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熙小姐,我们为何要对这帮贵族们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行前大总统贝当阁下已经赋予了我们对此项协议的任何修改和决定权,并已经透露了他个人对这帮帝国贵族有极高的支持倾向了,我们为何要做出这样既吃力又不讨好的决定呢?”在驶离巴伐利亚州的汽车上,萨瓦里疑惑的向凯瑟琳发问道。
“因为,在我个人看来,他们可不值得共和国去浪费一丝资源与精力。”凯瑟琳丝毫不在意,淡淡的回应道。
“哦?福熙小姐您对此又有何高看?”
“无论是任何时代,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这群贵族们的军队至今为止,那所谓的伟大胜利的战果,本质上无非就是趁着这罕见的天气之下,帝国的中枢完全没有预料到,然后出其不意的发起了这场叛乱才得到这样的成功。而现在,这种偶然性只会出现一次了,因为,待帝国反应过来后,便再也不会给那群贵族们有任何一次喘息的机会。而那个萨克森看似挺高明,其实也不过是个愚蠢的家伙罢了。”凯瑟琳拍掉了军帽上的雪花,深蓝色的瞳孔倒映着漫天白雪。“这场雪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这个庞大的帝国无法动用它的铁拳去毁灭在纽伦堡的叛军们,然而这风雪终究还是有平息的那一天,待天气逐渐开始好转后,现在帝国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这场大雪是萨克森最后的机会了——趁雪停之前彻底毁灭帝国的南方集团集团军群,然后再顶住帝国主力的攻击直到庞大帝国再也支撑不下的倒下。否则他便将失去现在的一切。”
“你说的没错啊,福煦小姐!这就是是赌徒心理呢,越是容易失去就越是疯狂啊!”萨瓦里若有所思低着头,感叹着,“对于萨克森公爵,你最后那句愚蠢的家伙又是有什么看法吗?”
“他.......?”凯瑟琳不感兴趣的撇过头,“虽说我个人十分欣赏他的果断,但对于他的失败我认为是必然的,帝国的工业布局和我们波旁不同,他们选择把所有的工厂集中在一起,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但这样也导致它们的各地工业水平差距非常大,所以我们支持这帮叛乱的贵族们到头来消耗的还是我们波旁的国力,因为他们自身可没有生产武器的能力,到头来还是需要我们共和国给他们输血。”
“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萨瓦里微皱起眉,“但利用萨克森公爵打击帝国,将它复苏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难道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仅仅是作为我个人而言罢了。”凯瑟琳感慨似的低头叹了口气。
“萨克森就只是个可怜的活在上个时代的孤魂野鬼罢了。所谓贵族的身份与权力无关,与责任有关。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代表的不止是他自己,他活在并代表着那个曾经辉煌的贵族时代。他恐怕是这个时代最后的贵族——一位真正的贵族。”
“所以他的失败才是必然的啊……贵族的时代已经彻底的成为了过去,贵族的精神也早已经没落,不被人们所谨记了,在无数的岁月后,或许还有少数的后人会捡起被这时代所唾弃和遗忘的贵族精神,但是在如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正是因为这些旧贵族们的没落,为了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新时代那所有美好的东西,我们共和国将会尽一切力量与办法来维护整个大陆的和平与未来!”
“第一次中土战争中共和国已经彻底失去了整整一代的年轻人,我们再也无法承受又一场更大的浩劫,我们要让乌云与阴霾在中土大陆的天空中永久消散!让共和的光明洒落中土大陆!”凯瑟琳目光火热,眼底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为了自由平等与博爱!”
“至于萨瓦里阁下,请您不需要这么对我防备了,我的辞职手续已经递交给国防部和贝当总统了。这一次的帝国之行将成为我军旅生涯的终点,从此我将以一名普通的共和国公民的身份度过这一生。”
“也许我的离开,能够让中土战争导致我国那多年未曾平息安定的政局动荡得到一丝安宁吧。我相信贝当大总统,他是一个好的政治家和我国伟大的领导人,他一定会像带领我们越过第一次中土战争那样,继续领导我们这个国家继续向未来前进的。而我们的马奇诺基防线也将成为祖国坚不可摧的壁垒,而防线的背后就是我们伟大的祖国,一个渴望和平的强大国家!”
“我知道了。”萨瓦里深深的鞠了一躬,“那么,我祝您以后的生活愉快,福熙小姐......不,福熙元帅!”萨瓦里面带微笑的对凯瑟琳说道。
“不用这样客气,”凯瑟琳平淡的回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眼眸微微一亮。
“要开始了吗?”
“什么开始了元帅?”
“整个旧时代终结崩塌的序曲!”
而纽伦堡南部的堑壕内,布莱恩正极力维持着已经快要无限接近崩溃的防线。
“将军!我们命令中坚守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中央军群恐怕是...砰!”传令兵的话还没有说完,转眼间呼啸的子弹穿过他的额头,他立刻就变成了贵族军机枪下的又一条冤魂,这堑壕里又一个战争的牺牲品。
机枪,这种第一次中土大战中出现的全新武器,一出现就立刻变成了战场中的移动死神!立刻卧倒在堑壕中躲避着头顶正擦着头呼啸飞过的子弹,踹着粗气的布莱恩顿时猜出了些新的讯息。
由于贵族军已经提前得知情报,不久后,帝国的援军便会迅速赶来解救纽伦堡里被围困的那些帝国军队,因此,贵族军至始至终都没有敢将他们全部的重火力部署在进攻纽伦堡的一线战场之上。
但如今贵族军却突然开始如此肆无忌惮的倾泻起火力,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帝国派来的援军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
“轰!轰!轰!”
一门又一门的重型榴弹炮开火了,伴随着赤红的火焰与黑烟,一枚枚如同恶魔一般的炮弹,呼啸着轰击在了千穿百孔的战壕之中。
刺鼻的硫磺味充斥着布莱恩的鼻腔。堑壕中顿时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无数士兵凄惨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将军!真的顶不住了!我们要不.....要不放下武器投降吧,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兄弟们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上峰说的三小时内就会有援军到来呢?高层已经抛弃我们了啊将军!”在轰炸中幸存下来的士兵捡起地上的步枪,朝着浑身沾满泥土脏兮兮的布莱恩恳求抱怨道。
“住口!绝对不能投降!我们要相信库珀元帅,以后不要再讲这样的话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你扰乱军心的责任,若是下次再犯,我绝不饶你!所以,现在都听我命令准备往城区撤退!”布莱恩愤怒的训斥完他面前的士兵后,朝着两侧的战壕喊道。
“将军!我们的机枪都还留在战壕中来不及运进城区,而且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炸药来摧毁它们,如果现在贸然撤退的话就是将这些军械拱手让人,况且将军请恕我直言,就算撤到城里也仅仅是让我们从现在死变成明天死而已啊!”
“住口!我是这里的指挥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想抗命吗士兵?!”
“......是,将军!属下立即前往通知各线士兵撤入城中重新构筑防御!”一把抹掉脸上的土灰,将情绪压下后,士兵踉踉跄跄的爬出了战壕沿着防线开始传达命令。
“拜托!请一定要赶上啊!”布莱恩死死盯着天边缓缓下落的烈日在心里祈求道。
在子弹的呼啸、轰鸣的炮火与士兵的咆哮声之中,落日的余晖是如此的夺目,照亮了布莱恩的眼睛。
天边的太阳缓缓落下露出最后的那末晚霞,布莱恩知道天要暗下来了。
“传我命令,等会趁着夜色,全军都跟我迅速往城区内后撤!”望了眼天空,布莱恩一边爬到战壕边,一边朝着两旁的士兵喊道。
他在打赌,赌对面贵族军的反应。是敢在黑夜之中冲进纽伦堡内与我军打巷战还是等待明日清晨的曙光到来,他很清楚这是在搏命。
赌徒总是会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一切都压到赌桌之上,因为此时此刻他们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值得失去了!
而纽伦堡郊外的临时指挥部中内,萨克森静静阅读着书籍,爱拉向他讲述着前线的报道。
“公爵大人,纽伦堡守军已经开始溃退进纽伦堡,前线的卢卡斯元帅询问您是否要趁着夜夺一举下纽伦堡。”娇小的身躯站在萨克森身侧,爱拉如实的向着他汇报着前线的情况。
“不必了。”萨克森缓缓的合上书本,“告诉卢卡斯元帅,全军暂停攻击吧,就在纽伦堡郊外修整待命好了,另外记得把战场上的战利品打扫清点一下,让士兵们都好好休息饱餐一顿,这样明日我们便可以就可一举拿下纽伦堡。
“是,公爵大人,”爱拉微微低下头,“但是,请宽恕爱拉的无理取闹。若是我们此时趁夜一举占领纽伦堡岂不是更佳......”
没等她话说完,萨克森的食指便轻柔的抵住了她那冰凉的唇瓣,爱拉屏住呼吸,脸颊上显的有那么些微红。
“爱拉你一直都是这么的聪明,”萨克森语气温和的说道。
“但是这是不行的。”
“战争,是军人们的战争,这与城内那些平民们是毫无无关的,他们都只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罢了。而我是宁愿选择失败也是不愿意伤害他们的,因为这种做法简直是在玷污我和历代先辈伟大而光荣的贵族精神,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就按我说的去做好了。”
萨克森宠溺着揉搓着爱拉的秀发,突然又问道:“爱拉我们认识多久了?我记得得有十二年了吧。你母亲将你亲手交到了我的手中,现在我已经年过三十,而你还是个花季少女。时间还真是丝毫不留情呢。”
“公爵大人,我......”
“其他事情之后再说吧。”萨克森疲惫的合上了眼,“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腾一个休息的位置吗?”
“十分荣幸,公爵大人。”爱拉跪坐在地毯上,双手捧住萨克森的后脑勺,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战争、贵族、和平......这几天来一直紧绷着萨克森的神经逐渐被睡魔吞噬,萨克森的意识逐渐远去,眼皮缓缓垂下。
他就这样进入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公爵大人......”轻轻打理着萨克森额前的发丝,爱拉的神情略微有些落寞。
“晚安,公爵大人,明日又是硝烟弥漫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