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足的休息不光能让人神清气爽,更是改善了我近来的焦急情绪。因此受益的我不光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校园时光,更是在放学后与其他班来了场篮球友谊赛。当然,除了大比分获胜外,我还刷新了自己单节得分。
“你心情挺不错的嘛~”
离开篮球场的我当即被高中生形态的阿萧逮了个正着,好在学校里的学生已走得七七八八,这才没引起非议:
“看来你是选择性遗忘了我的身份。”
“是啊,我确实忘了你是个有变态猎奇爱好的性冷淡普通高中生了。”
阿萧精挑细选的词缀放在普通高中生前可真是讽刺感满满,无言以对的我只得叹息认栽,而她也随即露出了胜利者所独有的得意笑颜:
“好啦,姐姐我就不欺负你了。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联系了格里芬,待会我们三个一起行动。”在与阿萧一同离开学校后,我才恍然想起她与格里芬是老相识,“说起来,你不打算转换下形象吗?”
“童颜巨乳不是最符合你们这些小男生的口味吗?怎么,看厌了?”阿萧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我联想到了准备捕食的野猫,眼看我没有搭话,撅起嘴的她才老实作答,“怎么说呢……格里芬之所以会落得如此田地,其实和我关系不小。即便说不上愧对他,我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插手了别人的人生一样。”
在校门口等候格里芬前来的我边听阿萧讲述边喝着咖啡,虽说她常常以“千年老妖”自居,可事实上,阿萧远比我想象得要单纯。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神非但迷离不定,更是夹杂着一丝罪恶感。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捣乱了我的人生,我怎么不见你对我抱有歉意。”
“那是你自找的,我可不止给了你一次打退堂鼓的机会。”
与阿萧并排的我自顾自眺望着远方,放下手中的咖啡,我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拥堵车流:
数以万计的人会从这条马路经过,但这些人的人生却很少会相互交际。在上下班高峰的时候,这条马路也没少发生争执。可纵使如此,吵到面红耳赤的人们也没因此闯入彼此的人生。我不是个爱看哲学书籍的人,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改变往往不是单方面的。阿萧的影响不过是份助力,真正能做到左右格里芬人生的始终是他自己。
“所以,你后悔吗?”
明白阿萧言下之意的我摇了摇头,我本该说一些漂亮的话,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但懒得去酝酿的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之后也许会,但现在,我一点都不觉得。”
在还以阿萧苦笑后,格里芬的专车也如遇而至。
“陆先生,请问这位是……?”
一上车,格里芬便抛来了最让我头套的问题。就在我绞尽脑汁、苦思如何作答的时候,阿萧却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成功用反问结束提问的阿萧也顺势凑到了我的耳边,“你也随便说点什么。”
“人多好办事,再者,她的眼力价也在我之上。”
不再追问的格里芬点了点头,因为管家休假的缘故,所以这一次,由他担任了司机。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调查一位知情者。”并没过多解释的我示意格里芬专注开车,于此同时,我也和阿萧使了个眼色,“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做些不怎么规矩的事。要是你无法接受的话,可以在车上等。”
“虽然我很想劝诫你们遵纪守法,但说真的……就现在来说,是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
“这么看来的话,我们就是同道中人了。”
在阿萧的一番总结后,我们也来到了沈毅的住所。与“杏园一隅”的选址不同,沈毅本人住在一个相对热闹的中档小区,也是在找了小一刻钟后,我们三个才来到了他所住的公寓楼下。直接上楼的我恰好撞上了与沈毅相熟的一位邻居,好在我灵机一动,将自己与阿萧描述为来此读书的兄妹,而格里芬则是带我们来看房的销售,这才消除了那位邻居的戒心。
“哎,也不知道沈老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那位邻居便下了楼。示意阿萧取出昨晚就准备好的钥匙,成功进入沈毅公寓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毅开设“杏园一隅”时已四十有二,现在算来的话,更是步入了花甲之年。所以身上会有老认味并不意外,只不过,他房间里并不只是老人味那么简单。因该公寓面向朝南,外加常年没人打理,致使采光糟糕的同时房里也充斥着一股湿气。除了灰尘、阴湿与老人味外,那似曾相识的腐臭也掺杂在其中。试着打开日光灯,我发现该公寓的装修虽精良,但整体看上去意外的空。但仔细想想,沈毅是独自一人住这三室一厅的。
“我来负责厨卫间与客厅,格里芬你去查看主卧,至于剩余的……”
“剩余的就交给我好了。”
在简单的分工后,我也展开了搜索。据我与阿萧的调查,沈毅最起码有一年没回过自己的公寓了。不光如此,他的退休金也有一段时间没领了。按理来说,沈毅很可能已意外身亡,可我搜索了半天都没能找到类似的死亡亦或者失踪档案。在简单检查了厨卫间后,我也来到了客厅。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的客厅里有不少山水画与书法字。而这些书画的署名都是他本人,但其中一副山水画的落笔时间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格里芬,我有一个专业问题要问你。”停下手头动作的我看了眼主卧,而格里芬恰好在搜查沈毅的床头柜,“近年来帕金森综合征的治愈率如何?”
“如果一经发现就开始治疗的话,应该能维持不再恶化。但要是说完全康复的话,我想可能性依旧不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位沈医生还真是个医学奇迹。”抬头注视那副笔触刚毅且不失细节的山水画,我也暗自庆幸自己来对了地方,“被帕金森综合征困扰了二十载的他不光没有恶化,更是在三年前画出了如此杰作,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帕金森综合征往往会随着患者年岁的增加而愈发严重,倘若沈毅是在四十来岁时发作的话,那他能保持不再恶化就非常不易了,更别提完全康复了。
“帕金森综合征本就是间歇性的,说不定,他作画的时候恰好没有发作。”
“这是个解释,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加入讨论的是阿萧,而走出书房的她也找到了一叠病历记录单,“一个常年被病症困扰的人是很难有心情作画的,山水画很多时候要的就是一气呵成。介于帕金森综合征是间歇性发作,那这位老先生就更没必要去尝试了。而且从他的病历上也能看出,最起码这十年间,他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那位神医治好的?”
“除此之外,我很难找到其他合理解释。”
紧接着翻找的我并没找到其他线索,也是在我走向厨房的时候,我于无意间瞥了眼挂在承重墙上的月历。因为公寓无人打理的缘故,所以月历还是去年六月的那一页。走上前去翻动一番,我发现他有在月历上做简易笔记的习惯。只不过,那些笔记看上去很是可疑:
因为在我看来,无论在何种纸张又或者用何种工具,人的书写习惯都不该产生如此大的变化。而这月历上的字体不光差异巨大,就连书写习惯发生了不止一次的变化,其中更是存在从右手书写换为左手的书写情况。如果是单纯的换惯用手写字,或许能用“防止病症影响”来解释,但反复交替惯用手就让人很是不解了。更别提其中的部分字还潦草到完全看不出是知识分子所写。刚忙将这些字照下,我也询问仍在搜索的阿萧与格里芬:
“你们那情况如何?”
“我在整理他的病例。”
索性坐到书桌前的阿萧正在细读沈毅的病例记录,至于位于卧室的格里芬则干巴巴的说道:
“看来不是每个有知识的老先生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我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最起码,我找到了这个。”
从卧室中走出的格里芬端来了一个八音盒,虽说八音盒不大,但底下仍由一定的收纳空间。在将其打开后,我发现除了一些女性用的珠宝外,就是一张张老照片和一些泛黄的信纸。而这些照片分别记录沈毅的人生轨迹,从他高中毕业一直结婚,也有他奔赴南极并在冰层上高举“战利品”的一刻。至于那些信纸则都是沈毅给自己爱人的情书,不幸的是,我的文学素养令我无法感到蕴藏字里行间的浪漫与思慕。但我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若不呕心沥血,是写不出如此深情内容的。在将这些东西全数拍下后,我也将八音盒还给了格里芬。
“放好吧,说不一定有朝一日,他还需要用这些来怀念。”
点了点头后,格里芬也将八音盒放回了床头柜。与此同时,完成整理的阿萧也走了过来并告知了她的发现:
“这位老先生其实过得挺糟心的,我有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不少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不过奇怪的是他买了一堆药放在书房各处却没有一盒是完整吃完一板。”
“卧室里也有相同的情况,不过这倒是不奇怪。因为无论是精神疾病还是帕金森综合征发作时,患者都会因痛苦而难以自控。所以医师往往会建议重病患者将药物放在房间各处,以便在发作后的第一时间找到。”
“要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他配药的周期应该非常固定才是。”阿萧展示了下病例单,从中不难看出,沈毅的配药周期毫无规律可行,“再者,这些药物都是用来应急的,也不存在短时间内吃下好多粒的可能。”
“会不会是老先生在上了年纪后,记忆力衰退了?”
陷入沉思的我总觉得事情没格里芬所想的那般简单,而且仅凭我们现有的线索也没办法做出判断,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得在这忙乎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