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稍微早一些时候。

“这什么情况啊喂……!?”

震惊之余,我手中的大包小包扑通一声撞击地面。

包装袋里有一套勉强齐全的露营必需品,是我特地跑去打工地点请求店长赊给我的。他在听完(我信口胡诌的)原委后,特地往袋子里多塞了一块白送的干净毛毯,就没有刨根问底这点而言,他可真是个举世罕见的慈善家。

还有搬家的初步手续。尽管这个时分房产中介大多已经打烊谢客,但幸好总有一两家挂着深夜班,我费了些口舌才说服对方帮我留意一下廉价的短租房间,这样我只要能撑过最初几个风餐露宿之夜,就能赶在、远在海外的叔母送来支援之前,尽早住进配备有坚实屋顶的临时寓所。

还有身份证打印件。在钥匙圈上栓个优盘,备份一些重要信息随身携带,实属明智之举。

还有从十几台自动售货机底下抠出来的四十二个钢镚,用以确保之后一段时间的饮用水与面包。

但是全部没用了。

我在做完以上准备后回到沦为废墟的家中,本来只是出于些微侥幸心理——说不定手机、存折还有各类卡证恰巧从骚乱中逃过一劫了呢?

谁知道我家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原处啊。谁会想到啊。

“不可能、不可能的吧?”反正我没能按住惊愕到近乎脱臼的下巴。

“刚才我都叫你先缓一缓、先回去看看了——不过你一开始打点准备就那么废寝忘食我怎么拦得住呀?活该伤筋动骨还白白浪费工夫吧?”少女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唱着风凉话。

“原来如此……果然我还在梦里没睡醒吗?”

“自顾自归纳到最不靠谱的结论了呢。”

我也很无奈啊,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宗梦幻展开了?

不过似乎……?

我蹲下身子,伸手拂过墙面。

的确有些不一样,先前平坦的石灰浆粉刷,如今被一种截然不同的材质所替代——色泽偏灰,有金属质感,表皮呈现出方便面一般盘根错节的细密纹理,从墙体一直延伸到走廊的路面,再悄然消失在釉面瓷砖之间。一块占地颇大的补丁,天衣90%无缝地融入建筑物的窟窿中。

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会对这种材质意外地不感到陌生?好像在很多场合见到过一样。

我记得父亲还在世的时候……

她忽然从背后踹了我一脚。

“好痛!你突然干什么啦!”

“帮你确认一下你还醒着啊?”

“我在很认真地思考诶!”

“真要操心的话,为什么不去想想该怎么隐瞒刚才的战斗痕迹呢?你的输出功率可是差点把整条街道重新装修一遍哦?”

“超过能力所及的事情当然就不管了嘛……反正不可能注意作为普通高中生的我吧?”我做贼心虚地嘟嘟囔囔道。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理解了吧?一直在和那种东西战斗的我,一般而言也不可能把每场战斗都处理得尽善尽美吧?附加损失总是不可避免吧?为什么却从来没有被你们这些普通人注意到呢?”

“你是指?”

“因为全部修好了。”

她煞有介事地对着我家房门做了个“隆重介绍”的姿势。

“炼机术士的战斗,所有附加损失,全部让白色巨塔——或者直白地称呼为彼岸局——给消化干净了哟。那里是专职收拾烂摊子的机构,只要破坏不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彼岸局就能让一切事故都像是无事发生。”

我下意识地望向东边的巨塔。它漆黑的形体如同撕开夜空一角的伤痕。

“那……难道说……?”

“没~~错!尽管从未察觉,但你其实早就生活在别人所编织的人造现实中了哦。”

她敞开门,自顾自进屋去了。

门锁咔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