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
伴随着一声大吼,艾尔猛地从床板上坐立而其,模糊的视线瞬间清晰,但是四周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不止这些,头还痛得要命,脑子就如同一颗在脑壳里面打散摇匀的鸡蛋一般混混沌沌,艾尔用手轻轻的按压这自己的太阳穴,不一会,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火急火燎的向着艾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她大喘着粗气,脸上泛起点点红晕,胸口伴随着喘息声起起伏伏。
“艾尔·钱德勒中士,请您注意您的……注意你的音量,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那名护士稳了稳呼吸后如是说到,随后便帮艾尔将身上的被子向上裹了裹,而艾尔则是一手甩开被子准备下床,随后便被那个家伙直接摁回到了床上。
“我是妮娜·布兰度少尉,暂时是你的专属医务官,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支撑你自由活动。”那个女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也只是这个动作才让卢克看清这个家伙的样貌。
“卢克他……抱歉,卢克·佐尔格上尉他现在如何?”
艾尔压低了音量,一点一点的向后窜了窜身子,靠在了床头上。
“上尉比你要健康的多,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妮娜一边回答着一边调整着一旁记录着艾尔生命体征的仪器并时不时的记录着。
“啊,还有一个人,那个女孩子……就是那个驾驶员……”
“驾驶员?”妮娜继续低下头,一边记录一边说着,“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没记住么?”
说罢,她便翻开了自己的档案夹,从下面抽出了一张纸直接递给了靠在病床上的艾尔,尽管艾尔看着那张纸有些困惑,但是他依旧接了过去。
草率的看了几眼,上面竟然没有艾尔所熟悉的官腔作风,反而都是一些有用的记录。
“阿提亚斯,那是什么东西?”
“是你一周前坐上去的机体,也是整个星环城的作战核心,这在星环城里面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在记录完自己索要记录的东西后,妮娜总算是转过头正视了艾尔,“当然,也仅限于星环城。鉴于刚才所观察的记录,你的双腿肌肉依旧处于不可控状态,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八个小时之内,你的出行只能借助轮椅。”
“所以那个女孩?”
“那个驾驶员嘛?”妮娜轻轻的笑了笑,“我劝你还是不要了解比较好,她并不喜欢和生人说话的。就这样,有事情请用终端呼叫我,不要大喊大叫。”
“哦……”
看着妮娜转身离开的背影,艾尔所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想到了一件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如果那次为初见的话,为什么她……为什么索菲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是一副等待许久的样子……”
艾尔脑子里面又闪回了那时候自己抬头所望见的妮娜的影子,但是很奇怪,明确的样貌自己已经无法记清,只知道,如果不是她出现,自己和卢克必然会被广袤的宇宙透过破损的空间站外墙彻底吞噬,成为飘荡在星际之间的两坨冰冷的肉块。
还有就是,阿提亚斯……
艾尔再度看起了那个密密麻麻全都是字母的纸张,上面也只不过是简短的介绍了说阿提亚斯是联邦军最新的实验型人形武装,而并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要制作成人形,明明人形复杂的机械结构十分浪费空重,并且对关节的连接强度要求也很高,更何况,人形也没有办法内藏过多的弹药,明明就是得不偿失的东西。
但是自己那天确实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十数米的钢铁人形就是那样矗立在索菲的身后,从外轮廓的影子上也并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武装……所谓的月面夺回战争难道就依靠这种东西么?明明上一次都已经被……
“哟,艾尔。感觉如何呀?”
艾尔的思绪被卢克的声音直接打断,他转过头去,发现卢克除了脸上有一点小小的擦伤被盖上了创可贴之外,貌似没有任何的可见伤口了,就连军服都换成了一件洗涤干净的新装,跟自己的狼狈模样完全就是两种状态。
只不过,既然他的伤这么轻,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记得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艾尔如此想着,他双眼发光的看向了卢克,而卢克则是被艾尔这神奇的表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说起来艾尔,我想问问你,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没?”
还没有等艾尔发问,卢克的话便直接给艾尔浇上了一盆冷水,他低声嘀咕道:
“我还打算问你的,你是怎么回事?”
“我因为缺氧昏过去了,在营养池里面泡了两天才被拖出来。”卢克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位于床位的轮椅,“所以,需要我帮忙带着你在基地里面逛一逛嘛?”
确定了门外的走廊没有人后,卢克便推着坐在轮椅上依旧挂着吊针的艾尔溜出了病房。
整栋建筑依旧是显得很空旷,洁白的地砖米色的墙面以及洁白的灯,搞得就如同是在一个白色的管道里面一般,艾尔在这一路上除了见到了少数急匆匆路过的医务人员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类,只有几个站在楼梯拐角窗台外延的几只鸽子。
离开了医院,艾尔总算是呼吸到了还算是新鲜的空气,相比于自己此前所到来时,基地上确实多了很多来回走动的人的影子,而艾尔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此前被袭击时所造成的破坏的影子。
“说起来上次袭击还真的是走运,基地里面除了常备轮值单位,其他人全部都在城里面享受假期,整个事件之中只有你是重伤员。”
卢克一边推着艾尔一边叙述着,尽管这在艾尔听起来如同挖苦一番,但自己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反驳,毕竟倒霉的确实只有自己。
“前面的那个半球形建筑便是星环城总指挥部,上周你应该去哪里报道的。”
“那么现在过去报道也应该没什么不妥。”
艾尔微微抬起头,看着位于头顶上的空间站内墙,十分自然地回答着,有关于报道,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心的,但无论如何,自己从刚才就有一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因为那并不是一种令人难受的感觉,反而说,有些让人舒心。
就如同内心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衬着一般,很温暖。
那座半圆形的建筑的地下核心层之中,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正看着面前监视器之中艾尔和卢克两人的影像,而在他身后则是那名叫做妮娜“医务官”,尽管看到艾尔未服从自己的命令有些生气,但看在中年人没有任何表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那个少年的同步波动,是真的维持在了正负百分之五区间么?”
粗糙苍白的嗓音,听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够的咽炎患者一般,他依旧背对着妮娜,没有任何表情上的表达。
“根据我刚刚的最新测定,可以肯定。同步峰值最高一度抵达百分之九十六点七,最低也仅仅是刚刚搭乘阿提亚斯时的百分之六十五。”
妮娜的回答很谨慎,那些数字全都被她记录在了手中的档案夹上。
“不愧是你,还是这么谨慎,依旧是在用纸和笔记录东西么?”
那嗓音又哑了几分,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
“仅仅是习惯罢了,司令官阁下,我只是……”
那个中年人背对着她抬起了手,示意她停下自己的表达,随后,他便沉闷的咳嗽了两声,并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帮我倒一杯水,看来经常性熬夜已经不适合我这种人了。”司令官转过头,他那褐色的双眼中已经布满血丝,而妮娜也注意到了他手中所握着的白色手绢所透露出的点点红晕,但同时,眼前的这个人的样子,有点让妮娜难以置信。
在整整喝了一杯水后,司令官的脸总算不再紧绷,反而露出了很是舒缓的表情并微笑了起来。
“看来我打赌赢了啊。”
司令官看向了明显对这句话略感诧异的妮娜,随后便笑得更加开心了起来。
“可是司令官,我并不明白,你的身体……”
“口腔溃疡而已,毕竟人年纪大了上火很正常嘛。”司令官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毕竟基地遇袭这种事情总会让人担心是不是?”
“那您打赌的事情……”
“艾利克斯那家伙啦,说起来你还记得他嘛?”
“科系主任艾利克斯·霍恩,当然会记得。”妮娜有些无奈的回应着,“所以爱德华先生,为什么您会是这座基地的指挥官?阿提亚斯的项目难道说已经……”
“已经是被选上了的,也没有办法回头就是了。”爱德华苦笑道,“不过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把搞科研的位置从试验基地搬到了前线基地而已,而你曾经是我最出色的学生,所以我才会拜托军方叫你过来帮忙。不过说真的,你竟然没有认出我来。”
确实,妮娜一时间着实没有认出爱德华的样子,他的背影相较于当年在学院之中略显佝偻了一些,甚至连两鬓都已然见白,自己离开学校时身为院长的爱德华也只不过刚刚四十五岁。
然而现在仅仅过去两年而已。
“说起来,你见到她了没?”爱德华继续问道,而妮娜也不再多想,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索菲知道你到了这边的话应该会觉得高兴吧?我再研究一下这个艾尔和同步的事情,她现在应该在机库待机。”
爱德华对着妮娜使了个眼色,妮娜也心领神会的对着老家伙微微摆了摆手,离开了指挥室。
指挥中枢外的青草地十分茂盛,人造的微风也让人神清气爽,妮娜顺势将鬓角垂下的发丝撩起,重新正了正自己的眼镜,随后她便看到了正推着艾尔向着这边前进的卢克。
“不得不说这些男人啊……”妮娜轻声嘟囔了一句,随后便向着艾尔所在的方向走去。
艾尔也有些慌张,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妮娜会在这里,而卢克却不以为然,毕竟他没有见过妮娜,依旧是吹着口哨慢慢的推着艾尔向前前进着。
“艾尔·钱德勒……又看到你了。”
又是那种声音,这次很近,艾尔也绝对不会认错,他的注意力从面前的妮娜身上移开,很是精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格纳库的间隙,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色衬衫看起来并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一款制服,而裙子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是……
总的来说,更像是一名学生。
尽管身影很小,但是艾尔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身影很是清晰。艾尔的异常表现让卢克也很诧异,他顺着艾尔的视线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今天的光很充足,这让卢克根本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只能够分辨出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以及上下搭配的完全不像是军人一般的颜色。
“女孩子?是平民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是……”艾尔没有转过头去看卢克,“是她,就是她……”
“她是谁啊?”卢克对于艾尔的回答有些摸不到头脑,“艾尔你不会是伤到头了吧……”
“她是……她是……”艾尔的头脑中如同风暴席卷一般,无数清晰的映像不断在脑中浮现爆发,头痛的让他难以睁开眼睛,无数半真半假的记忆从脑中所浮现。
自己当时是看清了那个人的影子的,就如同现在一样清晰……她说过,她绝对说过……
“索菲……索菲·米兰达……”艾尔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那个钢铁人型的,那个叫做阿提亚斯的机体的驾驶员,索菲·米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