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看见,不能听见,不能呼喊——

这便是我目前的状况。

自身处于黑暗中,只有像植物人一样麻痹着自己的神经,这比起我在以往做过的幽闭实验恐怖了多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想大概是把四肢切断,割掉舌头,挖掉眼珠,最后再弄破鼓膜后的结果吧。

什么?

问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为什么”?

嗯……我想想,那么,就不得不追溯到那时候了。

但是,兴许是大脑的断篇,我的感觉器官被全部挖走时的记忆已经不见了,真丢脸。所以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谁”袭击的我,而“那个人”的目的又是如何?

兴趣不是那么大,不过我倒是对“她们”现在的状况如何挺关心的。

那个笨蛋女仆没了我之后可怎么办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能逃出这里的办法……完全没有思路呢。甚至连窥探到未来的样子都做不到,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所以封闭了我的“未来”吗?

只能思考,不断地思考……

啊,有人吗?

谁,能找到我?

来拯救我……

嘛,随便吧。

……

我在哪呢?

佛利斯特的脑海里时常思考着这件事。

即使用脱节的思考来考虑这件事情,他的脑海仍然一片空白。

对,即使是假设他仍感觉不到这一切的因由。

或许自己已经死了——他一直这样假设着,不然为何能听见那个声音呢?

那个让人发疯的声音,处于极夜的世界因为这样的嘈杂而显得有了那么一点儿活力,或是疯狂?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没有任何能努定的事情,在缺少一切因素的状况下推理,就像凭空推理的小说,剧情永远不可能对接到现实。

今天,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好~”

他无言的沉默着,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今天要聊些什么呢?”

“……”

“讲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

“她出生在一个很不错的家庭里,嘛,至少和你对比起来很不错。”

“但是有一天,强盗们闯入了她家,杀掉了她家的全部。”

“但她的母亲把她藏在了窗橱里,所以她逃过了一劫。”

“那里被废弃了,那座宅邸被遗弃了,强盗们带着抢来的财产开心地逃走啦,但只是婴儿的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连自己的母亲在面前被砍成两段,都没有察觉。”

“真是可怜啊,真是让人感到悲怜啊,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她真是可怜啊……”

佛利斯特的头闹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反而清醒到不行,这种础劣又无聊的故事让他的神经总是感到乏味,甚至有种是胡乱掐出来的错觉。

我说啊,你究竟是谁啊?

“我啊,是来拯救你的人哦。”

那个声音总是掷掷有词,并且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但首先,你得赎清自己的罪行。”

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总有这种自信,让佛利斯特的大脑在不断地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发疼。

我的罪行究竟是什么?

“……”

沉默通常是当做不愿回答的前兆,意识到自己再问也毫无用处的佛利斯特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罪行,可不能让别人来揭穿啊,身为一个罪人,想要赎罪可必须得明白自己的‘罪’究竟为何物才行。”

屁话……

他这样暗骂着声音的愚昧,与他的价值观完全相左的冲突感不断刺激着他头脑中的某根弦。

“但你只要赎清自身的罪孽,我一定会让你获得自由。”

我才不会去做那种事情。

“你还是一样不肯低头,罪人。”

我只求你别在这时候来骚扰我就行,和你说话这种事情可没有这种用途。

“你得明白自身的……”

他的身体,突然在一刹那痉挛了起来,随后脱离了自身的控制,意识在这个空间中下坠,延伸,最后完全沉入了黑暗……

……

我感觉右胸的皮肤被撕裂开了。

毫无任何怜悯与犹豫,撕裂我身体的刺痛感维持在极限时仅有一刹,随后就便是火烧一样的灼热感。

真是熟练……我忍不住想这么称赞那人一句,如果此刻被做实验的人不是我的话。

没错,如果不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下手,甚至能做到更多的事情,更多的,更多的……

但只要,那不是我。

所以,此时的大脑是充溢着苦闷的,但我没有想“啊,为什么是我”这样的愚蠢想法,而是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让痛苦更少,要怎样才能让情况反转过来呢?要是有兴致,或许那时候我会做和现在一样的事情,剥掉皮肤,挖掉骨头……

紧接着,我的伤口被柔软的东西包裹了起来,刺痛感发疯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这每天的例行,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所说的“赎罪”呢?如果是的话,这让人痛苦的赎罪方式,真是不错的主意。

我的嘴被钢箍绕上了整个嘴唇,一直渗入到牙龈内侧,穿透到肉团里,所以因为疼痛造成的反应下会不断地撕裂嘴唇,伤口流出的血液带有微甜感。腥味被这副身体完全适应了,至于之后会不会把血液当成饮料那样我也不清楚,反正浸泡在口腔内久了会很难受,整个下巴仿佛都会掉下去那样。

来吧,接下来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