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我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說真的,這個[一大早]大概在4:30左右。我嚇得如驚弓之鳥,氣沖沖地抄起電話,卻發現打來的是很長時間都沒聯繫但過去關係很好的齊北星。
齊北星和我是大學同學,當初畢業后一時間找不到什麼硬飯碗的我經父母介紹隨便當了個雜貨店的小員工。
而齊北星這傢伙,記得當時是參加了某個科幻短篇小說比賽得了大獎。於是被編輯看好,在某個雜誌社以寫作為生。
他自稱是從初中就開始研究科幻文學了,不過這不代表他學習成績就好——最後和我一樣成了某火了不到兩年的奇葩專業畢業生。
那之後已經過去了近10年,我如今有了穩定工作以及家庭,關於這個傢伙的事情則變得知之甚少了。
我接通了電話,第一句話自然還是用來問候老友而非祖宗十八代的。
“喲,齊北星。你咋這麼晚突然打過來電話?不會是睡覺一翻身不小心碰到了吧?”(我)
“……(無聲的過了幾秒)啊,真的是很長時間不聯繫了。抱歉,我之所以這麼早突然給你去電話是因為有些事情想找個人聊聊,怕你工作上另有安排。因為在今天之後我就要前往其它地方了,所以希望今天能夠見到你一面。”(齊北星)
“那好吧,我現在自己經營一家小超市,這幾天也沒什麼事情。確實是好久不見了,約個時間敘敘舊么?”(我)
“那就8:30左右吧,我會準備咖啡的。當然,你如果想要喝酒也沒問題。”(齊北星)
“哈哈,那倒是不用了。咖啡也挺好,你先告訴我該去哪裡見你吧。”(我)
“啊,我現在住在福泰圖書館西面第……”(齊北星)
“我知道大概位置了,到時候打電話聯繫,就這樣吧。我睡個回籠覺,回見。”(我)
“嗯,回見。”(齊北星)
對方掛斷電話,我望着暗藍色天空下的城市回想了一些和齊北星的經歷。
發現大腦精神已經從昏沉狀態變得活躍了,於是洗了把臉后打算去還三三兩兩看不見幾個人的公園散步。
到了約定時間,我帶着幾袋子禮品找到大概地址,又通過電話聯繫來到了齊北星家。
房間就是普通的房間,屬於個人居住很舒適的那種。
我們見面后才得知,這傢伙竟然還沒有成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或許他自己這樣過得更自在吧。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你現在還在忙科幻小說么?”我坐在沙發上,喝了口味道不錯的咖啡,注意力大多都在齊北星身上。
說起來他的樣子有一點讓我感到驚訝,主要在於這傢伙的穿着風格變得很有藝術氣息了,就像是時尚雜誌的狂熱粉絲那樣講究。
“這不會是一場平常的談話的,我的朋友。”齊北星坐在我旁邊,沒有碰茶几上的那杯咖啡,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水面。
“嗯?什麼意思?”(我)
“這回突然聯繫你是因為我有一段持續至今,很不同尋常的經歷——或者說匪夷所思的故事吧。我需要一個傾聽者,作為一個作者、寫作就是為了得到別人的[傾聽]。但這件事我只能和一個人說,但即便如此也能滿足我的訴說欲——但我必須鄭重聲明,接下來我要講的這件事絕對是真的!無論它多麼不可思議,就是發生在我的現實生活中並影響着我的!”(齊北星)
『你總是能給別人帶來故事』雖然我是想玩笑式的這麼說,但發現齊北星這傢伙是真的很嚴肅。所以我只是點了點頭,決定認真地聽聽這傢伙接下來到底要講什麼。
“我記得你高中是在職業學校畢業的吧?”(齊北星)
“嗯。”(我)
“所以要向你證明[這件事]值得相信,必須要向你介紹一些現代物理學的知識——或者說科學知識。”(齊北星)
“跟科學有關么?那你要考慮到我在這方面了解的很少,因為在高中職校,我就已經不再學習物理學了。”(我)
“所謂物理學,就是事物運動的原理。從字面意義上講是這樣的,對吧?”(齊北星)
“嗯。”(我)
“為什麼太陽東升西落?為什麼以卵擊石碎的是蛋?為什麼球體滾的比多面體遠?等等等等這些我們這個世界的問題都可以用物理學解釋。”(齊北星)
“對,這我也明白。”(我)
“牛頓三定律,這個詞你肯定耳熟吧?”(齊北星)
“嗯,當然耳熟了,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兩個玻璃瓶相撞都會碎;還有就是一個運動的物體不受到阻力的影響就會一直勻速移動下去,跟[慣性]有關。另外一個是什麼來着?”(我)
“你忘了的那條簡單來說就是:你推一個東西,用力越大——這個東西被推出去的速度就越快;這個東西越重,越難被推出去。”(齊北星)
“哦,這樣啊。那這三定律怎麼了?”(我)
“假設說你丟出去一枚棒球,且不管可不可能——連續三次你都以相同的力在相同的環境下丟出相同的一枚棒球。那麼這三枚棒球的落點、彈射距離、滾動距離、都會一模一樣對不對?”(齊北星)
“嗯,那就好比是一個視頻重複播放了3遍。從理論上講當然是一模一樣的。”(我)
“那我再問你另外一個問題,宇宙的起點是什麼?”(齊北星)
“人們不都說宇宙源自一場大爆炸么?這個也算是半個常識了吧。”(我)
“是的,我們今天所見所處的一切都是源於那場大爆炸。”(齊北星)
“而在大爆炸以前,這個[宇宙]是什麼?”(齊北星)
“大爆炸以前這個宇宙是什麼?你問的是『這個宇宙』么?不是說大爆炸才形成了宇宙么?在大爆炸以前宇宙並不存在吧?”(我)
“那要看你如何定義『宇宙』了,如果說『擁有各種天體的巨型空間』是我們如今對宇宙的簡單描述,那麼在大爆炸以前,宇宙就是一個『沒有各種天體的巨型空間』不是么?”(齊北星)
“你是說,在一個無比巨大的虛空中——只存在時間和空間,但什麼都沒有——這就是大爆炸之前的宇宙么?從你們科學的角度上講,這也確實是宇宙誒。就好比一杯水是液體,宇宙大爆炸只不過是把一滴墨汁滴入了水中,墨汁在水中散開——所以形成了千萬的『星系塵埃』對吧?”(我)
“你的比喻很形象,沒錯,宇宙就那杯『液體』——或者說它是一個時間與空間結合的巨大『容器』。或許一開始裡面只擁有一個密度超級大的奇點,但是隨着這‘滴’奇點在‘液體’中散開,就形成了我們今天不規則分部的宇宙了。”(齊北星)
“真的誒!但這又代表着什麼?”(我)
“在這裡,我又要簡單介紹一下廣義相對論了。廣義相對論認為:沒有物質的時空是[平坦]的,有物質存在就使時空變得[彎曲]了。”(齊北星)
“何為平坦何為彎曲?我們把空間比作一塊桌布,並用一顆鐵球代替物質。在這塊桌布上放置一顆鐵球,鐵球由於其自身的[重量]使原本[平坦]的桌布變得[彎曲]了——若在這個彎曲的凹坑邊緣再放置另一顆小球,另一顆小球就會因為[坡度]圍繞着鐵球旋轉。”(齊北星)
“這聽起來就好像月亮和地球,你是說彎曲就是萬有引力么?我倒是聽說過,質量越大其引力也越大。在某期紀錄片里說在目前宇宙中,質量最大的東西就是黑洞,所以黑洞擁有最大的吸引力。”(我)
“所以你想想,最開始宇宙中——這片空曠平坦的空間中只有一個東西,那就是『奇點』。而我們如今世間萬物都是由那個『奇點』而生的,那麼那個『奇點』里就存在着我們面前這杯咖啡里的原材料以及隔壁小女孩的洋娃娃玩具裡面的毛絨么?”(齊北星)
“我覺得這兩樣東西確實聯繫不到一起去哈,或許那個『奇點』就像一個電腦文件壓縮包,在解壓后裡面的『礦物文件』『化學成分文件』『生態系統文件』就全部載入到了電腦磁盤中……”(我)
“我的朋友,確實。無論汽車、飛機、坦克還是我們手腕上的手錶——都是『鐵』。而你當初走進珠寶店,給自己的妻子選購珠寶。可能是黃金掛墜、黃金手鐲、黃金耳環/或者鑽石戒指吧……其本質就是『黃金』和『鑽石』”(齊北星)
“那麼『鐵』『黃金』『鑽石』這三樣東西的本質區別是什麼?”(齊北星)
“硬度?”(我)
“不準確,他們的本質區別在於密度和分布。”(齊北星)
“我們的宇宙一直在膨脹對吧?”(齊)
“是這樣的。”(我)
“假如一切倒轉,我們世間萬物重新匯聚到一起——壓縮回一個點,是不是就變回了奇點?”(齊)
“而那個奇點和鐵的區別在於它比鐵的密度可大得太多,但它爆炸后、分散后就形成了鐵。那麼能說鐵就是奇點、奇點就是鐵么?”(齊)
“把鐵的密度不斷提高——它終將會變成‘奇點’。反之不斷降低、分散奇點的密度——奇點就終會變成鐵。”(齊)
“所以我現在要總結一下,從頭到尾地總結一下:最開始平坦的宇宙中只有一個『奇點』,奇點爆炸了。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有序的事物終將走向無序混亂』——奇點在爆炸之後其[物質流]沒有均勻分散在空間中,就像墨汁滴入液體后那樣呈不規則狀態分散——這不規則的密度分散導致了我們這個世界存在着各種因為[密度不同]而性質不同的物質。總而言之,我們所見的『各種不同的東西』實際上就是各種『彎曲程度不同的空間』”(齊北星)
“而『奇點』又是什麼東西形成的呢?密度並不是物質,密度只是物質的密集程度,那麼最最基本的物質是什麼呢?正是這種物質的不均勻分布導致了這個世界的多樣性。”(齊北星)
“你是說基本粒子?因為你一直沒提到基本粒子。”(我)
“沒錯,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基本粒子構成的。從所有基本粒子聚集在一點到它們因為爆炸不規則分散而形成了世界。”(齊北星)
“你肯定好奇,我扯怎麼多宇宙方面的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最開始打算說的關於自己的特殊經歷跑題了。但實際上,我正在切入主題,為了讓你在我開始講述——直接與我有關的事情時你不會覺得我瘋了。因為那件事情就是宇宙程度上的。”(齊)
“額……”(我)
“那麼何為基本粒子?一個個看不見的小球么?與其討論它的形狀,不如討論它們獨特的性質。”(齊)
“最簡單來說基本粒子是不遵循宏觀世界物理學的。啊,所謂宏觀世界就是指一切由基本粒子組成的事物,而基本粒子本身則被稱為微觀世界。”(齊)
“假如說我們放大基本粒子,我們把它放大到一顆籃球大小。這時用龍捲風吹它也好、大卡車撞它也罷——它都會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地穿過這些影響,按照其原本不確定的、完全出於概率的行動軌跡漫遊。”(齊)
“我最開始說過如果在同條件下連投3次棒球,結果會一模一樣。但如果連續發射三次微觀粒子,它們會以概率雲的方式在空中劃出看不見的不規則尾跡——最後說不定會撞到檢測板中的什麼位置上留下有可能是『光點』也有可能是『光紋』的『結果』。”(齊)
“微觀粒子是具有不確定性的,這種不確定性不止是體現在其行動軌跡方面上。”(齊)
“而構成我們這個世界的就是這些不確定性質的微觀粒子,所以這個世界也是具有不確定性的。”(齊)
“在歷史上,有一項名為『薛定諤的貓』思想實驗,意圖在宏觀世界裡表現這種不確定性。實驗內容是:在一個封閉的盒子里放一隻貓和一些有50%概率衰變的放射性物質。如果放射性物質衰變,貓就會死;反之若沒有衰變貓就會活下來。那麼在打開盒子進行[觀測]以前,我們是無法判斷其生死的。而在打開盒子之後,二種結果我們必定能確定為其中一種。”(齊)
“在進行觀測以前,結果是不確定的。薛定諤認為此時盒子中的貓即是死貓又是活貓,此貓處於生死疊加態。進行觀測后,原本不確定態的貓就變成了確定態——這個時候打個比喻的話就是『上帝擲了一枚硬幣來決定其生死』”(齊)
“你或許覺得這是個悖論,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但實際上世界是由微觀粒子構成的——微觀粒子是具有不確定性的——微觀粒子在被檢測板檢測後會呈現為[波紋]或者[粒子]形狀——在被檢測前,微觀粒子既是波也是粒子,即處于波粒疊加態——但『觀測必然要有結果』,所以不確定的疊加態就坍縮成了確定的波或粒子態。”(齊)
“所以在[那隻貓]被觀測以前,也是不確定粒子構成的它處於生和死並存的生死疊加態。在出現[觀測者]后,貓就坍縮成了二選一的確定態。”(齊)
我仔細想了一想發現量子物理學確實是荒謬而有趣的,不可思議又符合邏輯。這時齊北星又說:“你知道嗎,某一天,我突然靈感迸發。”
“人在死後,體重會減輕21.26克。我也和大多數猜想一樣,覺得這是靈魂離開了人體。但最開始我覺得所謂的『靈魂』,就是人在死後其自身從『觀測者』變成了『非觀測者』於是身體從『確定態』變成了『不確定態』的結果。在周圍沒有『觀測者』的時候,‘上帝’會在這個人『已經死了』和『還活着』之間擲一枚‘硬幣’。如果‘硬幣’落下后是『還活着』,那麼他就會以量子態存在於這個世界——但一旦被觀測就會坍縮回確定態的死亡狀態。”(齊)
“在死亡之前,我們自己就是自己的觀測者,所以我們是確定態的吧?”我理了理思路:“但為什麼會減輕21克呢?這也和從觀測者變成非觀測者有關么?”(我)
“我最開始的猜想是以為跟平行宇宙有關。”(齊)
“平行宇宙?還有其它的宇宙么?”(我)
“平行宇宙的真正概念肯定和你所想象的不同,我還是從量子的不確定性給你介紹平行宇宙概念比較好。”(齊)
“你投一枚硬幣,如果不去觀測。請問這枚硬幣是正面向上還是反面向上?”(齊)
“在不存在[觀測者]的情況下,我想這枚硬幣是不確定態的,故而它既正面向上也反面向上。不過那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就實在想不出來了。”(我)
“沒有觀測者時那枚硬幣就會變成一團概率雲,一個絕對無法觀測的形象就相當於沒有形象。回到主題,在你觀測之後硬幣就變成了確定態 ,要麼正要麼反。”(齊)
“那麼假設說你看到的是正面向上,此時就同時會存在一個反面向上的[可能]對吧?而實際上,微觀粒子是既有可能為『波紋』形狀也有可能為『粒子』形狀——所以在沒有觀測者的情況下才呈現為波粒疊加態的概率雲對吧?”(齊)
“假如說微觀粒子還有可能呈現為『光圈』形狀和『DNA雙螺旋』形狀。那麼在進行觀測以前——微觀粒子應該是一團四態疊加的概率雲。”(齊)
“之所以是四態疊加,是因為其存在四種不同的可能性。可能是『波紋』可能是『粒子』可能是『光圈』可能是『DNA雙螺旋』,所以在[不確定狀態],微觀粒子同時滿足所有可能性。”(齊)
“換個更通俗的例子,你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可能會挑選任意一條通道前進。而如果是一個微觀粒子遇到四個通口,它會:既向前、又向後、也向左、還向右——同時前進。它會同時存在於四個不同的方向,只因為在遇到十字路口的那一瞬間——對這個不確定的粒子來說出現了四種可能性。”(齊)
“本質上講,我們都是不確定粒子構成的。不同的在於身為觀測者,我們只能看到確定態的事物。所以說我們在路過十字路口時——我們只知道自己選擇了其中一條的『確定性記憶』而不知道實際上我們在同時向著不同的方向前進。”(齊)
“怎麼可能?這……你是說那一瞬間我就分裂成四個了?那我這一生得遇到過多少個岔路,還不得滿世界都是‘我’么?”(我)
“分裂的不是你,是『平行宇宙』。就這麼說吧,假如你的『確定態記憶』是向著右邊的路口走,碰巧看見了一隻貓。那麼簡單來說原本『你一直向前走』的『平行宇宙』就分裂成了『你向各個方向走四種』+『你原地踏步和原地不動兩種』×『你看見或者沒有看見貓兩種』——共12種可能所導致的12個平行宇宙。”(齊)
“每個平行宇宙,都是由因為觀測而變成確定態的隨機[結果]所組成的。發射三顆微觀粒子,就有[波波波]、[波波粒]、[波粒粒]、[粒粒粒]、[粒粒波]、[粒波波]、[粒波粒]、[波粒波]八個不同[結果]所導致的概率宇宙。”(齊)
“我想你在說出自己的故事以前就已經夠讓我驚訝了。我今天面對的一切竟然都是隨機而合理的。就好像我看見了一個即是黑色又是白色的東西卻根本不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一樣……”(我)
“人擇原理說的就是:[人類生在這個宇宙里並談論它]就是其適配性的結果。”(齊)
“那平行宇宙和人死後減輕的20克體重有什麼關係呢?”(我)
“我現在有恐怕是真正的答案,但這個真正的答案我要在之後講述到我的經歷時說起。所以我打算先說說當初我的猜想。”(齊)
“好吧,我已經對你的故事產生強烈興趣了!在說完最開始的猜想后就直接進入主題吧。”(我)
“根據平行宇宙理論,我認為並不是人在死後減輕了21.26克,而是人在生前被算重了21.26克。一個人去世,這時出現了兩個平行宇宙——1[這個人死了]2[這個人活着],因為別人的觀測,不確定態坍縮成情況1。而之後某一天在沒有[觀測者]的情況下,這個坍縮成[確定態]的死者就有可能以[量子態]存活。而正常情況下沒有觀測者——他應該成為[生死疊加態]。但在身為量子態復活后,他本身又成為了[量子態的觀測者]。但此觀測者的身份不會使他坍縮回死亡的確定態,於是由此可以猜想『量子態的觀測者]使[不確定態]坍縮為[確定態觀測者]的[不確定態坍縮結果——相對面』”(齊)
“這太複雜了!到底是什麼意思?”(我)
“甲和乙互相觀測的時候處於同一個[平行宇宙體系],假如甲去世、乙觀測甲——甲就會坍縮為[死亡的確定態]。而『量子態的甲觀測自己』,自己就會坍縮成[生存的確定態]。你丟一枚硬幣,現在看是正面向上——若你變成量子態就會看見反面向上。”(齊)
“而這意味着[甲去世]的平行世界中存在着[甲去世的確定態]和[甲的量子態幽靈]兩種同處一個概率宇宙但結果相對的[確定態]。在甲去世之前兩種確定態[合二為一],在甲去世后[分離]——所以可能會導致其質量的變化。因為[有生命體]在成為[無生命體]的那一刻起,就好比一種金屬變成了另一種金屬。密度質量自然隨之發生變化。”(齊)
“所以說這還不是真正的答案?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天……我真的不敢相信一個人類怎麼才能和這些事情扯到一起去。”(我)
“我改變了歷史。”(齊)
“什麼……什麼?!啥玩意?有證據可以證明么?就像『你如果不改變歷史實際上恐龍生存至今』這樣的么?我從出生到現在30多年所經歷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以最初始的狀態在運行么?!”(我)
“但這不可能吧?你說你改變了歷史。換句話說是[改變了過去]這個意思而不是說『在世界毀滅時拯救了世界』這種[改變了未來]的歷史吧?不對,你應該是改變了未來的歷史吧!因為什麼機緣巧合你改變了世界今後的命運么?”(我)
“不,就是改變了過去。”(齊)
“不可能吧!改變已經確定了的過去么?那我問你,你如果回到過去給了自己一槍。假如這槍致命,那麼若你在過去就死了,開槍的又是誰?穿越時光會觸發悖論的吧?這根本不合邏輯……”(我)
“你說的沒錯,而且就算能穿越回過去,以現在的科技發展水平也根本達不到。”(齊)
“那……?”(我)
“通過『在一張桌布上放一個鐵球,桌布發生彎曲』我們看到了廣義相對論、萬有引力的縮影。在一杯水中滴入一滴墨,我們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的縮影。而在這個世界上,越是接近真理的科學發現越可能在簡單的日常生活中體現。”(齊)
“如果問『蘋果為什麼會落到地上而非飛上天』,答案是地心引力。但『為什麼一顆樹上有的蘋果落下有的不會落下』,你可能會說有的成熟了,其它的蘋果還未到時候。但總結起來,無論是蘋果為什麼落下、太陽為什麼升起、人為什麼呼吸、宇宙為什麼爆炸——都是由一個或多個[原因]所導致的。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不存在沒有[原因]而無中生有的[結果]——這就是[因果論]。”(齊)
“既然什麼都有其原因存在,那麼我們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有一個導致它『照這個樣子發展』的原因。至少一統我以上所說這些 結果 的[原因]就只能想到一個——宇宙大爆炸。”(齊)
“宇宙……大爆炸?”(我)
“是的,沒有宇宙大爆炸就沒有從古至今以及將來的一切。所以說宇宙大爆炸就是一切、除了其『宇宙大爆炸這個結果』的[原因]以外一切的[原因]!”(齊)
“那這又意味着什麼?”(我)
“你投一顆球,球怎麼飛出去是因為你怎麼用力。如果你知道自己當時用了多少力,那麼就能計算出球會怎麼飛出去。”(齊)
“同理,從理論上講,如果你知道宇宙大爆炸之後每一顆粒子的運動軌跡會怎麼走——那麼從世界開始直到世界終結——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你就都能通過計算分毫不差地模擬出來。”(齊)
“當然,現實中這是絕對無法計算的。但這卻表明了另外一件事——一切從最開始就都是決定好的!宇宙的起落就是一顆棒球起落的無限倍放大!根據最開始的物理參數所決定。”(齊)
“命運?!”(我)
“這是『決定論』,有因必有果。我們看見的結果也都能找到其成因。”(齊)
“那……還是說說你究竟是怎麼改變歷史的吧?決定論和你改變歷史又……有什麼關係呢?還有就是你改變了什麼歷史?原本的歷史是什麼樣子的?”(我)
“首先,我要聲明。你現在所知的歷史都沒有被我改變,都是原生態的歷史。而這些歷史也無法被改變,因為它們已經被證實其[確定性]了。”(齊)
“而我實際上……造了一座天堂。”(齊)
“天堂?!……喂…什麼叫你實際上造了一座天堂?哪座天堂?死後靈魂歸入的天堂么?”(我)
“就是歷史上的那座天堂,《聖經》里描述的那座。”(齊)
“喂喂喂喂喂喂喂,我說齊北星啊。之前不是還一直在討論科學么?怎麼又扯到宗教信仰上去了?你難道還想說自己寫了《聖經》傳送到過去或者說自己創立了基督教么?”(我)
“你和我想到了一樣的開始,但沒有想到一樣的結果。”(齊)
“假如說你在一張紙條上寫下『你好,我是你們的先祖。我想知道在未來人類能否穿越回過去,如果在你們的年代人類可以回到過去,那麼請隨便給我什麼回復。』然後標上具體的時間地點。相信有很多人做過這樣的實驗,但無疑所有人都是無功而返。”(齊)
“對呀,正是因此才證明時間是不可逆的呀。”(我)
“單憑這點就證明時間不可以逆未免有些一葉障目。我們這個宇宙一直在膨脹,但因為萬有引力終歸有一天會坍縮。待到宇宙坍縮時,原本隨着空間擴張而前進的時間就很有可能會倒流。一切反演,直到回歸成奇點狀態、再爆炸——就這樣反反覆復:……膨脹、坍縮、膨脹、坍縮……就像圓周率和直線那樣無限延伸。如此說來這已經是我第無數次次和你在此談話了呢。”(齊)
“那我也可能是第無數次懷疑人生了,你這有啤酒么?我想我需要喝點。”(我)
齊北星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放在我面前。
“回到原題上,就算給未來留紙條,未來人又一定能看到。也永遠不可能有人穿越回過去。因為我相信這個實驗永遠都會有人去嘗試,而依舊沒有結果,就說明這不是人類技術水平不夠高——而是本身就不符合宇宙法則。”(齊)
“但我們就現有的科學理論稱,要解釋我們這個宇宙的所有現象——我們這個宇宙就至少要有11個緯度。”(齊)
“零維點、一維線、二維面、我們三維是體——且不說更高緯度,就此介紹一下四維『時間軸』。”(齊)
“在二維世界裡,假設有一種二維的智能生物。這個生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見3維物體。因為他所處的世界只有長和寬——他也只能看見這兩條線之一。假如你把一個正方體放在他面前,在他眼中面前的就是一根線。”(齊)
“同樣我們也無法理解四維世界,我們受四維時間軸的影響但不能感知到其存在。沒有時間的3維世界就是一個靜止的立體世界,加入[時間]后就變成了由:無數個有變化的[靜止立體世界]不斷刷新所組成的動畫。”(齊)
“對於我們3維生物來說,只能看見不斷變幻的現在。換句話講就是說:不存在3維意義上的過去和未來,有的只有絕對意義上的[現在]。每刷新一次『現在』,之前被稱為『過去』的『現在』對3維生物就不復存在了。”(齊)
“但在4維智能生物看來,過去、現在、將來都是[同時]存在的!就好比我們看電影只能看到不斷刷新的一個畫面,而從[4維角度]看這部電影就好比看『膠捲』,四維生物可以同時看到所有的畫面。”(齊)
“我扯了這麼多,其根本意思是在11維宇宙……啊,咱不算那麼多的緯度——就確實存在四個維度的世界裡,[過去][現在]與[將來]和[我家][你家][他家]這樣的地理關係沒有什麼區別。”(齊)
“但你不是說無法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么?四維生物就能從未來回到過去么?”(我)
“四維生物當然‘可以’,但你肯定會問如果一個四維生物給了自己一槍那個悖論問題。但很遺憾,四維生物同時存在於所有的時間段里。所以在時間緯度上只有 一個 他自己,不像我們三維生物假如說能回到過去,就可能會見到一個過去的自己。”(齊)
“嗯。不過,你到底還是扯遠了吧?這和你造了天堂……”(我)
“我說過決定論和因果論對吧?我說過必先有[因]才後有[果],但[先]與[后]是只能局限於時間上的[先]與[后]么?”(齊)
“現在,這個問題留在你的腦海中思考。就單提出『有因必有果;有果必能尋其因』這條——世間沒有無中生有,空穴來風。不可能在沒有天堂的情況下,就毫無原因的出現有關天堂的記載對吧?”(齊)
“但這些神話信仰顯然是人類對於心靈嚮往美好,所孕育而生的幻想不是么?”(我)
“當然!但也有可能確實存在物質性質上的[原因]對吧?我是說可能。”(齊)
“是的,也無法證實其絕對不可能存在。”(我)
“那麼這像什麼?你不覺得這就很像微觀粒子的概率雲、波粒二象性么?天堂的存在可能是源自幻想也可能是由於某些凡人無法理解的『神跡』所影響。這兩種可能都無法在現今證實——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思想』是無法被觀測的對吧?而不知道是否存在過的『神跡』也無法『觀測』了對吧?!”齊北星突然站了起來興奮地說:“或許你會懷疑我——神跡總是在當時有觀測者的,不然怎麼影響觀測到它的人去發展宗教信仰?但你從哲學的角度換過來想——收容靈魂的『天堂』是無法被『觀測』的——無法被觀測的天堂既有可能[存在]也有可能[不存在]對不對?因為其『無法被觀測』的特殊性,所以天堂就像量子態那樣處於[存在]與[不存在]的[二者疊加態]對不對?天堂處於[不確定態]對不對?!”(齊)
“你知道么?假如說……假如說出現一個[觀測者],會怎麼樣?會怎麼樣呢?我告訴你,不確定態的『天堂』就會坍縮成確定態——儘管存在『只是人們幻想導致』的概率,但也有『天堂真實存在』的概率對還是不對?!”齊北星說到這裡興奮的手舞足蹈:“這太瘋狂了!『天堂』這個概念是由人類文化而生的一個無法觀測的『事物』對吧?但正是因為人類給其設定的『無法觀測性』,這導致了其本身處於[存在]與[不存在]的『二者疊加態』,換句話說如果某個『觀測者』對天堂進行『觀測』——從物質角度上講就可能‘無中生有’一個天堂!物質上‘無中生有’但卻並非沒有[成因]、這感覺就像『玩遊戲輸入代碼作弊』一樣——而這回我們卻是在現實宇宙中『輸入作弊代碼“無中生有”!』”
“那難道你成為了『天堂』的[觀測者]?又正巧『天堂』坍縮成了『真實存在』的確定態 嗎?”(我)
“哪有那麼簡單,我齊北星就是一個寫科幻小說的,還成為『天堂』的觀測者……”(齊)
“我想也是,但你又說你造了『天堂』。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還能怎麼造天堂?”(我)
“我對於『製造天堂』這個作用來說,就相當於『蝴蝶效應』里的蝴蝶。我也沒想到真的能夠成功……”(齊)
“行了,你就直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原原本本以我能聽懂的方式把事情的整個經歷敘述下來,這賣關子也夠多的了吧。”(我)
“那天我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既然宇宙存在11個緯度,而也有可能存在更高緯度的智能生物,那麼根據「世間萬物都是由基本粒子構成的」這一點,肯定也有更高緯度的基本粒子。』”(齊)
“就比如說『四維粒子』,能夠自由穿梭於時空之間。上一刻在地球2000年1月1日的銀河系、下一刻跳躍到地球1000年3月4日的仙女系……”(齊)
“而人類雖然無法像四維粒子那樣穿越時空,但卻有可能捕捉到『四維粒子』在『三維空間』中的殘影。”(齊)
“就好比二維雖然無法觸碰三維立體的[高],但卻可以觸碰其長和寬兩條線。”(齊)
“而如果人類在未來的計算機水平足夠成熟,就有可能通過智能編排粒子造出實物。”(齊)
“用『水』造出『漢堡』就是計算機通過重構『粒子分布』的科技產物。”(齊)
“通過3維計算機對4維粒子的3維排列,絕對無法造出『既存在於現在也存在於未來』的任何四維平面物體。但卻可以在時間這條豎軸的某一時刻以『隔空』——類似於『超距傳輸』的方式合成一個東西。”(齊)
“就比如說在未來向白堊紀時代‘輸送’一台戰鬥機。不過我說[向恐龍時代輸送智能四維粒子,再讓它們在那個時代自己組合成飛機]屬於是打個比喻,實際上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齊)
“因為這就與決定論發生了矛盾,歷史只能有一個。或許應該說對於你我來說歷史必須是確定態的,因為歷史時時刻刻不在被觀測。歷史上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使其發生的,這就好比是給自己一槍的那個悖論。”(齊)
“但反過來講:歷史上確實發生過的事情,我們可以讓其發生……”(齊)
“這句話可能讓你感覺邏輯不通,好像一個病句。但我打個比喻你可以聽聽:假如我照着《聖經》抄了《聖經》,傳送到《聖經》應該出現的時候。那麼第一本《聖經》就是我寫的,我又抄了什麼?”(齊)
“但歷史上就是有這麼一本書,而我們也無法證明其到底是誰寫的。或許是12門徒寫的,或許另有其人。但是就是無法證明。所以說或許在時間軸上就是存在這麼一個閉合的岔路圓圈——既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原因]就是其[結果]本身;[結果]也就是其[原因]本身。”(齊)
“假如說,在2000年1月1日,一個幾乎被醫生宣判為徹底無法搶救的傷員因為奇迹活了下來——那麼『他在[2000年1月1日]並沒有死』就成為了確確實實的歷史對吧?”(齊)
“嗯。”(我)
“『他沒有死在當天』就是某個原因所導致的[結果],但此時導致他未死的原因是無法證明的——所以導致他未死的原因是不確定態的。”(齊)
“我在前面說了,只要存在一個‘觀測者’,不確定態就會坍縮成確定態。而這個觀測者並非是[常規意義上]的[觀測者]。”(齊)
“假如說,未來人類通過把四維粒子發射到2000年1月1日然後通過智能排列形成[葯]或者不可見的[納米機器人],這些[四維粒子]成為了[此人未死]這個[結果]的[成因]——那麼這個原本[不確定]的[成因]其本身就有了[確定]的[答案]。而這個答案並不違反我們所認知的歷史,就好比觀測者在看不確定態物體的那一瞬間起——其不確定的性質必然會坍縮成確定性的人擇原理那樣——導致歷史的[真相]就會變成這樣。”(齊)
“我當時的猜想是,這裡的『歷史』並非是指傳統意義上的『從古至今』時間意義上的[歷史]。在統一了四個緯度的世界裡,『歷史』就好比是一台精準運轉『決定論』的機器。這台[機器]既有我們[可見]的一面,也有我們[不可見]的內部構造。可見的一面就是坍縮成確定態的一面——而不可見的內部構造因為沒有觀測者所以處於不確定態。不確定可以通過人為的、更多意義上的『觀測』使其變成確定態。變成確定態的部分就將影響『歷史』這台機器,但卻不違背決定論本身。”(齊)
“為什麼存在天堂這種概念?天堂這種概念的存在必有其原因——但原因本身到底還是『機器』內部的不確定態成分——於是人類就可以通過『向公元一紀年傳送四維粒子,使其在當時智能排列成一個不可見的量子世界。』成為『天堂存在有可能的眾多原因中——天堂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這一[答案]的——[原因]』”(齊)
“你難道把這些理論寫在了一張紙條上,存進保險箱中。直到被未來擁有超高科技水平的人類看見——他們按照你的理論,把四維粒子發射到對應的時間從而造了一座天堂?可……就像你說的:『自己照自己寫的《聖經》寫了第一本《聖經》那樣』,你總要有模板才能達到符合歷史那個[外殼形狀]吧?那未來人知道『天堂』是什麼樣子么?正是因為不可能知道天堂是否存在,天堂才是處於不確定狀態的吧?”(我)
“我說過,歷史就好比一台機器。有表面可見的外殼;也有不可見的內部結構。首先若要達到『符合確定態的歷史』,那麼就必須先達到『符合確定態的外殼形狀』。而這台機器的外殼形狀卻是由其內部結構所影響的。就好比為什麼飛機和汽車的外形不同?那是因為它們的功能不同。之所以功能不同,是因為其內部結構不同。”(齊)
“那『天堂』這一歷史其‘機器’的『外殼形狀』是什麼?答案是其在歷史中諸多的人文描述。比如說天堂出現在公元1紀年是合理的,因為基督教起源於公元一年。雖然說《聖經》里記載天國是在萬物之初就存在的,但實際上『人們為了描述神造萬物而認為天堂在最初就存在』自然是合理的。所以說如果要選擇創造天堂的時間,公元1紀年最為合適、而更早或者近現代就是『不符合歷史機器外殼形狀——不符合歷史上人文描述』的。”(齊)
“此外呢,還有『地球是天堂的縮影』『天堂里沒有痛苦』等等描述,都是其[歷史機器]的[外殼形狀]。或許我們可以通過不同的科技手段達到,但其需要『量身定做』的只有[外殼形狀],其[不同手段]這一可選擇的[內部結構]就可以[人為決定]。”(齊)
“而這一切的一切還都是包涵在決定論大框架之中的……”(我)
“那當然,最簡單也最穩固的一條定理就是——萬物之因果,皆於決定論。”(齊)
“你通過這些理論猜想點醒了後人,使他們在過去把天堂變成了確定態……”(我)
“但……你還是無法證明天堂確實存在不是么?首先你看不到,其次你也無法確定未來的人們就按照你的方式實際操作了,唯一能夠證明其是否存在的方法就是——死後看看自己的量子態靈魂會不會前往那個永生永樂的世界?”(我)
“這麼說來,後來你不會是因為人死後身體減輕21.26克這一[結果]就把原因歸根到了[天堂確實存在]上吧。”(我)
齊北星喝了一口咖啡,沉默了良久。他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看看窗外,又輕輕用手摸了摸傢具。最後他看了一眼時鐘,於是對我說到:“現在是10:43分24秒,請你盯着時鐘。待到10:44分11秒的時候”齊北星指了指窗外的黑色電纜線“會有3隻麻雀落到上面。”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齊北星。最後就盯着時鐘……
“嘖!”我不禁咋舌,10:44分11秒,三隻麻雀一隻不少一秒不差……這是怎麼回事?他齊北星怎麼知道……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想這麼多燒腦的東西?”齊北星已經回到沙發上坐好了,我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啊…啊?你不是因為興趣愛好么?也是因此才成為了科幻小說作家的吧?其實你講的這些單就作為頭腦風暴來說絕對非常有趣了。”我還在想麻雀的事情。
“實際上我曾經因為長年熬夜和不良的作息習慣患了肝癌…”(齊)
“什麼?!!”(我)
“雖然沒到晚期惡化的程度,但接受醫院的天價治療也就是在化學藥品的折磨下痛苦地度過餘生。於是我選擇順其自然,好好休息,把曾經沒有機會體驗的快樂體驗一遍。”(齊)
“天吶……不是…怎麼可能…你…你這……怎麼可能?!我看你也不像是……癌症患者啊!就普通上班族都沒你現在這樣子精神吧?你什麼時候檢查出來的問題?!”(我)
“2023年3月12日。”(齊)
“什麼?開什麼玩笑……現在才2019年啊大哥!”(我)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能確定自己確實影響了未來從而導致在過去建造了一座天堂么?”(齊)
“我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后,可能悲傷到了一定程度也就釋然了。甚至說大腦思路變得異常清晰,很多我以前絕對想不到的思路陸續浮現。但是,當時我已經不想去寫科幻小說了。我想要放飛思想、在邏輯和情感的世界裡自在遨遊。”(齊)
“但通過[逆推理決定論而創造一座天堂]的這個思路有所不同,在當時它不斷的攪擾着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好像你單曲循環一首音樂就有可能使其在你大腦中一直‘單曲循環’無法祛除。”(齊)
“久而久之我覺得我的邏輯並沒有什麼問題,說不定真的就是這樣。於是我開始認真對待起了這個瘋狂的猜想,最後把所整理出來的思路寫到了紙上。”(齊)
“當時,我像是完成交接儀式似的把這個東西存進了某個外國大銀行。啊,銀行是可以保管物品的,他們那裡提供物品保管箱。——總而言之我就是把這些理論存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齊)
“在從銀行出來的一瞬間,我卻突然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感覺『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真好笑』,於是就這樣在附近大吃了一頓以慰自己『不枉出國一趟』。”(齊)
“結果你猜第二天發生了什麼?”(齊)
“發生了什麼?那還能發生什麼……嗯?”(我)
“我最開始發現的怪事是:我原本絕對已經回國了,但是醒來后發現自己還在國外的旅館裡——光這一點就差些沒把我嚇死。然後我打開手機:我出國兩天,第一天隨便玩玩,在第二天再把我的理論存進銀行保險柜。而第二天應該是5月3日——也就是說當天回家做飛機后,按本國時間我睡醒后怎麼也該是5月4日了吧?可你猜怎麼著?手機日期上顯示的是5月3日!”(齊)
“你…?!”(我)
“或許吧,我說或許也有可能是手機報錯。但我當時立即就上互聯網核實時間——可全網明明白白就顯示說是5月3日!”(齊)
“……這怎麼可能?!什麼情況?!”(我)
“之後我翻開皮包,就好比一盆冷水潑在了我混亂的思路上——原本已經存進銀行打算留給未來人的理論文件……原封不動地躺在我的皮包中。”(齊)
“我至少在當時明白了一件事——我回到3月5日的早晨了。”(齊)
“你說你一覺醒來穿越了時空?可你不是說人是不可能回到過去的么?這不是自相矛盾么?”(我)
“這點正是我當時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於是打算先把文件存進銀行,回國后再慢慢想。”(齊)
“但是第二個5月3日晚的一覺睡醒后,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5月3日的外國賓館。”(齊)
“這回,我沒有把文件存進銀行,直接就回國了。而如我直覺所預料,我迎來了5月4日的清晨。”(齊)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我)
“我是如何一步步推斷的就沒必要說了,結果我給了自己一套至今相信的答案。”(齊)
“我把文件存進銀行的那一刻起,就同我之前所說的平行宇宙理論那樣——世界一分為二。我從原本[不確定有沒有天堂]的世界躍遷至[確定有天堂]的世界中。但有天堂和沒有天堂所導致的世界變化可不止是『十字路口選擇哪個方向』那樣單純,——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天堂,那麼從古至今以及未來的所有靈魂就都會步入天堂;而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天堂,那麼從古至今直到未來的所有靈魂將以其它原因所導致的不同結果為最後去向。”(齊)
“這就導致了四維層次上的平行宇宙分裂——牽一髮而改變整個四維時間軸歷史。像是我之前所提到的『十字路口所導致的平行宇宙分裂』只不過是影響下一個『四維軸上的三維世界瞬間』的三維性質平行宇宙間[我]的轉移。”(齊)
“換句話原本我們的世界再怎麼分裂、千變萬變都是在演繹一條[決定論]。但在[宇宙大爆炸時],奇點本身就是由不確定的密集粒子構成,所以奇點也有不確定性。它的不確定性就在於爆炸后粒子可能出現的不同的分布情況。這就在最開始,導致一個平行宇宙分裂成了無數個平行宇宙。”(齊)
“而我說過,決定論就是宇宙大爆炸粒子的運行痕迹。所以無數種不同的運行痕迹就會導致有無數種不同的宇宙演化過程。”(齊)
“假如說我最原本身處於[1號決定論]的宇宙演化過程中,那麼我的時間現在就是以一種一直向前直到宇宙坍縮的有序方式在流動。”(齊)
“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在[1號決定論]的平行宇宙體系里,時間軸永遠只有一條。無論我們在裡面的各個平行宇宙間怎麼穿梭,都是遵循着這一時間規律的。”(齊)
“但如果整體使『歷史』出現了兩種不同的可能性——對我來說就是『從遠古至未來所有靈魂的歸向』是『進入天堂』還是『另有可能』——整體性的使原本一條時間軸分裂成了兩條。”(齊)
“量子遇到‘岔路’就會‘分裂’,任何緯度都是由量子構成的,所以都擁有這種特性。”(齊)
“假如把『你看見貓了』作為前提,在十字路口那裡向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可能性所導致的四個平行宇宙,都是處於『你看見貓了』這一『平行宇宙體系』中——換句話說在這一平行宇宙體系中你無論怎麼變化所處的平行宇宙,有一點是絕對不變的——那就是你絕對會看見貓。反之在『沒看見貓的平行宇宙體系』中就絕對看不見貓。”(齊)
“我們就處於一個大的『我們所熟悉的時間流逝進度 平行宇宙體系』中,在這個大的平行宇宙體系中無論小的平行宇宙怎麼變化,時間都是向前以[客觀相同]的速度在刷新。”(齊)
“而我只要從這個時間體系的平行宇宙躍遷到另外一個時間體系的平行宇宙中,我就會發現時間的變化。”(齊)
“[人類是無法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這點依然沒變,總結來說 我只是從一個原本一直生活着的[時間進展程度]跳到了另一個[落後了15個小時]但其它方面都一模一樣的平行宇宙中。”(齊)
“把世界比作一段視頻,你從原本進度條到20分的視頻[跳]到了……另一個進度條走到15分鐘的視頻裡面。你並沒有倒轉進度條,而是改變了所處的進度條?”(我)
“是的,而15個小時是我根據多次實驗推實的。在患癌之後我保持每晚準時21:30上床、22:00進入睡眠。而一進入睡眠,我從觀測者變成非觀測者——就會在時間軸不同的平行宇宙間進行躍遷。躍遷后我會回到15小時以前的平行宇宙,而22:00減去15個小時正是上一天的晚上23:00——我在經過大概8個小時的睡眠后就會於[今天]的早7:00蘇醒。”(齊)
“而5月3日那天,在我回到早晨后。相對應的[文件]還躺在我的皮包中——這就意味着此時我並沒有改變『歷史』。因此 我又躍遷到了一個新分裂的 平行宇宙中。假如說原本的平行宇宙我們稱為[1宇宙],時間落後1宇宙[15個小時]但其它除了『天堂確實存在』以外和1宇宙『歷史』完全一樣的——為2宇宙。在我[從1宇宙躍遷至2宇宙]后,因為『5月3日早晨我還沒有寄出[文件]因而沒有改變[歷史]』所以這時又導致產生了『時間與2宇宙平行,天堂是否存在仍未確定,歷史與1宇宙一模一樣』的[3宇宙]”(齊)
“在此我就陷入了一個怪圈,我從1宇宙躍遷至2宇宙,但又因為『早晨我還沒改變歷史』而躍遷至3宇宙。”(齊)
“3宇宙就相當於落後了15個小時的1宇宙,而且同樣我還沒有改變歷史——導致天堂並沒有坍縮為確定態。”(齊)
“如果我要改變歷史,就相當於從原本的平行宇宙躍遷至『天堂坍縮成[確定存在態]/且時間落後原宇宙15小時』的2宇宙。然而一但時間『落後15小時』,我就會回到『寄出文件從而改變歷史』之前——那麼就等於我自動進入了3宇宙——這樣我永遠無法寄出文件。”(齊)
“但是後來我經過多次實驗,發現了輪迴的本質是『15個小時』的時間進度落差。於是我只要在寄出文件的15個小時以後再進入睡眠——就會躍遷到一個『儘管落後了15個小時但文件已經寄出』的平行世界。”(齊)
“原來如此,天吶。你真的來自未來?等等,說真的朋友我現在——不,我接下來的餘生都不可能忘記今天!不過現在我必須拋下驚訝,因為還有一個問題我沒搞明白——你到底是怎麼從2023年回到2019年的?”(我)
“在我摸清『時間落差』的真相后,第一時間想的並不是『啊,這回我有辦法生活在存在天堂的世界裡了。』”(齊)
“而是通過控制睡眠時間逐漸躍遷至一個『在時間軸上我還是健康人的平行世界』中去。”(齊)
“你是說你通過2023年-15小時-15小時-15小時-15小時……這樣的方法回到了……照你原先進展到2023年的世界落後了4年的——我現在身處的平行世界?!現在坐在我面前的你——和我原本甚至還不是同處一個平行宇宙體系中的人?!換句話說你不是[原本]的齊北星?我的天吶!”(我)
“可你就算這樣回到青年甚至童年時代……你本質上還是一個成年人啊?我…我是說你只是在時間中躍遷對吧?[你]本質上還是[你]對吧?不斷變幻的只是對你而言的世界對吧?2023年……39歲的你躍遷至2019年——你不還是39歲身患癌症的[你]么?這……”(我)
“所以說你還是沒理解平行宇宙的概念,我們無時無刻不在平行宇宙間選擇‘方向’前進。假設某一天你得病了,這時會出現一個你還保持健康狀態的平行宇宙對吧?而本質上講,你之所以會得病就是[你]這顆[概率粒子小球]遇到了[得病]和[健康]的分叉路口——你同時向兩邊前進——但由於你是自己的觀測者,所以你只能得到一個[確定態]的結果——這個結果就是你[觀測到了]自己生病這個結果。”(齊)
“這又代表什麼?”(我)
“這代表[你]就是[你],無論有多少個平行宇宙,你本質上還是一個‘量子小球’。[量子小球可以同時存在於任何其可能存在的位置]但它本質上還是一個量子小球,只是它同時存在於各個位置。”(齊)
“那又如何?『我同時存在多個地方』但『我依舊只是我,而非有很多個我』。[我]依舊應該被算作一個[個數],這樣。可這又能代表什麼?”(我)
“[我得病]這件事的本質是什麼?”(齊)
“什麼?”(我)
“本質是我處於『得病和健康疊加的狀態』,但是因為觀測——『上帝投硬幣』——結果是我的這個確定態意識就認為自己的『得病』了。”(齊)
“而如果我轉向健康,這時『我在生病』的平行宇宙又『一分為二』,分別是『我康復了』和『我依然身患疾病』——『上帝投硬幣』——結果是我的這個確定態意識是『我康復了』。”(齊)
“那麼現在總結一下前後我在平行宇宙間躍遷的過程:我從『身體健康』的平行宇宙躍遷至『身患疾病』的平行宇宙;又從『身患疾病』的平行宇宙躍遷至『身體康復』的平行宇宙。”(齊)
“大概來說,前後我共躍遷了3次平行宇宙,但我的身體狀態一直都在改變。如果按你說的[我]永遠是[我],那麼我就永遠不可能生病,也永遠不可能出生。”(齊)
“平行宇宙間的遷徙並不是[身體]或者[物質]在不同的[世界]里像魔法傳送那樣[移動]。而是你的[意識]不斷在各種狀態下,處於不同平行宇宙里的[三維肉體]間跳躍。”(齊)
“就像你做一段動畫,每一幀都是一幅靜止的[畫面]。把這些畫面連起來,播放,畫面就動了起來。而我們在平行宇宙間跳躍的這個行為——就相當於不斷切換視網膜上刷新的[靜止畫面]。”(齊)
“下一幀只不過是上一幀的複製延伸品,但下一幀與上一幀必須存在[因果關係]。所以這段動畫才顯得合理——我們在平行宇宙間的[無縫跳幀]才讓人感覺[時間就是一直在流動的]。”(齊)
“……那……你的意思是你從『2023年身患癌症』這幀連續跳到『2019年身體健康』這幀——在2019年這幀你的身體是健康的,在2023年你那得病的身體依舊留在那裡……你在平行宇宙間躍遷的不是身體——而是類似於意識?存在精神?就好像說在我看電影的時候不斷跳躍的視野?”(我)
“我就不用科學術語——單從現象通俗地解釋一遍:2023年我的[靈魂]進入了2019年[我健康的身體]里。”(齊)
“……”
從邏輯上講,我已經沒有不相信他的理由了。如果仔細觀察一下他的房間,就會發現一個絕對價值不菲的金屬保險箱。恐怕這就是他的“時光機”了吧。
但是這個合理的真相實在是從本質上就讓一直以來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從出生到成人的我難以接受。
窗外飄過的浮雲、搖曳的樹枝、午後的陽光,都讓我感到陌生。
“你為什麼能那麼精準的預知那三隻麻雀會在什麼時候落在電線上?”或許我知道答案。
“因為通過控制『15個小時的躍遷落差』我已經在這個身體健康的一天已經輪迴了大概4年。”齊北星平靜的說。
“哈哈,那你實際上已經43歲了?”或許事到如今沒什麼事情能再讓我感到驚訝了。
“我覺得身體變得年輕,心態也會變得年輕。我這可是親生體驗后的結論。”(齊)
“但你在今天這一天無論做什麼,一覺醒來都會刷新不是么?比如說你今天畫了一幅畫,睡醒后這幅畫就會回歸到『你沒有畫過』的狀態不是么?”(我)
“那我會先躍遷到時間意義上的[昨天],把要一直生活四年的[今年]所需的[生活要求]提前準備好。我之所以選在今天一直[輪迴],是因為此前的幾天也沒有發生任何讓我感覺討厭的事情。我可以在此前的幾天好好準備[今天]的舒適環境。”(齊)
“你不是說一切都是決定好的么?你這樣不斷重複不同的[同一天]不違背[決定論]么?”(我)
“在大爆炸的時候起就有無數條[演化過程],我只是在不同的演化過程中切換而已。”(齊)
“在這一成不變的四年裡你都會做些什麼?”(我)
“電視是沒得看了,但通過電腦手動選集還是可以連貫地看完整部電視劇的。當然看電影最方便,一天就能看完好幾部。”(齊)
“有時候想想如果按照原軌跡活下去,天知道在那條時間軸上我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不過一有這樣的想法我就會感覺自己很幸運。”(齊)
“另外我也不只是43歲,從2023年不斷跳躍,說白了就是不斷在[躍遷至時間落後15個小時的世界]后第一時間蘇醒——然後改變歷史再立即進入睡眠。蘇醒緊接着睡眠再緊接着蘇醒……就這樣:明天變成了[過去];昨天反倒成了[未來]。如此控制睡眠我多半要依靠藥物的幫助,而總是這樣不停重複肯定會導致心理疾病產生。”(齊)
“所以我大多會在偶然遇到某個記憶中美好的日期里輪迴個一段時間。”(齊)
“你早晨說:『今天之後就要前往新的地方了』”(我)
“是指今天,就是你在[2019年5月13日]輪迴的最後一天么?”(我)
“嗯,之後我就要再向更加久遠的過去躍遷了。”(齊)
“我想,通過這種方式回到童年。把那些曾經不懂得珍惜的時光再體驗一遍,就那樣慢慢的長大。”(齊)
“或許終有一天,我會順其自然,在某個時間體系固定的[平行宇宙集]裡面度過健康的餘生。”(齊)
已經是下午了,我抱着複雜的心情離開了老友的家。
生活還是得過不是么?對我來說儘管知道了這些驚人的信息也沒有什麼……代入感么?還是說相關感?
這種感覺讓我在獨自回憶今天那與齊北星好似一場夢幻的談話時終究感到一股煩亂。
我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夾,翻開網絡地圖找到了附近一家大銀行。
當我走出銀河后,心理想着的是:『我這傢伙在幹什麼啊?真是的。』
就像是一個漏了氣的皮球。
下午,妻子的大學同學請我們一家帶上孩子去看電影。
電影很不錯,就是我記不起都講了什麼。
晚上我們在一家火鍋店吃了豐盛的一餐。
晚餐很不錯,就是我記不得吃到嘴裡嘗到的是什麼味道。
大家談笑風生,家長里短方面無所不聊。
氣氛很好,就是當時我具體說了什麼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多少喝了些酒,好在沒有開車來。我們兩家人在公交車站告別。
好睏啊,我洗了洗臉沒有看電視便躺到了床上。
越來越困,意識漸漸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陣猶如驚雷的電話鈴炸響!
該死!我為什麼把電話聲音調到這麼大?!
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我氣沖沖地抄起手機。
2019年5月13日4:30,來電人:齊北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