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确实是相互的,但要是运用巧妙得话,那绝大部分的力都将由对方承受。

闪开钩镰的幸太郎如投掷棒球般甩出了“鬼葫”,而这无论在体积还是重量都远胜棒球的巨大葫芦便迎面砸在了镰鼬半妖的面额。不等对方倒下,调整身位的他也朝着另一个半妖的胸口送出了一击直拳,在将其击飞的同时,幸太郎也盯上了最后一只妖怪:

这种有着奇异造型的妖怪名为轮入道,相传仅剩头颅的它以灵魂为食并会袭击那些没有防备的路人。虽说其木轮上满是尖刺且头颅看上去极为可憎,但不知怎么的,幸太郎总觉得它有些好笑。

就在幸太郎差点要笑出声的时候,飞速转动的轮入道也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尖响。飞速旋转的它宛若一台电锯直直撞向了毫无躲闪之意的幸太郎。

“正剧里不需要搞笑角色,退场吧。”

在轮入道撞上幸太郎的前一秒,后者狠狠踩踏了地面并借此掀起一块地盘。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轮入道根本就无法改变自己的行径路线,而当它意识到情况不妙时,那犹如陈酒般的妖气已随之扩散开来。

有着大妖之力的幸太郎一把抓住了即将失衡的轮入道,随后,他将其直接拽下并狠狠砸进了地面之中……

“糟了,上瘾了。”

意识到自己好斗本能被激活的幸太郎猛然抬头,面对从别墅深处冲出的支援。他毫不犹豫的纵身跃起,而伴随着一击凌空侧踢,他也将带头的妖怪直接击倒。敌人的支援越是众多,他脸上的笑容也就越是明显。乐在其中的幸太郎逐渐没了轻重,他会折断了人形妖怪的四肢,将动物形妖怪的牙齿掰断。若有人前来阻挡自己,不打其彻底打倒,幸太郎就绝不会停手。也是在他将最后一个阻挡者打倒后,意味深长的掌声才从别墅的里侧缓缓传出。

“不愧是‘酒吞童子’,这些喽啰果然不是你的对手。”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为何不亲自下场,和我战个痛快。”

于一片狼藉中闲庭信步,幸太郎知道自己表现得越是张狂就越能帮陆赟轩争取到时间。也是在他走入别墅深处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于此等候自己的并不止一人……

“这么看来,人应该都到齐了。”

正对自己的明明是个半妖,可他散发出的妖气却是大妖级别的,毫无疑问,他便是所有事端的源头——八岐大蛇。而位于他两则的分别是一位独臂青年以及皮肤煞白着装华丽的男子。呈三角站位的三人神情各异,特别是当自己到来后,那位独臂青年的表情也变得更为警惕与严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各位都是为那姑娘而来的吧。”

直奔主题的幸太郎索性走到吧台并替自己开了一瓶酒,就在他打算豪饮一番的时候,一个陌生却压迫感十足的男声也由上而下笼罩了整个房间:

“久等了,各位,现在就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从天花板中渗出的灵体逐渐具备了清晰的轮廓,在他一点点“下沉”的过程中,冰寒刺骨的死亡气息也就此弥漫开来。当他落地的时候,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而对男人到来不以为然的幸太郎则自顾自将烈酒一口饮下。

“梅林。”

无需咬牙切齿,独臂青年也能用这看似无起伏的话语表达愤恨。而着装华丽的男子则稍稍后退一步并将自己所处的位置交给了这个名为“梅林”的灵体:

不止是刻意为之,还是说梅林的审美就是如此。浑身灰白的他披着一件没有过多花纹的法袍,做工算不上特别精致的法袍甚至有多处破损。不光如此,他的头发也没过多打理,虽不至于是乱作一团,但那发梢略显卷翘的中长发还是看上去有些凌乱。梅林的嘴唇很薄,眼角也有些下垂,这多少会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步履迟缓的他看上就像一个老人,而他的眼眸中则蕴藏着难以置信的苍老。

“辛苦你了,诺斯费拉图。”

由枯骨所拼接的法杖被强烈的死灵气息所包裹,在将其放置于一旁后,梅林也就此转身驻足。而一个劲给自己倒酒的幸太郎则边喝边刷起了手机:

“要是你们没什么想聊的,那就直接开打好了,我现在手怪热乎的。”

这般不分场合的发言本该引起众怒,可无论梅林、八岐大蛇、诺斯费拉图还是那个独臂青年都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就像是打算争食的猎手,他们每个人都无比警惕。

“请各位稍安勿躁,我有一些事想与大家商量。”

梅林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场,先前幸太郎还觉得是强者独有的压迫感。但伴随着他的讲述,幸太郎才意识到是梅林只不过是对自身的悲观不加遮掩而已:

“我虽对在场的各位不了解,但我多少知晓各位来此的目的。”于讲述的同时挪动视线,梅林先是扫了幸太郎一眼,“你们之中不乏抱着凑热闹的……”紧接着,梅林也将目光锁定在那个独臂男子的身上,“也有前来找寻答案的。”

在顿了顿声后,他又依次看了眼八岐大蛇和男子:

“当然,也不乏前来复仇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因梅林的讲述而有丝毫平缓,相反,场面越是去风平浪静,底下就越是波涛汹涌。只不过,对此并不在意的幸太郎还是自顾自玩着手机并静候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既然你都清楚,那为何要阻碍我。”

上前一步的八岐大蛇可能是所有人中定性最差的一位,在他逼近梅林的同时,那些埋伏在别墅外的妖怪也统一进度了备战状态。

“因为我需要和你做一笔生意。”

甩了甩手的梅林打开了一道传送门,随后,他便转过身并朝者传送门缓步走去:

“我想你会敢兴趣的。”

本以为八岐大蛇会不由分说的向梅林发起进攻,可没想到的是,他竟来了兴致。感叹八岐大蛇捉摸不定的同时,幸太郎也将最后一段话发处,随后,他便与其他人一起步入了那扇闪动着异样之光的传送门。

眼前的苍白没有边界,呆呆望着不会有丝毫变化的远方,疲惫不堪的绫野 祭索性躺了下去:

自己的世界是那么单纯且狭隘,睁开眼,世界随即出现,可有的是却一片空白。而闭上眼,世界便会消失,漆黑会吞噬一切。

绫野 祭不止一次的想要为自己的世界增添色彩,可讽刺的是,长久的压抑使得她丧失了对色彩的感知。以至于就算身处缤纷色彩下,她能辨认的也剩黑白。

但现在才去不甘与后悔显然有些为时已晚,倘若过去的自己不那么懦弱,倘若自己能早些敞开心扉,倘若……

“事到如今,说这些假设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声嘟囔的同时,绫野 祭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一尘不变。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空间呆多久,但她预感到离开这之后,她也将前往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世界。

纷飞的碎纸片会在空中相互摩挲,想要看清这个苍白世界的边界其实极为困难。可就在绫野 祭仔细观察的时候,一条细小的裂缝却引起了她的注意。作为梦境的主宰,梅林全全掌控着这个空间。可那条微小的裂缝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扩大,甚至在片刻后,“天空”之上出现了数道龟裂。

绫野 祭于罅隙中瞥见了一道色彩,这道色彩算不上多么强烈,但在这苍白世界中却显得尤为醒目。随着裂缝的膨胀感越来越明显,绫野 祭也不免紧张了起来。现在的她懂得了期待,也学会了相信,即便这样会带来失望与痛苦,她还是按耐不住。

她希望有人能带领自己冲破虚无,也希望那个人是自己的朋友。于是,绫野 祭屏住了呼息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裂缝。

咔擦。如同撕开包装纸一般,来者将顶上的裂缝扯出了一个口子。再然后,那个意料之内的面容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熟悉的少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将美工刀收起的他就这么从高处跃下,因为身处环境的缘故。所以他才能像碎纸片一样缓缓落下,着地的他掸去了那些碎纸屑。再然后,抬起头的他开始向自己走来。

“来得可真晚。”

“能赶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没有寒暄亦或者问候,绫野 祭与陆赟轩之间的交流就是这般简单与直接。而随着后者将整个空间撕开,这个如同纸糊的世界也随之开始了坍塌。

“去做个了断吧。”

面对陆赟轩的询问,绫野 祭也只是点了点头。也是在并肩前行的同时,绫野 祭才道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你后悔吗?”

不知从和起,自己便成为了厄运的化身。奇稻田姬不但会激发恶意,更是会招来厄运。陆赟轩同样清楚这一点,可他表现得却是那般不以为然。

“你觉得呢?”

用反问来回答自己的陆赟轩再度取出了美工刀,在将其刺入地面后,他也进一步撕开了这个梦境。

没错,后悔的人是不会前往救助自己的,更不会向自己许下承若。陆赟轩算不上是个诚实的人,但他始终都骗不过自己。

“谢谢。”

就在这个梦境即将崩坏前,绫野 祭也向陆赟轩表达了感谢。正因为这份情感极为单纯,所以才会显得格外真诚。她的世界早是断壁残垣,但即便是废墟,也偶尔会吸引到目光。与绝大多数人选择远观不同,陆赟轩选择了向自己靠近。或许,他最终还是会和自己分道扬镳,但哪怕只有一瞬间的交际,勇气还也还是传递。

“走吧,一起结束这一切。”

陆赟轩的回答是如此坚定与淡然,他算不上多么靠谱。但不知怎么的,这话在此刻听来却是那般令自己安心。合上双眼,世界也再度消失不见。也只有虚无的梦境消失后,那充满未知的现实才会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