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星宫Ren呢？”
“说不上什么理由，就是生理上的厌恶……”
“喂，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就是，你懂的，你不论在哪里的直播间都能看到Ren的粉丝在那里自顾自聊着Ren的话题，非常影响主播自己粉丝的观感。”
“这个的确有过呢……”
“就是说吧？”
“但是现在粉丝们都是在刷什么完全看不懂的‘歪比巴比’之类的别的主播的发言，为什么不见你反应那么大呢？”
“……因为那种圈子外的梗我也看不懂啊？”
“也是呢……”
“难道你看得懂？”
“看得懂啊……倒不如大哥你这样能保持圈内纯洁性的粉丝才真是少见呢。”
“嗯……也没所谓吧，既然大家都喜闻乐见，都爱刷这些梗就让他们刷呗？”
“那为什么星宫Ren不行？”
“啥？”
“就是说，大哥觉得其他跨界主播的梗都可以容忍的话，明明同圈内的星宫Ren的梗为什么就不能容忍了？”
“这……总之看见星宫Ren的粉丝像条狗一样聚集在那里我就觉得讨厌。”
“那不是把粉丝行为上升到偶像埋单吗？”
“粉丝行为难道偶像不用埋单吗？”
“如果和奈奈一样，是某个工作室或娱乐传媒企业打造的明星偶像，有经纪公司与运营团队对舆论和市场流向进行诱导的话，我会赞同你的看法。”
“你这说法我无法接受，直播环境变得那么差，难不成还是观众的错吗？”
“这倒不会，当然不……只要观众不想认错，那么错的永远都只是偶像而已。”
“对……也不对，这很没道理啊？”
“可道理就是这样的，不把自己当观众的观众，是永远不会错的。”
“任何人都一样吗？”
“任何人都一样。”
卢梭今天的午饭是西班牙风味土豆煎蛋饼，是一种把土豆泥和鸡蛋打在一起，加上火腿和奶酪烙成的食物——由阿尔弗雷德做的。
但是卢梭一口也没有吃，任凭蓬松的煎蛋外皮慢慢干瘪了下去。
“没有胃口也得吃下去，不然身体会变得不顺畅的。”
阿尔弗雷德搓着手坐到了卢梭的对面。
“可如果我吃完了这个，未来就会变得顺畅吗？”
卢梭有些呆痴地问道。
七奈小姐又出现在了卢梭的世界中。
和她之前消失时一样令卢梭猝不及防，正在直播中的卢梭因为这惊鸿一瞥而愣住了神，直到阿尔弗雷德的弹窗提醒跳到脸上才回过神来。
“啊……啊，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而且还信口胡纠了一个借口。
这一段直播后来被观众单独剪辑出来并赋予了《25秒最速如厕传说》的标题，甚至被海外的一个翻译组打上了官方认证，在卢梭走神的这段时间里，画面上有着一只秒表正飞速地跑着圈。
再一次将自己锁在屋内，于这个视频底下，卢梭看到了一条似曾相识却又显得陌生的评论。
“真是对不起啊——七十七奈奈奈”
她立刻沿着这个拗口ID的跳转链接追查了过去，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副庞大得有点吓人的景象。
《虚拟偶像全新世代——SOLOLive》什么的……
《由大师级偶像制作人肥元康领衔的网络偶像时代》之类的……
《AOE48二期备受期待的地位新人，蒸汽女仆七十七奈奈奈！》这样的……
这是……什么啊？
对资深家里蹲卢梭而言，这接二连三跳出的信息简直就和新世界没有两样了。
双手忍不住颤抖着，卢梭掏出了手机，呼出了那个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的号码。
在短暂的拨号音之后，她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美少女动画主题曲铃声。
上一次和她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的？
卢梭撩起窗帘，看到早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地，照映着地上一滩恶心的黑雪，这座城市的冬季短得吓人，还没有什么实感便已经匆匆结束了。
电话被接通了。
“……”
卢梭紧张得深吸了一口气。
“……”
电话那头也紧张得深吸了一口气。
卢梭看到楼底的过道上有还穿着冬装的孩子四处奔跑着，寻找着冬日的残余，然后并着脚吧唧一声跳上去，将它压得粉碎。原本就谈不上美观的黑雪，在天真的践踏下，变成了四散飞溅的无价值的淤泥碎片，让地面变得更恶心了。
“……”
她依旧是沉默着，不知道给如何开口，分明已经鼓起了主动联系的勇气，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嘻嘻……”
但是电话那头，却嘻嘻嘻的憨笑了起来，那无邪的笑声让卢梭一时分辨不出是从何处传来的。
“嘿嘿嘿……”
肆意破坏着自然馈赠的孩子傻笑着。
“嘿嘿嘿嘿……”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那人也傻笑着。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卢梭最终还是成为了率先投降的那个人。
“因，因为小让还肯联系我……”
似乎是笑坏了脑袋一样，电话那头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我还以为，小让再也……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呢，呜嘿嘿……”
分不清是哭是笑的七奈小姐的声音让她觉得有点恶心。但这份恰到好处的恶心感却令她意外地感到安心。就和黑雪玩耍的孩子一样，虽然恶心，但她不在乎。
她就喜欢和这样恶心的七奈小姐玩。
“来找我吧，小让，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七奈小姐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样，压着嗓子，小声地告诉卢梭。
“坐六十六号线过两站，我在车站前街的星巴克等你……”
“哼？”
装作满不在乎地以鼻子回答，卢梭手脚并用地拿马克笔在自己的握电话的手臂上，写下了一串龙飞凤舞的文字。
66→2→STARBUCKS
“约好了哦，小让。”
七奈小姐挂断了电话，卢梭连滚带爬地收拾着冲出了门，阿尔弗雷德一脸茫然地被她撞了满怀，挽留的话语没能来得及说出口，出租屋的大门就被狠狠地甩上了。
那是某种时尚吗？
回忆着卢梭小臂上的怪异文字，阿尔弗雷德陷入了沉思。
二十一世纪前半叶的某个春天，一名无人知晓的少女欢快地奔跑着穿行过了积雪未融的街道，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地跃过了轻轨站的安检口，没人在乎她为什么一直咧着嘴露出了一张傻乎乎还有点渗人的笑脸，没人关心她为什么像是只热锅中的螃蟹一样没法在列车上把脚老老实实地安放在地上……
在六十六号线上经过的短短两站对卢梭来说仿佛要熬过一整个春天般漫长，等到列车开始播放到站广播，播放了两次后终于缓缓停下，车门终于一寸寸滑行着打开，她像只出巢的雏鸟一样振翅而飞，然后落向地面与在车门外等候的某个年龄某个性别的某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卢梭慌慌张张地道歉，却连撞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个别的什么也没有看清，她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车站，慌不择路地在车站前的商业街里打转，急切地寻找着星巴克咖啡店那让人心生怠惰的招牌，茫然地在街角发现它时伫立在了原地。
绿底白字的英文招牌悬挂在了灰色的街道与青色的天空之间，她穿着灰色的无袖毛衣，呆滞地站在米色的路灯杆边，她穿着青色的纯棉披肩，安静地坐在棕色的阳伞下；她眨巴着青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窥着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她；她的手中捧着灰色的咖啡杯，悠然地翻阅着一本粉色封皮的册子；而后她褐色的眼珠一转，视线如同利箭一般穿过了灰色的人群，破空划出一道青色的轨迹，正中在她赤色的双颊上。
她红着脸站了起来挥手挥手向她示意，她却一反刚刚无比期待的态度，红着脸想从她的身边跑开了；她困惑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着她追逐过来，她也困惑着加快了脚步；她有些恼怒地放开步子从追在后面牵住了她的手，她也有些恼怒地将它一把甩开。
“为什么要逃跑？”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她。
“你又为什么要逃跑？”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她。
“因为我怕伤害到你啊！”
她有些绝望地回答。
“我也怕伤害到你啊！”
她有些绝望地给出了一样的回答。
“对不起……小让，对不起……”
她表情沮丧着不断地向她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表情沮丧着也不断地向她道歉。
“……噗，嘻嘻……真是，好久没有见了呢。”
可两人互相道歉的同时，她却破泣为笑了。
“是啊，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
随着她的笑声响起，她也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啊？”
七奈小姐，卢梭已经有数个月未曾相见的七奈小姐指着卢梭手臂上用马克笔写下的文字问道。
被忘乎所以的兴奋冲昏了头脑的卢梭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小臂内侧写上的“66→2→STARBUCKS”字样的符号，竟然一时间也完全想不起来它的寓意。
“对啊，好奇怪哦，这是什么啊？”
诶，你还反过来问我啊？七奈小姐假装生气地抱怨着，双手却生怕对方会挣脱了自己的手掌一样，不断地将自己的手指和卢梭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小让，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你又要离开了吗？”
“小让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生气吗？”
“会啊，当然会生气啦。”
“果然啊……”
“但是如果告诉我去哪儿了，告诉我什么时候会回来的话，我不会生气。”
“小让……”
“万一你这肥猪走丢了一定会给被蹭吃蹭喝的人家添麻烦的吧？”
“够了——！真是的，早就说过不要叫我肥猪了啦！”
两人交织着双手，回到了街角的星巴克前，尴尬地撞上了正收拾七奈小姐咖啡的店员。我这就去赔给你们两杯。识趣的店员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棕色的阳伞下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那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其实呢……”
七奈小姐看着卢梭将咖啡喂到嘴里，才慢悠悠地将此行的目的从口中说出来。
“我想邀请小让加入SOLOlive。”
噗——卢梭如七奈小姐所料的那样把口中的咖啡都喷了出来，只是出她意料的是这些咖啡都被喷射到了正坐在卢梭对面的她自己脸上。
“呐——！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啦！”
“抱歉……哈哈哈哈抱歉，真……哈哈哈哈哈，真的很抱歉。”
“给我道歉得有诚意一点啊！”
“为什么会想到把我邀请到SOLOlive去？”
卢梭像个巫婆一样笑着给七奈小姐递过了纸巾，然后困惑地问道。
“说到底，SOLOlive……还有那个AOE48到底是个什么呢？”
“SOLOlive呢……”
七奈小姐接过纸巾，却像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需要纸巾一样，认真地立起了一根手指。
“SOLO指的是Sounds OF Liberty Online（在线自由之声），原本是经营声乐线上平台的一家企业，SOLOlive是其新建立的一个专攻线上内容直播的部门。而AOE48的话，则是由SOLOlive提出企划，目的是建立一个比肩真实的偶像，却专攻网络传播形式的一支偶像团队，全称是All For Entertainment Forever，取了个48的谐音，翻译过来念的话好像是‘纵情娱乐四十八人’什么的……”
什么嘛……听上去像A片似的。卢梭随口便来了个荤段子，遭到了七奈小姐一顿轻飘飘的拳打脚踢，反复地道歉才得到了她的原谅。
“……总之，虽然听上去好像很了不起，其实就是日常做网络直播，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会举行一些线下live。”
七奈小姐介绍完，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偷偷打量着卢梭的反应。
卢梭一只手托着腮，起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七奈小姐给自己讲解，然后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最后，她双手撑着桌面，惊讶地站了起来。
“那不就和我们以前在做的一样吗？”
“没错，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立刻和制作人提出申请，正式地向你发出邀请啊！”
七奈小姐也站了起来。
“小让现在也在做虚拟主播吧，只是换一个形式，从虚拟的变成真人而已，根本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的。”
“是嘛……”
卢梭兴奋地陪着笑，可那兴奋的火苗只窜出了几道闪光便黯淡了下去。
“从虚拟变成现实……嘛。”
“对呀，小让那么可爱，一定会很受大家欢迎的！”
尽管七奈小姐这么告诉卢梭。
尽管卢梭也毫不怀疑七奈小姐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唯独有那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说的也是啊……”
她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感受着其中四枚锐利犬齿给指尖带来的压力。
可真的是那样吗？
唯独她自己，对“自己长得其实并不可爱”这样的念头，百分之百地确定。
可她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这样相信着……不光光是相信，那是在相信之上的……如此认真地……笃信着。
自己其实长得很吓人的吧？
自己从没怀疑过的真实，为何到了七奈小姐的眼里，就仿佛幻象一般虚假了呢？
卢梭自小以来都活在缺乏安全感的世界里——不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需要、不被孤儿院里的修女们需要、不被那些因为慈善而来的绅士淑女们需要、甚至连唯一对自己表露出过些许善意的阿尔弗雷德直到最近也并非可以让自己全然依靠之人。
只有七奈小姐，从相遇以来一直和自己相互支撑的七奈小姐，是她踽踽不安的人生中唯一胆敢信任的东西，是针山之上支撑她不坠落深渊的脆弱单脚长椅。
“喂……肥猪？”
“啊嘛——为什么小让非要这么叫我不可啊？我真的很胖吗？我明明只是胸比小让大一点而已啊？不要再这么叫我了啊，真是够了……”
可因为在意的称呼而气得脸都鼓起来的七奈小姐那反应又真实得不像话，她不像是个会撒谎的孩子，倒不如说她压根就没有撒谎的才能。卢梭虽然不是很控制得住自己表情的人，但七奈小姐和自己相比简直就是没有假面目的开关一样。
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吗？
卢梭很怀疑。
或许……
因这怀疑而产生了让自己不寒而栗的念头。
或许……她一直以来对我露出的笑容，才是虚假的呢？
若是人生之中稍微有一点安全感，卢梭也不会产生这样可怕的想法，但当她的所有安全感的来源也让她开始产生顾虑时，那单脚支撑的长椅如同纸糊的堤坝一样轰然倒塌了。
“可是啊，我说……”
卢梭惶恐地站了起来，惶恐地手舞足蹈地想要解释起什么来，惶恐地想要向眼前那个一直以来被自己欺负的少女献起媚来。
“可是……Sweet&Bitter的大家呢，我们也去邀请她们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她们一定都会很开心的……”
“小让……”
“虽然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和她们联系呢……但是只要去邀请的话，她们一定都会回来的吧？”
“小让，不要……”
“怎么样，就这么定下去了好……”
“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小让！！”
彭地一拍桌子，七奈小姐自打出现在卢梭的世界以来，第一次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第一次把脸涨得那么红，第一次尖锐地站立在了卢梭的对立面上。
“不要再说了，小让……”
她黑着脸低下头，不让自己的表情让卢梭看到。
“Sweet&Bitter的那个七奈小姐已经死了……”
菜单上没有标注的清澈佐料滴答地落进了浑浊的咖啡中，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漆黑的液面里，仿佛它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死人是不会回来邀请自己的朋友的……”
“可是，我……”
“小让不一样……”
七奈小姐哽咽着调整了一下呼吸。
“那个死去的七奈小姐啊，曾经和一个人许下过约定，约好了要两个人一起登上更大、更更豪华的舞台，两个人一起变得更加闪耀，两个人一起创造未来……
“Sweet&Bitter的那个七奈小姐虽然死了，但是在那之前，和那个人许下这种约定的七奈小姐她还一直都在这里，所以小让……”
等语调悲伤的她抬起了头，展示给卢梭的，却是一张带着泪痕的笑脸。
“你就是和我许下约定的那个人啊。”
原来那便是七奈小姐的假笑，确凿无疑的，为了逢场作戏而挤出了的虚假的笑脸。
迟钝如卢梭也看出来了七奈小姐那笑容之后的真意。
可敏感如她这样的人，也无法因七奈小姐的虚伪而大发雷霆。
什么啊，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眼前这女人。
为什么会有人可以狠心到和自己的过去作出如此决绝的隔离呢？
为什么会那样狠心抛弃一切的家伙又会对自己这么念念不忘呢？
像她这样的人，难道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次变故中将自己也割舍掉吗？
纵然失去了我，
你也依然是你。
即使如此，你也会对我不离不弃吗？
“如果……”
卢梭已经不太明白自己是怎样把接下来的问题说出口的了。
“纵然有一天失去了你……”
耳鸣般的白噪音像是苍蝇一样在她的小脑瓜里横冲直撞。
“我也依旧会活下去的……”
我到底在怀疑着什么呀？是怀疑她，还是怀疑怀疑她的我？
“即使如此，你也愿意相信我吗？”
我又到底该相信着谁呢？是相信我，还是相信相信我的她？
可是……
我不知道。
但是……
我无所谓。
但是只要一句话就好，一句鼓励的话就好。
只要有那一句承诺，我就愿意相信这一切。
只要绽放一个笑容，我就愿意被你所拯救。
那么你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七奈小姐揩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微笑着将双手托上了卢梭的面颊。
“谢谢你让你遇见了我，小让……”
然后她温柔地，以指腹擦去了从卢梭眼角下流淌出的某种东西。
“也感谢我让我找到了你。”
哈……
卢梭因这回答而松了一口气。
哈——
然后因这口气而回想起了一些东西。
时间好像回到了七奈小姐出走前的那一晚上，自己面对着给她准备的生日蛋糕，演练着她将蛋糕蜡烛吹熄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
雀跃的火光中，某个存在银光熠熠。
有什么我忘了交给她了……
在融化的奶油中，有什么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啊——是项链！
在七奈小姐离开的那一天没能交出手去的，预备要送给她的心形项链。
完全被自己忘掉了！因为兴冲冲地跑出门，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要把这个本该送给她的礼物带过来！
完全没有经过头脑思考的，卢梭脱口而出。
“那个……我能不能先回去一趟？”
“诶为什么，这不是才见面？”
七奈小姐显然无法理解这突然的要求。
“呃……那什么，我突然有点急事……我想上大号。”
“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小让？”
“总之你约个时间，我们到时候一起去SOLOlive本社去面试吧？”
“为什么那么着急啊，我们还可以好好聊聊……”
“不行，已经忍不住了，我必须走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几乎是慌不择路，卢梭口不择言地从七奈小姐手中跑掉了。
什么啊，这个家伙，真是的……就算离得好远，卢梭也还是能听见七奈小姐气急败坏的叫声，但是直到她坐上六十六号线的返程列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必要。
呜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的她羞红了脸。
我明说下次有礼物要送给她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在那儿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啊，我有那么想上大号吗？我的脑子才真的要好好地上个大号了啊！
在她恨不得就这么卧轨自杀的当下，自己的手机却响起了来信提示，她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手机，却发现了一条来自七奈小姐的简讯，像是她就站在身边喊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女孩子的气概。
“约好了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