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收回了悬而未落的右脚,松开少女,转身掏出手机。

“好痛……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话说你在干嘛啊?”少女抚着后脑勺的肿块缓缓坐起。

“霍旋零无差别格斗技泛用终结式打电话报警。”

“别!别别别别!只有报警是真的饶了我吧!”

“现在慌了噢?之前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不嫌晚吗?”

“你不知道啊!公安系统和白色巨塔那边是通气的,你一报警我的行踪就要暴露啦!”

“原来你还真是个逃犯啊!”

“和逃犯不一样啦——那、再让你占一次便宜怎么样?本小姐大出血甩卖哦?”

“你真的就只会这一套吗!给我从头开始学谈判话术再来骚扰啊魂淡!”

似乎有很久没和别人这么直白地争吵过了,意外的是我的口才居然没有怎么退步。虽然愤愤不平的心态尚未消散,气头却已经灭却了一大半——你实在没法在吃完一顿豆腐之后再认真生人家的气。

纵观全局确实是我比较赚。

“那我先问你,你是跟踪了我一整天吗?”

“嘛、从结果上看是这样的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所以我想等你自己察觉再……”

“破窗而入的意图呢?”

“本小姐嫌走正门太远了……哎哎哎等下别一边问一边拨号出去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就说实话。”

“我最后还是觉得不该放任你拿着这么蹩脚的武器进去送死。”

“你觉得这是武器?”我捡起地上那面目全非的“必需品”,几分钟前我曾把它拿在手里。

一个空空的纸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塑胶制的假老鼠。本来还有些海鲜味的宠物饼干,但在刚才的打斗中全撒了出去,被纷乱的脚步踏成碎末。

“…猫?”

“昨天刚捡的。你真该见见那小畜生饿疯时的恐怖样儿。”我指了指手肘处的三条抓痕,“现在托你的福我又得花大力气哄它安静下来了。”

“为什么你会捡野猫养?”

“它倒在可燃垃圾堆边奄奄一息。就和当时的我一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吗?”

她没法理解情有可原——又不是所有生物都和她这婆娘一样死皮赖脸到无可救药,我没法和她交流,但让一只小猫不那么孤苦伶仃地死去我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要不放她走算了?反正赔偿估计也讨不到,再者具体损失只有一扇窗户与一碗拌饭而已,这种程度的烂摊子凭我一人之力还是收拾的过来的——我的专长就是收拾各种烂摊子,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烂摊子。

“我说……”

“呵呵呵呵……”

我正打算好生和谈,却只听到她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你这家伙,比我设想的还要有趣的多呢?”

“哈?”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真没想到能从你这听到这句话啊……应该说是个奇迹了吗?明明抱持着这样的信条,时至今日居然还蒙在鼓里过着正常的生活——你就从没感到好奇吗?为什么这座城市里煤气爆炸、车祸、神秘失踪事件的发生率居高不下,明明只差一层窗户纸却怎么也没捅破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其实维持现状就够了啊——日常地上学,日常地打工,日常地向你拟定的家人候补撒娇,日常地醉生梦死——明明幸福生活的一切要素都有了,却还非要作些死才舒服。还是说你管这种幼稚的信条叫勇气?”

我听见心头的煤气灶又蹭的一声点燃了无名火。

“你TM…”

“已经没法后悔了哦——”她伸手指向卧室黑黢黢的门洞,“再仔细看看,你真的觉得那是一只猫?”

然后房间里的东西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