缄默者的威力非常忌惮,生怕把解药和毒药搞反,专门标注了一下。
小白又把羊皮纸揉成一团重重扔出,然后跑到一张化验桌前,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满抽屉药液瓶。
然而,数十支药液瓶被先前爆炸震散,掉出了标着名称的底框,已经分不清哪支才是缄默者的解药。
小白默然中,刺耳而洪亮的防空警报兀然响起,宛若女妖尖利的哭嚎,剧烈轰炸着耳膜,整座地下基地都在轻微颤抖,像是在催促她。
小白想起另一个坐标,跑到角落拉开底柜,看到了一排被黑色药液填满的特制针筒,针尖被收纳在筒身内,推进活塞同时会弹出针体,筒身上用小字刻着“缄默者”。
针筒被迅速抓起,小白毫无犹疑地将针筒按在手臂上,粗暴按下活塞,将缄默者注射进了自己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