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拿着试纸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的宇佐美,蓝疑惑道:“怎么了……?那有什么惊奇的吗?”
抓着那试纸,宇佐美一时间组织不出言语,只好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混沌的侵染本应该可以绕过任何生物的免疫系统的……但是你现在……却产生了它的抗体……”
“怎么会……”听到那句话,蓝豁然开朗,一阵苦痛掠过她的心间:“所以刚刚那孩子那么痛苦是因为……”
“现在看起来,抗体还只是间歇性地产生,”看着电脑上的报告单,宇佐美继续说道:“问题是……她现在已经渗入了你的每一个细胞,和你合为一体了……如果抗体产生的效力一点点地加强……她很可能会……”
脑子里轰的一下,蓝猛地坐在了椅子上。
“对不起……我还是有点……不太能……”
她的眼前,又一次浮现起了自己无能为力地松开阿加莎的手的场景。虽然现在她已经回来,但那份伤痛依旧历历在目。
而在此时,两只不同大小的手,忽然间握在了一起,回过来头的蓝,看到对方小小的嘴唇,又一次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安抚一样的亲吻,却让蓝忽然感觉眼睛一酸,两颗泪珠在不知不觉之间,从自己的眼眶里滚落下来,缓缓地结成了冰珠,摔得粉碎。
“对不起……我……”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蓝想要调整回自己往日的表情,但扭曲的脸,却只是让自己的眼泪越来越难以控制。
看着对方忽然间泪如雨下,宇佐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怔在了原地。印象之中不苟言笑,甚至连表情都不会显露多少的蓝,在自己的一个吻之下却泪关失守了。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在我生命里重要的人了……”
平日里冷淡的话语,因为眼泪变得尖锐、凄厉,那阵话语,在哭泣的挤压下变得失去了文字与形状,变成了夹杂着语言和哀嚎的怪音。但即便如此,宇佐美在听到那些话之后,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开着玩笑的态度应付事。
她只是默默地抚摸着对方的长发,把对方的脑袋拥进自己的臂弯。任由哭泣与泪水在自己的怀里作响。
也不知是多久之后,那哭泣声终于消弭了。当蓝从埋首起身时,她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
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信不信任对方,对方都会将自己的责任贯彻到底。
更何况是多了恋人之间的关照呢。
“回去吧。”
当两人牵起手来的时候,酒吧的灯光已经变得鹅黄,派对的气氛已经在欢乐的音乐之中炒上顶点,让两人的心情甚至都为沾染上了那份气氛,稍稍地平缓了下来。
“干杯!”
另一个包厢里的三人,已经豪饮鲸吞了不知何数,地上甚至已经多了几瓶空荡荡的酒,但她们却依旧不见热情,门内的两人,看了看彼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至少……现在先好好庆祝吧。”
然后,朝着那庆祝的灯火走去。
星移斗转,到了一日烟雨缭绕的清晨,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在大雨之中穿行,她小心地将手伸进雨衣的夹缝,然后左搜右搜,终于掏出了一个东西。
在她的手心里,多了一颗悄然滋长的黑色种子,在她不经意地一抛之间,这颗种子从她的指尖滑落,骨碌碌滚在了砖缝里。而当她踩着雨靴缓缓离去时,那颗种子,却忽然间钻到了土里。
不见踪影。
“一个月了……左信彦都没有任何踪迹。”
也不知是荏苒了多少时光,阿加莎倚着手杖坐在自己的位置,狠狠地咀了一口新泡的茶,虽然语气上显得轻松,但她的桌前却有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她的背后,蓝也正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两人虽然已经搜寻了一个多月,但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左信彦等人的踪迹,就好比人间蒸发一般找也找不到。
此时,一只疲累的手打开了侦探社的大门——宇佐美拿着已经挂上了自己的钥匙扣的门钥匙走了进来,脸上浅浅的眼袋说明着她的劳累。
“对不起……我还是没法找出方法。”
“别因为这种事情就劳累了自己。还是老样子,笨到连劳逸结合都不会。”
虽然看也没看对方一眼,但蓝的话语却比起以往轻柔了许多,忽然间,两只白嫩的手绕过蓝的后颈,柔软的金发,就像是瀑布一样洒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还是喜欢这样。”轻轻依偎着她的脸庞,宇佐美笑道:“今天刚刚送走医院最后一个病人,我确实可以休息一下了呢。”
就在两人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的时候,一阵电话铃打断了这逐渐氤氲起来的氛围,蓝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后脑勺却突然在宇佐美的鼻梁上磕了一下。
“啊啊啊!”
“喂!没事吧……”
看着宇佐美捂着鼻子大喊大叫的狼狈样,和蓝慌乱的动作,阿加莎不由得笑道:“小两口别撒狗粮了,去接电话吧。”
当抡起电话听筒的时候,蓝忽然感觉到,一阵刨土的声音传入耳朵,但却只是一阵小小的隐约声,当刨土的声音停下的时候,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了幼稚的声音。
“是新命侦探社吗?”
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蓝虽然有一瞬皱了皱眉头,认为这是小孩子无端打来的骚扰电话,但还是接着半信半疑地问道:“您好?”
“有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在市中心了!”
忽然间,那个幼稚的声音变得惊乍起来,夸张的声音里,却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蓝沉默了一小会,随后刚想引导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对方却如同连珠炮一般道:“我在市中心的植物园刨土玩的时候嘛!……那个时候……我……我找到了黑漆漆的树藤!但是当我叫上爸爸妈妈的时候,它却突然消失了……”
“黑色的……树藤?”
抓住了对方话里的疑点,蓝忽然间瞪大了眼,眼珠子开始上下打转起来。
“最近,都有人连续接到了观察到黑色树藤的疑案,而且不止是市内,好像国内外也有类似的东西出现,都是莫名其妙地发现了纯黑色的各种逼真的植物,但却又很快消失,所以很多所谓的专家都认定这是幻觉……”
面对着一众警员,樱锁紧眉头,拍案道:“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确定……这就是左信彦所为,他这一个月的沉寂,就是在计划一些大事。”
此时,一只手从席上举起,一个警员畏畏缩缩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对樱问道:“科长……我们要……怎么做?”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此时,换上了日常的便服,樱领着几个警员走在街道上,衣兜里的对讲机时不时发来“沙沙”的声音——其他人也都换上了便衣,走在了街道的前后。
就在众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找的时候,樱忽然感觉到,一个急迫的身影,擦过了自己的身旁,她立刻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感觉。
作为混沌的同类之间的感应。
“你们留在这……我去追那个人!”
只留下一句话,樱又一次像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那人追去。用连帽衫掩着自己面目的那个人,只是朝着她吐了吐舌头,挑衅着跑远,樱气上心头,猛地发力,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把她扑倒在地。
当终于把手铐戴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樱终于有时间去揭下那个人头上罩着的连帽衫,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一色黑羽?!”
终于抓到了蛛丝马迹,樱连忙揪住对方的衣领,贴着她的脸颊咬紧牙问道:“你又要策划些什么?”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漫不经心地望向四周,“我在植树啊?”
对方的态度,立刻把樱激怒了起来,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从衣兜里掏出手枪,指着对方的脑袋,手指放在扳机上,对对方怒道:“你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知道的话……你就拿命来买吧!”
忽然间,黑羽双手猛一发力,手铐随之而断,樱的手指刚要扣下扳机,就被对方的双手猛地推开,巨大而意想不到的力量,让樱整个人飞了出去,手枪从手中脱落下来,被对方踩得粉碎。
抬起头来的樱,看到的是,周遭的一种奇特的东西消散的痕迹,就仿佛,那是光凝聚而成的小球,在自己的周遭逸散开来。
“什么……这是……”
还没等她反应,耀眼的光束再一次从黑羽的手里聚集起来,然后,化作一道光束发射而出,樱下意识不妙,叉起双臂,用着自己的手肘挡住了那诡异的轰击,顿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臂越发灼烫,直到疼痛难忍。
而在光芒消散之时,她再一次对上了黑羽的眼睛。
那神情,就像是酒瘾发作的醉汉,终于喝到了心仪的美酒,得意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