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起手指的“画皮”以形似螳螂拳的动作朝我直刺而来，然而迎接这一招的却是我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美工刀。厚重的刀身先一步刺入了它的手掌，不给它丝毫反应机会，借势前划的我也在“画皮”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口子。即便吃痛，它的动作依旧迅捷。随即发起的横扫直指我的咽喉，若不是我格挡及时，说不定，此刻的我已没了呼吸。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就单纯的力量而言，我完全不是它的对手。更别提，它还有杀招没出……

“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呢……”

“画皮”那剃刀般的十指在翻腕的刹那间舒展，就此发起进攻的他就像一面活体刀扇。只不过，这看似攻守一体的架势还是存在破绽，侧身闪避的我果断起脚，在踢踹了它的膝盖后，重心产生偏移的“画皮”也就此倒向了一边。踩踏地面以旋身的它本打算借此横挥，可我却于“画皮”出手前半蹲。顺势带起一击全力突刺，待刀刃再度接触空气后，猩甜的血雾也就此喷洒。

“有意思。”摸了摸伤口的“画皮”完全不以为然，好像它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我一击毙命，踱了几步后，它也开口向我问到，“有杀过人吗？”

“你猜。”

转守为攻的我不打算给“画皮”任何喘息之机，直取其下盘的我先是割伤了它的胯部，紧接盘住其双腿的我打算在将它绊倒后直割它的动脉。然而真当刀刃真的埋入颈部后，我才恍然发现其下空空如也……

“闹够了吧。”

片刻的迟疑给了“画皮”挣脱束缚机会，遭到反手踢踹的我因没有防备被直直踢到了一边。后脑勺遭到重创的我只觉得眼冒金星，而当视野恢复的时候，“画皮”的手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现在总该告诉我，你的这手本事是从哪学来的吧。”

“如果我说是从电影里学来的，你会相信吗？”

英雄救美失败的经历让我记忆犹新，在大脑受损后，我痛定思痛开始琢磨如何应对类似的状况。答案显而易见，那便是提高自己的“修为”。男生多多少少都会对功夫电影感兴趣，我也不例外。在接触到各大香港功夫片后，我也萌生了习武的念头。父亲有不少在体育界里工作的朋友，而他们对我的评价也相当一致——那就是我并不块练武的料。于是乎，父亲也顺理成章拒绝了让我练武的请求，但这不代表我会就此断了念想……

也是在被钳制的时候，我才恍然想起绫野 祭的那些保镖。论身手，我这身三脚猫功夫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但 “画皮”的身手也没到达常人所遥不可及的地步。他之所以能轻易击败那些身经百战的保镖，必然是藏有杀招。

“我自己就是个怪物，没理由不相信另个怪物的话。”越发清晰的刺痛感让我意识到，如若再不想办法的话，别说救绫野 祭，就连我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看你这么冷静，应该还留了后手……”

“少自作多情了，谁是你同类了……”

用手肘扼住我喉咙与持美工刀手臂的同时，“画皮”那堪比尖刀的手指也割开了我的脸颊。仍由鲜血不住流下，我告诫自己必须抗下这波压力。唯有如此，我才能找到能够逆转的机会。

“我看得出你不是一个侦探游戏爱好者，你是被我的行为所吸引。换言之，你是被猎奇欲疯狂所吸引的。如此扭曲，如此病态的生活方式，又怎会不是我的同类。”鲜血所独有的味道充斥了我的整个口腔，伴随着疼痛，我能明显闻到一股混着沥青与金属的混合气味正在一点点浓烈，“你在火箭班里假扮着尖子生吧，但真实的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类，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将刺穿我脸颊的指头取出，将其放在嘴前的“画皮”饶有兴致的舔了舔：

“嗯，和我料想的一样，我们的血有着相同的味道。虽然很遗憾，但你必须死在这。”

“你不需要对这些表达遗憾，就像我不会为杀死你表达遗憾一样。”

成功惹恼“画皮”的我挨了他的一击膝撞，也是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后，一旁的简易衣柜里发出了阵阵闷声。伴随着多次冲撞，双手双脚均遭束缚的绫野 祭从衣柜中摔了出来，只不过，见我如此惨状的她非但不欣喜，反倒是更为自责与失落。

抓住了“画皮”破绽的我顺势松开了持刀的右手，再用左手接住后，我也毫不犹豫向上捅了过去。只不过，下一秒，我发现自己的胸膛如同被贯穿了一样，整个人都凉了半截。也是在这一时刻，我才明白了“画皮”是如何打败那些保镖的：

他的手臂直接透过了我的胸膛，就像是刺入黄油中的火棍一般，我的皮肤与肌肉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只要他愿意再往前探一寸，尖爪便能刺穿我的心室……

“你不觉得自己其实比我更可悲吗？极力伪装成普通人，内心却是那般疯狂与扭曲。我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但你却做不到。你永远都做不到。”

心脏都好似为止停止跳动的我感觉到了自己大势已去，脸颊被整个戳穿的我更是觉得血流不止。无论是失血过多还是心脏被“画皮”捏碎，死亡都会成为我所无法逃离的结局。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住口或是退让：

“少自欺欺人了，要是你真的渴望这样的生活，你又怎会在见到她的时候暴露本性。无论你伪装了多久又多么完美，伪装就是伪装。”

“是啊，我的确在那个晚上回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我也想起了自己为了活下去遭受了何等屈辱，你说得没错……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样子。”揪着我头发的“画皮”正在一点点向我的心室刺去，用余光观察一旁的绫野 祭，她似乎因不忍目睹这一切而垂下了头，但这显然不是我所要的，“忍了那么久，我也该摘下面具了。”

“它都有所觉悟了，那你呢，绫野 祭!?既然你都认命了，那为何不以‘怪物’的姿态活下去？”

原本弥漫在绫野 祭双眸中的恐惧于此刻荡然无存，伴随着她的抬头，蛰伏许久的“影子”也捆在了“画皮”的身上。下一个瞬间，绫野 祭的双瞳不再碧绿如玉，绽放于其虹膜的朱红就如忘川摇曳的彼岸花，美得令人动人却又别具魔性。名为理性的枷锁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脆弱，杀欲更是取代了脑髓注入了我思维的每个角落。当然，“画皮”同样被那股强烈的杀欲所牢牢掌控。在调转了美工刀刃口后，我也随他一起冲向了绫野 祭……

啪呲、啪呲。

利刃突刺声先后发出了两次，第一声是美工刀扎入皮肤的，第二声是刺穿木板的。“画皮”确实冲向了绫野 祭，只不过，它的准头差了些。“影子”在最后关头成功误导了“画皮”，而它的手就插在了绫野 祭一边的地板上。至于我手中的那把美工刀也没刺穿绫野 祭的咽喉，相反，美工刀的的整个刀身都没进了“画皮”的脖子。

或许，这不过是因为比起绫野 祭，我更想杀了“画皮”而已。

狠狠扳下美工刀的我几乎是掘开了它的后背，顺势抽刀的我并没就此停手。在将“画皮”的脚筋挑断后，趁着其下跪的我也从后捅穿了它的胸膛。果断起脚将其踢到一侧，我总算是一瘸一拐走到了绫野 祭身前。将束缚着她的麻绳割断，就此伸手的我一把拉起了绫野 祭：

“合作愉快。”

也是在她起身后，我才意识到覆盖绫野 祭起双眸赤红早已褪去。碧玉如林的瞳孔总能带给人平静，就这么四目相对着，我的心跳也随之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