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看样子是开始了。”
娅丝敏以翘起臀部,压低身子的模样爬在狭小的通风管道里,隔着如同拇指大小得铁制换气口观察着近距离的交战,她的瞳孔离最近的士兵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而莉莉娅则在后面,仰躺起身子,让相当汹涌的胸部凸显出来(以娅丝敏的视角看来),两只手操作着军用平板。
她的视线能勉强监视到会议室中间的区域,在有限的范围内,娅丝敏先是听到了爆炸的声音,而后是零散的枪声,而现在她能看见底下得私人军队的士兵正在举枪反击,而他身旁就是被五花大绑的人质。
“摩里尔跟从前还是一模一样,对时间的管理很是苛刻。”
莉莉娅一边说道,一边操作着手里的终端,黑暗之中只能听见她不停地点击电子屏幕的声音,同时还操作着如同豆籽般大小的摄像头观察着战场。
金发少女现在正在做的,正是将会议室里所有的敌人给标记在电子终端之中。她利用不易令人察觉的摄像头监视着会议室,把敌人的位置标记在建筑的平面图里面,起初她还需要娅丝敏帮她目视,并判断正确的距离,但当熟练的时候她也能自己进行精准标记。
“说起来,娅丝敏你看起来完全不觉得紧张,明明我们的位置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里吗?我倒是不觉得,毕竟通风口是属于那种啦,虽然危险,但也是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娅丝敏稍稍思考了一下,随后回答,“现在敌人就压根没有注意到我们,倒不如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莉莉娅摇了摇头,她示意娅丝敏理解错了她的问题。
“并不是敌人会不会发现的那一层面,而是万一敌方引爆了炸弹,以我们两个人现在位置和距离那是根本难以自保。”
“比起说是难以自保,其实是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吧。”
娅丝敏倒是淡然地纠正莉莉娅的话语,她当然明白停留在这里的风险。当爆炸产生时,外围的士兵可以寻找障碍物,甚至可以以跳楼的方式用断掉几根骨头的代价躲避灼热的爆风,虽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依然可以保住一条命。
但在通风管道里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爆炸产生的热量足以融化钢铁,而卷起热量的风波会全部涌进管道内部,还记得零距离与空爆炸弹接触的迷你铠甲吗?那足以扭断钢铁的冲击力会一瞬间杀死两个女孩,而她们的皮肤会被烧焦,以至于完全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如果你是在怀疑我的觉悟,那大可不必担心,当我还在训练的时候就遭遇过更加绝望且无力的情况。”
娅丝敏少见地没有继续观望着战场,而是回过头给予莉莉娅了一个不用担心的微笑。
“虽然很想吐槽你究竟在训练的时候接触过什么”莉莉娅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间少见地皱在了一起,可以看出少女正在担心着目前的战况,“但是现在的要紧事是人质的安危。你知道吗?我以前参与的所有拯救人质有关的作战里面,很少出现人质完全无伤的案例,谁都不会受伤的结局可是很难达成的。”
娅丝敏静静地听着,同时下方的战况也发现了变化,大洋洲的部队前锋正举着防暴盾牌顶着枪林弹雨前进着,他们的身姿在灰白色的烟雾里面若隐若现。私人军队的士兵明显也越来越紧张,因为他们所携带的子弹无法穿透盾牌攻击到后面的士兵,大洋洲士兵给与了他们足够的压力。
“就算已经意识到这样的事情,莉莉娅不还是一如既往地前进着吗?”
“哎!”
莉莉娅惊讶的感叹出声,她将目光移出屏幕,想看看娅丝敏是抱着怎样的表情说出这段令人害羞的话,但事情也并非是她预料的那样。娅丝敏并没有改变观察的姿势和做出奇怪的动作,只是陈述事实那般平淡地将话语道出,犹如往平静的池潭里投入了一块石头。
“原来如此,没想到娅丝敏居然那么相信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莉莉娅微笑道,她意识到了娅丝敏话语背后的涵义,跟随着某人,共赴着不可能完美的任务,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依旧相信她,这不就是最纯粹的信任吗?莉莉娅的心中感觉道了一丝恍然,她仿佛好久没有听到过如此令人安心的话语了。
不过比起沉醉,现在更应该把视角放到激烈交火的战场上。
因为莉莉娅的努力,大洋洲的士兵们可以隔着烟雾射杀敌人,而私人军队的士兵则像是无头的苍翼般被逼至会议室北边的角落,而他们的背后,就是装满着高能燃料的金属罐,而数个C4炸弹正以毫无逻辑可循的位置黏贴在表面。
现在莉莉娅和娅丝敏的位置正巧就在炸弹的正上方,而她们的目的也相当明确。
那就是充当大洋洲士兵的最后一层保险,当私人军队的士兵走投无路准备引爆炸弹同归于尽时,将其制服。这也是为什么两位战斗力最强的少女会主动退出主战场的原因,她们必须找到唯一的引爆器,而防止让情况彻底导向最坏的结局。
娅丝敏已经用小刀将通风口的出口撬开,她将手枪上膛后放到腰后,将作为主要攻击武器的匕首放到了身上合适的位置。娅丝敏其实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并不打算依赖手枪,因为在与高能燃料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中,她害怕走火直接将其引爆。
“威廉姆斯的士兵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引爆炸药的痕迹?”
娅丝敏一边询问,一边改变了姿势,她半蹲起来,肌肉发力,让血液流过僵硬的肢体,用最好的预备动作迎接接下来发生的各种情况。
莉莉娅也回到了工作状态,正以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回答道:“私人军队已经开始用人质来当挡箭牌了,看样子摩里尔的教导有方,大洋洲的新兵们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怯懦,而是持续地逼近敌方士兵。”
看样子都是好苗子,娅丝敏想到。
在人质战中,不管是各国政府,还是士兵都不能在绑架者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这不仅有关一国的尊严,更是解救人质的重点。简单来说,就是持续的紧逼绑匪,当他意识到人质在他手里没有用的时,而产生的慌乱情绪,这会让他动摇和犯错,而给予军方可趁之机。
如果绑匪真的射杀了人质,那么他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一个就算是伤害他人也想要活下去的人,是不会主动选择同归于尽的结局,除非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意识到自己已经死路一条,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性时,他恐怕会选择自毁。
就像是这样。
威廉姆斯的士兵们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射穿脖子而飞溅的鲜血将他们的视野染红,身边倒下的是几秒钟前还在呼吸的同伴。绝望无声的在他们之中弥漫,私人军队们也终于意识到手里的人质战术对大洋洲们的士兵并没有效果,敌对的士兵如同冷血的杀人机器般扣动扳机,就算子弹会有贯穿人质的危险。
绝望之后隐藏着什么?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疯狂。
一个后方的士兵看到了摩里尔精准地端枪射击,子弹离他不到二十厘的距离中射入了他旁边士兵的额头,在后脑勺溅起一朵由鲜血构成的血花。如果除去立场,他们也是共同拼死作战,跨越了无数死亡的好友,看到朋友在自己眼前死去,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冷静。
那个士兵眼里充血,眼白中鼓胀的血丝仿佛要爆炸一样,他将手伸到了包里,拿出了一个直径不超过十厘米的小型无线通讯器。
这毫无疑问,是连接着高能燃料的炸药。
而后凄冷如寒冰的声音从他的上方响起,这也是他听到得最后的声音。
“动手,娅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