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过泥泞的小路,溅起的泥渍滴在了他的棕色皮鞋和西裤上,白衬衫撑起了他的肚子,油腻的汗液打湿了背脊。在这正值夏日的炎热之中,他棕色的双眼闪过一丝厌恶,又转瞬间消失不见,他装出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将目光转向周围,观察着身边的景色。他正身处于小型的钢铁丛林,这是被明亮的灯光所照亮的荒原一角,钢铁的营地在此地拔地而出,完全看不出这里在两周前还是一片只有灌木的平原。仅仅不到两天的修缮下,这里已经变成了大洋洲军的营地,占据着最好的地势,以此为中心向外侧辐射着军事力量。男人可以听见远方发动机的轰鸣,鼻尖隐约萦绕着火药味,感受这片严阵以待的土地,他的内心之中涌现出了征服感。
现在的时间正值宵禁,营地的内部没有一点声响,平稳的空气却带有驱之不散的热度,让人烦躁不已。
男人突然回过头,他听见了一丝响动。在被微光照射到的转角处,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他们身穿统一样式的军装,头戴式的夜视仪将年轻的面孔遮盖了起来,而手持的步枪枪口往下,士兵们看到男人的身影并未感到惊讶,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向面前的男人做出军礼。
“卢卡修长官。”
男人像是何德何能那般摆了摆手,示意面前的士兵放松。
“稍息,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痕迹。我们巡查了周围四公里距离的范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
当然不可能发现了。卢克修将双手背在背后,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表情。正面战场上的战况正逐渐被打开,敌方军队的士兵虽利用水势和地形不断地挣扎,但这也无法抵挡大洋洲军猛烈的攻势,现在的威廉姆斯就如同瓮中捉鳖,被困在这座岛上动弹不得,正逐渐地靠近西帝汶的国界线,等到那时就可以依靠前后夹击将这位恐怖分子直接捉拿。哼,他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丢了,哪还有余力去搞一些小动作。
“现在正值关键的时刻,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你们有检查过对周边地域的变频压制吗?”
肥胖男人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出了违心的话语。
士兵听到长官的问题呆愣在原地,几双眼睛面面相觑。看到他们的反应,卢卡修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他们真的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一样,男人压低声线,没有隐藏话语之中的怒气,愤怒地对这些瑟瑟发抖的士兵说道:“太不专业了,这也叫士兵吗!?你们给我听好了,变频压制是现代战争绝对不可以忽略的细节,这是对GPS坐标的保护,防止我们的头上出现敌军的无人机!你们难道还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如果这里的信号被敌军捕捉,说不定在数秒后就有一颗火箭炮落到你的头上!这个责任谁来负!?”
士兵们低下头,在严厉的语气下全身几乎都蜷缩在了一起,就算是看着也能感受到他们快要溢出来的愧疚和恐惧。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确认!”
卢卡修大手一挥,面前的士兵再次在他的威严之下胆颤心惊地敬礼,然后立马奔跑起来,在黑漆大幕中隐去自己的身影,仿佛他们的面前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哼,还算机灵。卢卡修在不到半秒之内恢复到原本的神情,咧开嘴露出了下作的笑容,他注意到这些士兵们赶往的方向是电子模拟部的建筑,恐怕是打算向专业人员请教吧。而距离这里可有四公里左右,已经劳累一天的他们在剧烈奔跑,来回八公里,想象着他们吐出胃酸的样子就卢卡修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这些士兵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傻瓜,卢卡修在心中嘲笑道,如果他们聪明一点就能明白,本来这种工作就不是由他们负责,这种细致的工作万一真的交给了他们,那整个大洋洲军才会真正的完蛋。
卢卡修的心情十分愉悦,他掏出一包烟,正准备享受着药草的滋味,却又注意到烟纸已经被空气弄得潮湿不堪,无法用打火机点燃。这顿时坏了他的好心情,卢卡修将皱巴巴的香烟盒子扔到地上,抬起皮鞋将其踩成一团废纸,随后转头离开这个地方。每天例行的压力解放环节结束,他觉得今天可以睡个好觉。
但在深邃的夜空下走着,使卢卡修想起了最近如梦般的经历。
“哼,那群看不起人的猪猡绝对想不到老子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肥胖的男人将路上的碎石当成他的假想敌,用皮鞋将其一一踩碎。
“我现在手里握着的,可是你们宝库的金钥匙。你们那些肮脏的交易我现在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只需要静静地潜伏一段时间,收集你们犯罪的证据,就可以轻松地坐上你们的位置。”他回想起前一天,自己接到了某个电话,而电话里的人向自己许诺了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财富和地位,只为一个简单的要求,“毕竟走投无路的狐狸在多么狡猾也会露出求饶的模样,我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刻轻轻地松开威廉姆斯的手就可以了。”
卢卡修走进营地中间,位于中心地带的大型建筑,这是这片区域的指挥所,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哼,我还没有笨到相信威廉姆斯的空头支票,倒不如相信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货。我只需要情报就可以,以我的头脑就足以在暗处操作这一切,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哈哈,真是期待,他们最后绝望与不甘的眼神。”
卢卡修叨念着,脸色变得疯狂起来。他用专用的钥匙推开房间,并没有开灯,走过实木质的大型桌子,将自己的身体融入了羊绒布制成的椅子,感受着如女性般温柔纤细的双手抚摸着自己身体的触感,他渐渐放空大脑,想象着奢华的未来。
“啊差点忘了,那个叫克什么多斯的蠢货,竟然在早上的会议上公然反驳我的计划,哼,那群人质根本就不值得救,比起浪费兵力还不如操作舆论,明明只是一只联合国的狗就敢在大洋洲的军事会议上插嘴,这也太狂妄了吧。”
卢卡修冷笑着,突然间感觉到一丝微凉。他睁开双眼,看到侧面墙壁上的窗户打开了,微风撩动着窗帘,在炎热的季节给卢卡修带来一丝凉意。
“嗯?我什么时候开的窗户?”
男人隐约记得在离开前他可没有开窗,男人的行动非常地谨慎,他万分注意并保护自己的隐私,毕竟座机里的通话记录和随时会在这里安装监听器的间谍可没那么简单就能清除干净。卢卡修刚想起身时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黑色的人影,他一瞬间想要从腰间掏出手枪,但自己肥胖的身体显然没有敌人快,转眼间天昏地暗,额头剧烈的疼痛将他的意识重新启动。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桌子上流着鲜红色的血液,而额头顶着桌面上疼痛不已,想都不用想那到底是谁的血液。
手臂被扭到背后,疼痛不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了。
卢卡修发出了疼痛的声音,但挣扎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发出动静吸引着外部士兵的注意。
但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看到一缕垂落在自己眼角边的金色发丝,如同美丽的丝绸反射着月亮的微光,一瞬间这巧夺天工的精美艺术品让他忘记了呼救。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向他质问。
“你刚刚好像提到过威廉姆斯,让我们好好谈谈这个话题吧。”
卢卡修感受到自己的腰间被一硬物顶着,冰冷的触感从脊椎传到了大脑,这样的形状和熟悉的大小瞬间就让肥胖的男人知道背后的东西是什么。不知何时会来的疼痛让身体不停地颤动,对子弹的恐惧立马将这个男人的伪装卸去,露出令人耻笑的模样,男人上下颚打着颤,就连一句像样的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
“忘记了吗?那么我帮你回忆一下吧。哈里森,托马斯,乔舒亚,利兹,这些名字你不可能不熟悉吧?”
枪口更加用力地顶入了卢卡修的肉体里,在凸起的骨骼上摩擦。
“冷静,冷静!”卢卡修几乎肝胆欲裂,害怕着这位刺客会在下一秒扣动扳机,而为了活下去男人从牙缝之中挤出几句话,“他..他们都是今天早上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士兵...!”
卢卡修努力地开始回忆那些少年的面孔,他指名的这些士兵在同期之中都算是非常优秀的存在,但也依然是尚不成熟的新兵,甚至就连近距离战斗(CQB)的专业训练都没有通过,同伴也没有经历磨合期,就这样草草地上战场。所以,他本来就对拯救人质的计划不抱有过多的期待,这仅仅是为了践行人道主义而做出的必要行为而已,也就是说,卢卡修的心里其实已经把人质的命给抛弃了。
“那么作为他们的直属上司和作战的指挥官,你应该知道他们的遭遇了吧?”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了女声之中充满了火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这让卢卡修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小心回答,极有可能会当场丧命。也在这个时候,肥胖男人的脑中才开始真正转动了起来,开始思考这位刺客的真实身份是谁,是来自于威廉姆斯方的刺客吗?为了将自己灭口。
不,不对。如果是他们的话,杀了自己是不会对他们产生一丁点好处,如果自己死了谁还能在战争末期保护他的生命?卢卡修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自己的血液和汗渍混杂在了一起,在桌面流淌,滴落在地面。男人又在脑中咒骂着外面吃里扒外的饭桶,明明都让敌人潜伏到了这么近距离却连一点措施都没有,刚刚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注意到,那群定时巡逻的混蛋到底去哪里了!?
答案是正在跑四公里的路上,陷入这样的状况完全就是男人的自作自受。
“目前..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不过八成拯救人质的任务失败了!”
完全不知道这个刺客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了防止自己画蛇添足,卢卡修决定实话实说。
背后陷入了沉默。就在卢卡修要松一口气时,突然间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向外侧扭曲,骨骼正在发出垂死前的呻吟,关节连接处的肌肉正在逐渐撕裂,剧痛让这个男人的大脑再次失去理智,只得张开喉咙放声大叫,倾泻着自己的痛苦。
“哦,那么失败的原因呢?”
疼痛减轻,背后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卢卡修只觉得这婉转的声线会变成自己临死的饯别礼。
“因为这不是当然的吗!?”男人感受着被死亡追赶的惊恐,再也顾不上思考,只得把心中所想的所有东西全部吐露出来,“谁都能明白好吧!大洋洲军只是一群碰过枪杆子的小屁孩,在靶场里面开过几枪就敢说自己上过战场吗?拯救人质?潜入腹地?为了那几十条人命而不得不在正面战场上做出让步?别傻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真正应该把兵力集中在正面战场才对,乘胜追击,敌疲我打,才是唯一的制胜之道。但高层才不管,他们只对名为军队的金钱流水线感兴趣,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取舍,想在正面战场上做出战果,又想在道德地位上取得成功。哼,别傻了,现在就连威廉姆斯的虾兵蟹将都能相互僵持,这样能成功才怪!”
刚说完这些卢卡修就后悔了,仔细一想的话,这番话可谓是得罪了所有的人,不管是迂腐的军队高层,还是正在战场上挣扎的敌人,亦或是此时正在为拯救人质所拼命的新兵们。如果这个刺客真的来自于其中的一方,那么自己的寿命才真正地到头了。
卢卡修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背后的女性扣动扳机,到时候射出的子弹会打断了自己脊椎,运气好的话外面的士兵应该能听到枪响声,然后冲进去看到鲜血四溅的自己的尸体,就算自己有幸没有死,下半身恐怕也无法再移动,只能作为一个残疾人悲哀的度过余生。卢卡修的心中十分的悲哀,就如同遭受灭顶之灾的信徒,在心中朝着神祗忏悔着自己的罪行,如果还有下辈子,自己一定会对下属的士兵温柔一点,再也不仗着权势戏弄他们了!
但枪声迟迟没有响起,卢卡修迟疑地睁开双眼,猛然发觉到刺客松开了自己的手,解开了束缚。肥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睛的余光看到金发的刺客绕到了自己的侧面,而举起的右手则拿着一把手枪,左手隐藏在背后,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武器。卢卡修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着,他只能呆愣地举起双手,脑中回想着电影里面的角色,把自己带入被枪所指的反派身上,慢慢地转过头,正面面对着那位女性的刺客。
那是一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性,金色发丝和深蓝色的双瞳,沾满着鲜血和污浊的脸庞满是英气,背脊挺直举起的右手一动不动,勉强可以从衣袖中看到斑驳的白色绷带,清冷冰冷的月光照射到女孩的身子上,宛如女武神的幻影。
鲜红的唇瓣张开,吐露出言如其表的悦耳声线,但她口中言语的温度却不亚于极北的寒冰。
“我之所以放开你是为了判断你是否在说谎。而你甚至可以不用回答,因为有些身体的小动作是无法被意识所控制,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了我的目的,你也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手段。”
卢卡修感觉到面前的少女有些眼熟,但却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而在这一瞬间的晃神当中,致命的问答开始了。
“是你派哈里森参加的军队吗?”
还没等到卢卡修开始思考哈里森是谁的时候,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你有听说过螳螂形状的兵器吗?”
哈,那是什么?SF小说里面的虚构兵器吗?卢卡修在心里吐槽道,比起螳螂自己更喜欢巨型机器人。
“你跟威廉姆斯私下有联系吗?”
沉默降临了,也在这时卢卡修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冷,面前少女所散发的气场就让自己的双腿开始打颤。金发少女的眼睛直视着他,冰蓝的瞳孔比宇宙还深邃,仿佛穿透了自己的双眼,直达了自己内心。也在此时,卢卡修明白了,面前女孩所说的话并非是虚张声势,她确实拥有着可以只用看就可以分辨出自己有没有撒谎的技能。
“等下,听我解释!”肥胖的男人感觉到少女的杀气,双腿一软坐到了背后的椅子之中,浑身的肥肉为之一颤,他举起的双手如同坏掉的钟摆颤抖得不停,“我不是叛徒!是威廉姆斯先联系我的,他想要获得军队内部的保护!”
面前的少女皱了皱眉毛,很明显对他的这番话并不满意。
“那个混蛋想要在战争结束后全身而退,这样就不得不需要军队内部的伪装!”卢卡修的求生本能正精确地回忆着几天前的谈话内容,他意识到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部吐露出来,“原..原计划是将一具全身被烧伤的尸体当作他的替身,我..我只用伪造那具尸体的骨骼和牙科记录。你想想看,这不是上好的保险吗?就算我们在主战争上失利,我也可以靠交易和威廉姆斯私下接触,趁着机会把罪魁祸首一举捉拿,将私人军队和雇佣兵直捣黄龙!”
卢卡修结结巴巴地将自己原本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马补充道。
“当..当然!我只是假装答应而已,我只是想着如果直接汇报给了上层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这才隐瞒下来。”
少女显然并不对此全盘接受,但她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相当有兴趣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卢卡修却沉默了,摇摆的头部如同拨浪鼓那般,用着夸张的肢体语言诉说着自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可金发的少女却露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她向前跨出一步,高挑的身体以压倒性的气势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丝毫不畏惧近距离的接触,把枪口顶到了卢卡修的脸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冰蓝色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怜悯,仿佛正在原谅着他的愚蠢。
“最后一次机会。”
少女用纤细的手指打开枪侧的保险,金属的碰撞声让男人的身体为之一颤。
最后卢卡修还是放弃了,全身瘫倒下去,力气从肌肉和骨头之中流走,随之消散的还有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他向我许诺了一些情报,只要我救了他就会给我相应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可以直接颠覆大洋洲军队。”
卢卡修低下头,他明白一旦自己吐露出所有的情报,就以为死期将至的时候,因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作用。这么想来,果然这个女孩是来自高层的刺客,恐怕那些人早就发觉了什么,正要将自己灭口吧。男人在将死的时候陷入了深深的后悔,如果那时没有接到那通电话就好了,就不会知道肮脏至极的交易,也不会让因膨胀的欲望而失去未来。
真好啊,那些年轻的士兵们,他们还没有接触到世界的黑暗面,也对此一无所知,就像是坚信着圣诞老人还存在的孩子。
在最后时刻,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他感觉到一阵不自然的微风刮过了自己的脸庞,卢卡修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是枪口远离自己时所造成的现象。
“如果你早这么说,就不用被枪指这么久了。”
女孩发出了感叹的声音。也在此时候卢卡修困惑地睁开了双眼,房间的灯也在这时打开,突然的光亮刺入了他的瞳孔,在光晕之中卢卡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过来。等到自己的双眼适应了光线,这才认出那道人影,卢卡修瞬间哑然,目眦欲裂,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他举起手指,哆嗦地指向他。
“克..克雷多斯..!”
“没错,就是我,这还是我们俩第一次在会议室以外的地方见面。”
被克雷多斯黑色的瞳孔注目,而头顶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飘动,在卢卡修的眼里,这副面孔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那..那这位金发的美女难道就是莉莉娅吗...!不对,我记得她不是去参加了人质拯救行动了吗?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啊。”
莉莉娅则是将枪械放回自己腰间的枪套之中,冰冷的面孔也消失不见。女孩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转头就原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臂搭在膝盖上,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脸庞,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就跟你说的一样,克雷多斯长官。这家伙根本就对‘机械螳螂’一无所知,恐怕只是替罪羊吧。”
卢卡修的眼睛在二位之间打着转,男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能不能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可怜的男人,直到最后都没能理解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