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诺瓦庄园内,那座肃立于庄园深腹处的宏伟殿堂已然修葺一新。
与先前有些不同的是,此时正值日盛时分,红日将最为耀眼的烈阳倾洒而下,整座黄金殿堂在熠熠发光,无比璀璨,一片片浮雕乍看之下宛若繁茂的金桂丛,散发着迷人光晕。
殿堂尽头那处承载着切诺瓦兴衰枯荣的高台上,已然物是人非,那张像是为巨人准备的黑木大椅上,卡奥斯黑熊般的身影不再,接替他坐上高椅的安德斯身形差了许多,但气势上却有过之无不及。
切诺瓦的历史可以分成三部分:一是旧切诺瓦时代,庸庸碌碌,无大作为,不足以多言;
其后是卡奥斯时代,这时的切诺瓦就像冉冉升起的骄阳,一扫颓势昂然崛起,屹立于新西兰顶点。但让世人印象更深刻的却是卡奥斯的大名,他只手擎天,一人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令群英寥落,只得他独耀,一时间风华无双;
最后就是现在的切诺瓦,卡奥斯走后,辉煌光辉尽褪,在所有人都认为切诺瓦注定没落之时,安德斯又以死神姿态横空出世,不动声色间以血腥杀伐让各方俱寂,血红色阴影弥漫过新西兰。这时的切诺瓦就宛若隐藏在暮色下的刀刃,阴暗而锋锐无匹,令人不寒而栗。
许多人虽惧怕卡奥斯,但也对卡奥斯的兀然逝去感到惋惜,因为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现世传奇,只可惜中途夭折。
出人意料的是,阴影中的安德斯居然能扛下切诺瓦这个大山一般的重负,若是卡奥斯在天有灵,也许会对此感到欣慰吧。
讽刺的是,世界上仅有寥寥几人知道,要将卡奥斯从高台上推落的正是安德斯。
黑木大椅中,安德斯端正中却不失闲适地坐着,身躯比椅子小了一圈,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令人觉得极为合适,将他凝重如渊的气势衬托得更上一层。
时间宛若回朔到了一周以前,那时BT三人也同样坐在高台之下仰望着高台上的身影。现在物是人非,安德斯高踞于上,行使着他一手夺来的大权,BT等人此时竟有沧海桑田之感。
同样有变的是,那一夜中躲在暗处引而不发的玄,此刻却坐在了他们身旁。若是安德斯代表了白色灾变,那么此刻又是一场别样的三方聚集。
安德斯神色平和地看着高台下的四人,言行间丝毫未以上位者姿态自居,但实际上谁也不敢轻慢于他了。
今时不同往日,在安德斯展露了他别于卡奥斯却毫不逊色的锋芒后,即使是BT等人也不由对他产生了敬重,无关他背后手段,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上位者身后都流淌着血腥。
而且,除开对安德斯自身能力的尊重,他现在也已经是切诺瓦的第一掌权者,威势煊赫,至少在新西兰境内,BT等人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他掰腕,现在敢这么直面安德斯,也是全凭玄以及苍青之刃单刀斩首的威慑力。
至于BT与Athena的跟脚,安德斯并不知情,那么在不知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也不为奇。
昨夜里,虽有些彷徨,但几人的决心依旧未动摇,要直面安德斯并将一切查清,即使这意味着会遇上不必要的危险。也许这就是年轻时才有的偏执,莫待锋芒逝去时再后悔于放弃。
BT心中打鼓,但面上不露一丝痕迹,沉声说:“安德斯先生,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言了,我的调查结果显示,所有的小型菱形晶体都是在索罗尔死后才出现的,也就是你在你接触了灾变之后。”
这是一场博弈。
根本没有什么调查结果,只是BT在凭空咬定而已。这是一记直球,成则已不成则败。
回想以往,会发现众人的大部分行踪有着安德斯的阴影,或者说他们就像是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安德斯的手笔操纵之下,从头到尾都被牵着来去,始终未能走出他布下的网。
而现在,正是他们首次对这张大网发起冲击的时刻。BT可以容忍途中的失败,但他势必要夺下最终的胜利。
安德斯面色依旧温和,毫无变化,淡然回应:“你们是在怀疑我?不必试探了,你们能查到索罗尔这一层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先前所说确实无虚假成分。”
“事到如今,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吧?”BT冷笑,“我们调取了索罗尔之前所有灾变受害者附近监控,却未发现小型晶体与后来搜寻的人员踪迹,而你却拿出了那么多晶体,那么凭空多出的小型晶体又是从何而来?答案呼之欲出。”
从时间轴上来看,安德斯的所有行动都是在索罗尔死后才开展,那么自然不可能对索罗尔死前发生的事件进行干预,所以BT在这一点上咬死了说法。
“哦?你们还能查得到监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巨量视频需要很庞大的团队吧。”安德斯眸光向下扫落,目中隐有寒芒,嘴角却是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的确如此,这并非我们几人就能办到。”BT被安德斯的笑容弄得有些心虚,但话语尚未慌乱。
安德斯闻言轻笑了一声,身子后仰靠向椅背,淡淡道:“如果我说灾变就是我做的,你们又能怎么样?”
黑木椅中,安德斯的笑容变得轻佻而狂傲,赤裸裸地蔑视着他们。的确,他有这个资本,无论从哪一点上,BT等人对他都不足以造成威胁,除非鱼死网破直接击杀安德斯,但那样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切诺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