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不远处的教学楼因雨雾的掩盖而朦胧了,悠扬的下课铃传来,这是我最希望听到与最不希望看到的结合。上节是体育课,看着同学们蜂拥着向为数不多带了伞的同学奔去,当然不包括我,然后四五个一起挤在一把伞下离开。而那个唯一和我关系不错的那个人一定在某把伞的最中间,他甚至和我都能聊的起来,更别说班中其他同学了。作为一个性格孤僻的人,我可以很骄傲地这样说。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几个慢节奏的女生还在闲谈,十分钟的课间应该快结束了,我拿起我的半自动伞,一种只要按一下就会打开的神奇事物。

雨水打击在我的伞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操场因雨水而闪着光。我很喜欢雨景,因为能在雨中体会到远离世俗这一虚幻的感觉,我停下了脚步。

“骑士!”

有人在叫我,虽然我的名字与这两个字毫无关系,而且会这样叫我的就只有一个人。

我回过头,一个女生正在体育馆里向我挥手。

……

她是我的后桌,虽然我有着叶曦这样好记的名字,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绝不能算好,但她还是固执的给我起了个外号,开始叫我“骑士”。令我庆幸的是还好班中同学没有以此为契机把我变成话题,也可能是因为堂吉诃德和高中生活没有太多的相关吧,至少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时就是这样想的。

她当然也有正常叫过我名字的,在我还不认识她的时候。

我们班座位是经常换,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情况在高中里常不常见,但好像这种换座位的情况在高二就结束了,所以我就来大致说明一下。在我们班里排座位主要看实力,也就是成绩,成绩好的同学优先选,简单粗暴。

而在期中考完之前我都一直不知道我们班有她这个人。

“你为什么坐这角落里啊,”我还记得期中考完的那次换位后她这样问我,“叶曦?同学。”

“我又不近视。”

我尽量做出当时想出的最难接上话的回答,只是因为没想到会有女生向我搭话,要不然我还能做出更无趣的回答。

“完全答非所问诶,”她好像趴在桌上,用指关节敲着我的椅背,“谁说近视才能做前面。”

“不,他们都进士了,我最多也就算是个童生。”

她好像被我吓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正要被收走的数学作业帮他解了围。

看见坐我前面的欧阳皓站起身来,这是要交数学作业的信号,她才焦急地敲着我的椅背喊道:“数学作业,数学作业!”

“好像不是你收数学作业吧,而且作业这种东西要独立完成。”

“我…我才不会抄嘞,是借鉴…嗯,借鉴一下。”

“那待会顺便帮我也交了。”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

“作业马上就要交了,补的玩吗你。”虽然我极想吐槽,但依照我观察,要是我吐槽的话她就很可能真的补不完作业了,更何况这样还会发出‘我很健谈’这种讯号。

她很利索的将我的答案复制到了她的作业上,我才留意到她作业本上写的名字是‘钟沁’。

“钟沁吗?”

我搜索着我半个学期以来所听到的名字,发现这个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谢你的作业,帮大忙了。”

“作业很重要啊,特别是数学作业,你想想不写作业考试了怎么办……”说教一向是学生们最讨厌的,为了拉底她对我的印象,我开始搜挂所有印象中父母老师专属说教用词。一股脑将给她听。

有些惊讶的是,她却只是微微笑着,直到我讲到词穷。

“哈哈哈,你果然不擅长教训别人。”见我讲不下去了,她才笑着对我说。

我所在的高中是全寄宿制,一周在学校住六天。对我来说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好在我有三个活宝级别的舍友。9:30下最后一节晚自习,到10:00宿舍熄灯,除了我会留几十分钟整理笔记以外,都是我们宿舍四人谈天说地的时间。

可能是为了补偿我们晚自习开始的比较早,学校有免费的夜宵提供。所以大部分学生就会分成两条路回宿舍,一条是属于大多学生的'吃完夜宵再回宿舍'路线,还有就是属于现充们的'陪男/女朋友在操场上手拉手产完粮在回宿舍'路线。

可悲的是因为我一吃夜宵就睡不着这个原因,所以我经常会选择直接回宿舍。看着十指相连的一对对情侣走在自己左右。

尴尬,除了这个词以外我好像想不出什么词形容我的感受,虽然情侣不多,但都好恩爱啊!

我才不羡慕他们呢!清心寡欲,清心寡欲,南无阿弥陀佛。

风带过路旁的树叶,马上就进入秋天了吧?我这样想着,却注意到落叶青色的叶脉。风还没完全转凉不过日历上却已经进入了秋天。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橙黄橙黄的。

“叶曦!”

我一回头,一个人正向我跑来。

“嘿嘿,远远一看散发着孤独气场的就一定是你没错了!”钟沁冲刺到我身边笑着对我说,我只记得我当时好像忘记了这个刚刚才从作业封面中得知的名字。

“亏你能这么快记住我名字呢。”

“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吗?”

“好像没有。”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名字是我调查出来哒!”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有犯人学着侦探的语气说出自己怎么“犯罪”的。

当然,也同时让我这个不想引人注目的人警觉起来。她想了解我?

“调查?”

“嘻嘻,其实不过只是看见你作业封面写的名字而已。”

微风揉过她的短发,她的笑容以外的有些可爱,简单的短发散在肩头,精致的五官如同瓷娃娃。她白皙的皮肤和白色的短袖校服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这颜值要是成了我女友的话班里同学肯定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吧…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找女朋友呢?

校内有些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我的身旁,我突然意识这应该是我第一天知道我们班有她这个人。

“在这该死的秋天这些情侣还走在一起是想提前体验悲凉吗?”

她看见我的嘴好像在动,脑袋微微一弯,做出了个疑问的表情望向我。

“没什么。”

……

她从体育馆的两级台阶上跑过来的身影深刻的印在了我脑海中。雨丝密密的斜织在我们之间,落在水洼上,点起轻轻的波纹,或洒在她的发丝上,闪烁着水珠的晶莹。

“嘿!”她带着惯性直接向我冲了过来,我只是微微一惊,身体一转,找出了刚好闪开她这一记“蛮牛冲撞”的角度。

而她却像预判到了我的预判一样,精确地撞入我的怀里,然后我的小腹就与她的某个柔软部位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的那个部位意外的有料…咳咳!不对,我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因为没带伞而被迫看热闹的观众发出了一阵惊呼。我也不禁感叹这该死的惯性是有多么美妙。

“快走啦!”

她好像注意到我还站在原地,捶着我胸口说着。

粗现了!小拳拳捶你胸口!虽然她力气不大,但每一拳对我而言都是重击。

教学楼离体育馆并不算很远,但几乎半数的路都是她推着我走的。为了不让伞边滴落的雨水打湿她的衣服,作为一个男生,当然是要把伞倾斜一些,自己淋湿不要紧,要展现绅士风度。

好不容易到了教学楼,有伞的同学差不多都已经回班了。

“借下你的伞可以吗?哇啊!”

刚被我按下收伞开关的伞啪地响了一下,吓了钟沁一跳。

“这伞就这样子,只是收起来了。”看见她一脸惊吓的样子我也有些吃惊。将伞还原成了打开前的样子。

“按一下,伞就开了。”

又是啪的一声。

“哦!好神奇。”

模仿着我的动作,钟沁很快就学会了怎么使用这把伞,开始乐此不疲地玩了起来。

“啪啪啪,听诶!好厉害!”

她在开车吗?不过这车开的也有些太牵强了吧。

“你朋友还在体育馆等你嘞。”

“对哦,差点忘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我眼前这个少女。而她也是一吐舌头,举着伞跑了,笨拙到刚出去时还忘了撑伞。

“年轻就是好啊。”

边上的扫地大爷说出了标志性的感叹词。

原来老大爷也有一颗渴望开车的心啊!

然而,令我哭笑不得的是,自那天之后,钟沁便总是觊觎我的那把自动伞。

……

课间听着班里的吵闹声望向窗外发呆已成为我的乐趣之一,或是突然间有了什么想法在本子上乱写一气,然后拿给我那可爱的前桌看,就是那个负责收数学作业的欧阳浩,那个就算写成小说也必定是小说中的男主的人物。

正是这样的人居然有耐心陪我聊天!虽然如果是他应该和谁都聊的起来才对。

总之,就是这个除了学习方面稍微逊色的人做我前面。

窗外依稀飘起了雨,因为风向,雨打不到窗上。就像是多愁善感的少年一样,我想。

我见欧阳浩难得很闲的样子。

“浩,你说最近雨天多到底是因为我能感受到呢?还是因为我能感受雨天的多呢?”

“有什么区别吗?”他回头对我一笑,“你总是问些拗口的问题呢。”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经常下雨。”

窗外本来就隐约的雨丝现在几乎看不见了,只是阳光还停留在乌云上,迟迟不肯照下来。

嘿嘿,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去和他聊一些正常的话题,像是……诶?我们一般都在聊什么呢?

我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他,我应该说些什么。

“当然是你感到了雨天的多啦,”钟沁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还拿着张卷子。“毕竟骑士总是很多愁善感的。”

我震惊她get到我问的点之余,发现她手中的卷子上几乎所有题号都被圈起来了。

从前段时间开始,她就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我数学不错,便总是抱着试卷来找我。因为不会的题太多,她还刻意把所有没写出来的题打上圈。

果然还是应该交给欧阳浩吗?却发现他递给我了个谜之微笑,在我眼中就像是神在和我开玩笑。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把我未来三年高中生活交给恋爱喜剧之神!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有题不会吗?”不好,怎么变成了我主动教她题目了。

钟沁轻轻揉了下眼睛,感觉好像刚睡醒。“嗯,数学课上犯了会儿困,一写作业就发现好多题不会。”

让她讨厌我!我默默地在心底默念了几遍我的目的。

“上数学课要认真听啊,嗯?那题不会。”

糟了,这抱怨也太没存在感了吧。

“嗯嗯。”她指了下题,然后便后退半步,弯腰探过头来。

她的头几乎要贴上我的脸,短发蹭过我的耳朵,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女孩子独有的气味。

味道有些熟悉,像是……诶!不对,感觉我怎么变成了喜欢闻女生体香的猥琐大叔了!不行不行。

正当我思绪混乱时,一扭头,却发现钟沁正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哎?!”

“哎!!”

像是嗅到了尴尬的味道一样,欧阳浩转了过来。

“你脸好红啊。”

钟沁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脸正在发烫。

“诶?!是吗,可……可能是,”看着她越来越局促不安,她的双手更是死死地粘在了脸上。“空气,空气太闷了,对!开开窗就会好些了。”

刚好我坐位靠窗,座位和窗台紧挨着。

看着她直接向我压过来,虽然她肯定不会太重,但我还是被那气势给吓住了。虽然她身高不算矮,但身高的cos60度倍还是小于她离窗台的距离,两只手便在空中无力地摆动。

她的味道好像混着淡淡的鳄梨的气味。

“你是吃了多少鳄梨啊。”

“嗯?我肚子又叫了吗?”她听见我好像问了些什么关于吃和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