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D.A构架!那是大洋洲军事系统的简称,以位于堪培拉的服务器为中心,构建在二十五个国家的.......”
位于山峦之上的希里慌张地解释道,她的手指在空中舞动着,瞳孔睁大透过五彩斑斓的电子镜片看着面前的空气。她的镜片和手套是一套相连的操作系统,在希里的视野里她正在处理着五花八门的信息,繁杂的界面就算用上双手也无法快速的处理,所以希里用上她的瞳孔移动着视窗,只要保持高效的处理效率才能让弥涅耳瓦网络保持最新情报。
当她正准备向莉莉娅和克里斯他们解释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同时还伴随着手枪开膛的声音。
“那是建立在大洋洲的二十五个国家之上的联合防御系统。”
阿斯特将手枪对准了希里,他的手臂内侧正流着鲜血顺着袖口滴到地面,而他所持的手枪正是吸血鬼部队发配的型号。
“什么!?你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那两个吸血鬼部队的士兵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希里看见敌方的雇佣军站在自己面前,反射性地向往后方逃窜,但是少女将背后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嘣——
枪声响起,子弹射入了希里后背的背包,希里也因子弹的冲击力而伏地不起,她只感觉自己的肺部被看不见的拳头来了一记重击,在这一瞬间希里忘记了在军队里做出的上千次的训练,只能干咳着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后续的枪声并没有来临,希里突然发觉了什么,睁开眼睛。
“你的目的是弥涅耳瓦网络....!”
子弹穿透了背包但并没有射入希里的身体,背后的设备救了希里的生命,但同时也象征着报废的命运。事实上希里眼前镜片已经彻底变黑,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补救也不可能在没有硬件的情况下休息弥涅耳瓦网络。
“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理解,但我还是要说,破坏弥涅耳瓦网络是为了救你们一命。”
阿斯特将希里的枪拿起扔下山崖,他抬起头看见了本依偎在起来的情侣正因他目前的举动而瑟瑟发抖,害怕的不知所措。希里也注意到了两个年轻人因恐惧而颤抖时,她也回想起自己的职责,自己是保护无辜民众的士兵,就算现在手无寸铁也不能退缩。
“你把那两个士兵怎么了!?”
希里最终想到的办法还是用对话吸引阿斯特的注意力,然后拖延时间。
“只是晕倒了而已,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那么专注,你果然不适合战场,更应该呆在散发着霉味的办公室里。”
“你究竟是怎么逃脱的?据我所知,那两位都是专业的士兵,肯定不会犯什么小失误的!”
“啊关于这个,只是一点小把戏而已。”阿斯特看着一脸快要害怕得哭出来的希里,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被手枪指着吧,看她僵硬的四肢和干裂的嘴唇,希里很明显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但她依旧用着发抖的声线不停地向自己搭话。
是想要保护那对男女吧,这家伙恐怕没有经过任何谈判的训练,仅仅是转牛角尖般想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士兵,阿斯特决定,不如就这样消磨一下时间。
阿斯特挽起自己的袖子,他内侧的手臂上有一个长度为五厘米的伤口,那很明显并不是刺伤和割伤,而把本来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
“只是将凶器藏在自己伤口里面的小把戏而已,莉莉娅和另外一个女孩很聪明,她们检查了我的所有装备和口袋,但却肯定想不到有人会把凶器放进自己的身体里吧。不,恐怕正常人都不会怎么做吧,只有我这种在战场几乎坏掉的人才能洞悉同类的所想,并为自己留下后路。”
希里如同看着魔鬼的眼神盯着他,他一改之前的态度,用着毫不关心自己身体的言语诉说着,只有当话语之中出现了莉莉娅的名字时才会充满着热度和感情。
希里强忍着发自内心和生理的厌恶感,强迫着喉咙发出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莉莉娅队长跟你是同一类人吗!?你又了解她的多少?”
阿斯特就像是跃跃欲试准备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孩子一样,但同时他的目光却流出鄙视的感情,他打心里觉得这个跟莉莉娅相见还没有到一天的士兵是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的。
“是吗?那么你了解的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到底是什么为人,你知道这个少女为什么会小小年纪就流落到吸血鬼这样的敢死队部队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派往战场吗?那么你知道她进入吸血鬼部队之前的事情吗?”
阿斯特步步紧逼,他低下头拿着手枪顶着希里的额头,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希里大声说,但她却顾及着对准自己的手枪而不敢乱动,她用着自己唯一的武器,用着完全不输于恐惧的眼神直视着阿斯特,因为她想到了莉莉娅对自己和那对平民的温柔,“但是莉莉娅她绝对跟你不一样,比你这种为钱可以背弃人性,冷漠地剥夺他人生命的人,莉莉娅比你有人性一万倍!”
“是吗?我还以为作为大洋洲的电子模拟部的高材生会从莉莉娅以往的资料里分析出什么特别的信息,没想到只是如同陌生人之间的评价一样,真是让我失望,本来以为特意靠近你们会得到有趣的东西,看来我问错人了。”阿斯特好像彻底对希里失去了信心,他的言语失去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失望感。
“看样子下次抓住那个女孩吧,虽然是一个易爆品来着。”
阿斯特自语道,然后他调转枪口。这一举动被希里识别为阿斯特已经不对自己感兴趣了,那么他肯定会调转枪口,而这附近唯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就是那对平民,希里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为了保护他们,所以就算厌恶也必须把话题进行下去。
“阿斯特,你这家伙又是为什么对莉莉娅长官那么执着?”
阿斯特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再次回到了充满热度的状态,如同谈到了自己所希望的喜欢,小孩子所热爱的玩具一样。
“虽然没有必要,但还是想你透露一点吧,关于那个战场的天使....”
希里在这状况下并没有彻底束手无策,她身上除了连接弥涅耳瓦网络的设备之外,还有一部额外的小型无线电,现在无线电设备正放在背包的内侧,延伸出来的耳机戴在右耳,她只要悄悄地用手按下无线电的按钮就可以呼叫支援,但是阿斯特却一直警戒着她。
“说起莉莉娅,她在其他联合国旗下的维和部队是十分有名的存在,小小年纪就破例进入军队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她在战场上的表现。”阿斯特斜视着希里,她从他的眼底里看出了一丝尊敬,“她的行动准则用最好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去送死。沙勒战争,皮尔斯海湾战争,大西洋拦截战,尼泊尔湖反恐战,几乎所有的战场,她都会在第一批进入战场的部队里,当然也包括现在,西帝汶岛登陆战。”
“............”
“其步入地狱还能生还的生存率,来源于强健的体魄,而超越普通士兵的身体能力则来自坚韧的精神,如果莉莉娅在战场中只想着自灭的话,那么绝对是无法走到现在,而支撑着她的信念便是我所追求的答案。”
阿斯特伸展着粗糙的手指,然后缓慢的握拳,胳膊上不顾撕裂伤口而鼓起来的肌肉,仿佛是在想象着什么东西将其捏碎一样。
“不对,”希里在脑中回忆了一起阿斯特口中的那一场战役,从最初的不适感缓缓变成了疑惑,“沙勒战争,皮尔斯海湾战争,那是数个大国之间的军事冲突,那是由多国联军所组织的军队,根本就没有维和部队所参与的余地!而大西洋拦截战和尼泊尔反恐战也是如此,两个都是为了歼灭跨国恐怖分子而组成的部队,参加战争的都是隶属于国家的军队,而多国所自主组织的无国界维和部队是不可能参与其中的。”
阿斯特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甚至连一点慌张感都没有。
“没错,甚至这几场战场的时间还极其相近,而莉莉娅甚至没有缺席任何一场,在两年前的大西洋拦截战中,先遣部队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率先登船,遭到了猛烈的反击,但却无人死亡。在两周后的尼泊尔湖反恐战里前线的部队几乎弹尽粮绝被围困在峡谷里面,但最后却幸免遇难。”
当这两场战争爆发的时候,希里还在大学里面读书,那是她根本就无法接触的另一个世界,就算进入了大洋洲的部队里有幸接触到战事的报告,她也难以从官方的文字中想象出真实的情况。
“这两场反恐战被上层认为是两场镀金战,是让他们的仕途添砖加瓦的存在。低估了敌方的战力,不回应士兵的请求,只要有一点点不妙就把责任全部推卸给下属,在这样的情况逆转的原因,正是莉莉娅。”
阿斯特如同讲故事一样缓缓道来。
“官方抹去了一切纪录,包括细节,相关人士,以及莉莉娅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我也难从当年的材料之中寻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是,人的记忆是无法轻易消除的东西,当年幸存的士兵十分清晰的记得莉莉娅的行动,并让他们难以忘怀。”
“莉莉娅小姐究极做了什么?”希里小声地寻求答案,她空洞的眼神望向深邃的宇宙,她也在想象着那是无依无靠的少女依靠着何物取得了胜利。
“那是简单到不得了的答案。莉莉娅将手枪对准了上属,用小刀将他的一只胳膊卸了下来,强迫那群满肚子都是肥肉的高管们履行了他们的责任,当然莉莉娅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以违抗长官的命令上了军事法庭,但对于她的判决着实让人为难。”
“让战场获胜的英雄和几乎杀死长官的凶手,这场审判以权力的高度来说没有任何的悬念,但是莉莉娅却活了下来,裁判长和陪审团却一致认为莉莉娅功过相抵,就这样莉莉娅再次返回战场,被当作一个烫手的山芋来对待,如同皮球一样被各个部队踢来踢去。”
这并不是振奋人心的故事,更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四处流浪的伤心事,但是阿斯特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的同情,所以希里明白了他所感兴趣的并不是莉莉娅的经历,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关于着那个少女的心理。
“那么你可以在监狱里面亲自问她了,两个发电站都已经被我们所攻占,那个不明武器因为失去电力而变成了一堆废铁,这场战场已经达到结尾了。”这样无情的人无法激起希里的认同感,她冷漠地说道,“这场战争并非是莉莉娅的单人舞台,而是我们一起的成果,你所想看的单人秀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终结!”
“我们还没有被逼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弱到将所有责任让一个女孩去扛,而相反的是,失去了大鬼的你们,才是被逼到绝境一方!”
希里大声地呼喊着,并不是冲向阿斯特,而是向自己。希里参加军队并不是名誉和金钱,而是为了保护弱小的人,保护那些为生活而奔波的人。
“没错,这场战争确实该划上终结了。”阿斯特并未理会希里的宣言,他回过头将视线放到盆地的远方,“莉莉娅她们也该发现了终结武器的真相,而莫里斯也会使用最后的手牌,在绝对力量下的碰撞下,究竟是科技的胜利还是属于意志的胜利,就让我拭目以待。”
“你到底在说什么....?”
希里对阿斯特的态度感到不解,他明明是属于雇佣军那方的势力,但却并不追求胜利,反而像是一个局外一样观看着这场战争。
“Q.D.A构架简单来说是合并了二十五个国家的防御网络,其正体是无数台运行在军事网络下的服务器,它们平行计算着卫星,导弹等武器的轨迹,也是一个各国有偿分享军事信息的通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没有明白吗?电子模拟部的士兵。”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样的机密?这是希里最先疑惑的一点,但在短暂的困惑之后希里无意识地顺着阿斯特给出条件深入着,然后在黑暗之中看到了疑似的光芒的存在。
“被击落的导弹连接着Q.D.A,不对,那个导弹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是被击落,更像是因为失去动力的故障而偏离目标。等等,敌人难道是另有所图才会故意让导弹以完整的结构被击落,那么目的...目的...目的是为了破解Q.D.A结构吗?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先进的计算机也不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破解,那可是最先进的加密系统。”
感觉思考又转了一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希里还是不明白敌人的所想。
“方向没错,但终点错误了。仔细思考一下,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是谁?是什么东西指引莉莉娅和娅丝敏找到了被敌人隐藏的导弹?是什么东西找到了基地的能量从何而来?”
“是弥涅耳瓦网络...!他们并不是为了破解Q.D.A结构,他们不需要改变任何代码,只是连接卫星然后找到我们的位置?当锁定我们的位置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用任意远程武器将我们干掉,然后剩下的吸血鬼部队就如同被围困在笼子里面的老鼠一样....”
希里抬起头,她渴望从阿斯特的脸色里面看出一点失望,但是那个男人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希里不敢相信,在心中无数次的寻找理由否决自己的想法,但是这种可能性却膨胀的越来越大,然后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拥有远程而已足够精确的致命武器,威廉姆斯真的有吗?”
“当然,那就是你们口中无线电攻击的正体.....其名为告死天使。”
而正当这个时候,希里的无线电伴随着噪音再次连接上了某个信号,莉莉娅用着近乎嘶吼的声音大喊着。
“我们知道了不明无线的正体!所有人赶快离开现在的位置!不要犹豫!因为它的正体是微......”
连接断开,随后无尽的黑暗彻底降落到这片岛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