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德斯从木椅中站起，走到了墙角的保险柜旁，快速拨动密码转盘，片刻后竟从中取出了另一枚晶体。

三人看到安德斯从容不迫地取出怀中手帕，用手帕轻轻捏着晶体一角，最后神色严肃地坐回木椅。

“这块晶体正是我之前说的另一块晶体，也就是最先找到的晶体，请注意看这里。”安德斯将晶体竖着立起，晶体上半部分赫然与桌上晶体有了些区别，约莫三分之一的部分变得混浊，白蒙蒙的，就像覆盖了一层雾气，但细看的话可以分辨出并非是水汽。

“晶体上面呈混浊状的东西是什么？”Athena问。

“不知道。”安德斯无奈一笑，随后指着晶体上方，“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我知道它仅仅发生在表面，并且可以被抹除。”

不待Athena追问，安德斯就掀起手帕一角，将晶体混浊部分抹去了近半，而被手帕抹过的地方居然恢复了最先的纯净，仿佛只是覆盖了一层灰，随意一擦被抹掉。

“你的看法？”BT一直仔细观察着晶体发生的变化，但现在来说，摆在面前的全然是前所未闻的事物，所以光用眼看的话根本什么也分辨不出。

安德斯苦笑了一声，然后说：“这是完全超出现有技术、现有认知水平的未知物质，我又能知道什么呢？”

“但是，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也是间接证明它有可能出现在灾变之前的证据，就是它表象上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的变化。我观察到，每过一天，它表面上的混浊物质就会增加大概十五分之一，而昨晚发现桌上的晶体时，已经有大概五分之一的部分发生混浊，也就是它在三天前出现。”

“每天增加的是面积还是高度比？”

“高度比。”

“这不科学！”BT紧紧皱着眉毛，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情。

Athena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看着BT，说：“你第一天来OBI吗？”

“额...”BT无言以对，但想想也是，一直以来他们面对的都是这样无法理解的事件。

或者说，也许这些千奇百怪的事件，放到不知多久后的将来，都能用已知科学规律解释。而现在，阻碍人们的眼睛看清真相的，是无知，是过于有限的已知信息。

那些在放如今像是天方夜谭般的故事，也许在将来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现象，随处可见，甚至大街上随便拎一个路人出来都能解释得条条是道。

所以，不能用人类过于有限的知识或主观意识，去完全否定任何可见事物，就如同在山脚下能看到的风景，必然与山顶上所见相差甚远。若是仅仅因为自己没有攀上山顶的能力，就不知敬畏、妄论山顶风光狭隘，那么在山顶处的人眼中，前者这种人是无知的，是可悲的。

而若是因为自己站在了山峰，自觉一览众山小而沾沾自喜，那么他也同样可笑，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也只是他人脚下风景的一部分，一张背景板而已。

“好吧，言归正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可以将这个碎片视为白色灾变的信标或触发器？”BT很快就恢复正色。

“是的，仅以这两枚晶体与发生的事情归结而论的话，那么它的确会在灾变之前就出现在被袭击者的住所附近。”安德斯将晶体随意地放到桌上，连带着手帕。

Athena所有所思，说：“那么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种小型菱形晶体是人为置放，还是那个晶体主动提前掉落的？”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种灾变就与“量子幽灵”相似，是被人发现了触发规律，以此达成促成杀人的目的。但若是这样，幕后操纵者的动机就成了谜，从表面上来看，操纵者并没有得到什么直接利益。

而若是晶体主动掉落，那么它就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存在，甚至是一种未知生命形态。那么这种小型晶体是它进行侵蚀前所需的“预热”，抑或一个用来迷惑人类视野的幌子？

“不明。”安德斯摊开双手，微笑着说，贯彻了卡奥斯先前所说，一切不明。

话音刚落，数声沉闷的异响从楼上传来！

那种声音无比熟悉，竟是加装了消声器的枪声！

凌乱脚步声响起，同时枪声也在不断沉闷轰鸣，绵密如雨而且发声点很密集，听得人心惊肉跳，若是打在人身上，想必被袭者此刻已经成了筛子。

“砰！”一声巨响，只见天花板上竟有着一道方方正正的暗门，此刻被一只脚重重踏落、爆开，暗门的接连处瞬间断裂，整扇直接向地面砸下。

BT已经飞速拔出手枪，上膛并对准了安德斯胸口，手指半扣住了扳机，再稍移一毫就会在安德斯胸口间展开一道血花。

而紧随着暗门坠落的，是一道全身被黑衣覆盖的身影，但是她此刻浑身上下都被鲜红浸染，数不清多少道裂痕密布在衣服上，血液从中迸溅，连成了无数道逶迤血线，在空中飘摇四散。

如墨黑发漫天散乱飞舞，与凌乱血线相互交缠，这一幕犹若被定格，漆黑与鲜红在空中交织，形成了一副凄艳却旖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