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两个大男人约见面你为什么那么上心，为什么不想带上我？”
我花了点时间，简单地向顾念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从薛忍冬学姐的身世到沈决的决心，无一例外。
“忍冬……吗。”顾念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淡淡的微笑。
接着，又沉默了。每当顾念这家伙抛开自己蠢萌的一面，开始认真地思考问题时，总会浮现出一种完全超出她应有年纪的成熟气质。
说起来……这家伙，绝对不会自己提的吧。
我翻了翻，并没有带手纸，只好伸出手，帮她擦掉了下巴上和脸颊上的几滴泪水。为了避免我手脏造成什么感染，就没有继续擦掉她眼旁的泪水。
“哼……”
你哭够了吧。真是的。
“所以，你怎么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这里？装可怜吗？”
“什么叫装可怜！”顾念用自己的小脚丫拍着地面，抗议道。
“你不是跟人约好了要见面嘛，青梅竹马的。”
我说着说着，自己也嘟哝了起来，这时候感觉自己才是个傲娇。从见到她之后，也真切地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或者说占有欲过度了吧。
萝莉这种生物本来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东西，更何况，我甚至没有恋爱的打算，以这种甚至会被谴责成“物化女性”的纯粹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的原因，就想要约束住她吗……
她明明与我年纪相差很多，在我们还都小的时候，这点年龄带来的沟壑大约是无法填补的，她本应该有很多同龄人的伙伴啊。如此说来，我到底对顾念是什么感情呢，明明刚刚认识而已，不应该有什么过深的感情吧……
等等……刚认识就不应该有过深的感情吗？
奇怪，太奇怪了，总感觉哪里有股违和感。
看着顾念天真的小兽一般的眼神，我觉得违和感不出自这里，即使有什么异样也是我自己多想。
难道是……
我不知不觉中又一次沉浸在了记忆和思考的海洋中。等回过神来，却看到顾念早已经变了一副面孔，完全不带一丝的悲伤气息，反而抿着嘴憋笑，“嗤”“哧”地笑着。
“笑什么？”我疑惑道。
“你居然信啦……”
我瞪大了眼睛，疑惑于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以至于甚至挤出来了抬头纹。真是一种大跌眼镜的漫画式的惊讶表情。
“什……什么意思？”
“根本没有和谁见面呀……一和你分开就到这里了。”
“暗自委屈？”
“看风景！”
顾念转过头作出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实际上是在操作着校园卡界面。过了一会，一条顾念的私信发到了我的终端上，是一张路线图。
这张图的角落里有标注图的来源，内容有用户名，也就是顾念，还有时间、平均速度、距离等等。从时间来看，正是我们分头行动之后她的路线行进图，整个“金箍棒”也就是国实验一号楼各层的剖面图展现在眼前。
我注意到，国实验一号楼各层的地图并不完整，只有一部分是亮着的。如果真的是按照RPG游戏来设计的话，这应该就是探索过的地图和未探索的地图，并且从心理协会准备处没有开放地图来看应该只是顾念探索过的地图。
这么看来，小家伙真的是没有见任何人，就跑来了天台呢……
“你不是说……”
“还不是……心理不平衡……”
“为了装作自己有朋友来气我？”
“……才不是！”
我无奈地笑笑，但总感觉有一块很大的石头突然消失了，很久没有吸过那样长的一口气了。我看了看天空，甚至感觉视野都变得宽阔，色彩也变得丰富，不远处踢球打球和慢跑散步的少男少女们尽入眼中。
“那那件衣服……”
“那个确实是别人送我的啦。那句话也是他说的。”
“什……”我的表情凝重下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最终只好露出一副极其痛苦又无奈的落寞表情。
“你怎么啦，程渊学长？”
即使在现实中被可爱的女生叫着“学长”也依旧提不起兴趣呢，毕竟那个女生已经被变态送了可爱的衣服呢，正常的好朋友都没有送衣服的吧！
“她好像和你一样大吧……我们大院里的孩子都叫她北北……那个姐姐超可爱呢……可是经常遇到不幸的事情。后来她搬走了，但是我们还有联系。”
“你说什么？姐姐？”
“对呀。”她歪着头，呆萌地看着我。
忽然间，她也意识到了我的误会，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啦？”
“没怎么。你跟谁玩，谁给你送衣服跟我有什么关系嘛。就算是个学长又能怎么样嘛。”
“那我去找学长玩咯。”
我用近乎威吓的、吓人的、可怕的眼神瞪着她。小家伙却依旧满不在乎地嘻嘻哈哈着。
沉默了一会，她吐了吐舌头，站起了身：“程学长，接下来去哪玩呀。”
我耸了耸肩。这家伙，我就知道。
“听你的，呗！”我拉着长音，努力地用两条腿的力量从盘腿到站起来，又拍了拍身上的灰。
嘛，本来还想她要是再脆弱着，再哭一会，我就可以用更出格的肢体接触安慰她了呢……可别想歪，就是稍微抱抱她什么的。啊，我懂我懂，这就只是死宅的幻想而已，实际上能摸摸头就已经超满足了。
为什么我的语气和心情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大概是天气放晴了很多吧。我的嘴角勾起了点微笑。
顾念笑了，她笑过很多次，有时是呆萌的，有时是狡猾的，但这次，我第一次感到了这个少女发自内心的笑靥。
正常来讲，这种时候应该是牵着手到处闲逛吧？当然是不可能的，顾念就像一个独立而有活力的小精灵，左窜右窜，我……则自始至终像一个家长一样，微笑着欣赏她的身影，在不远处看着她。
跟着顾念一起，我们坐着电梯回到了大厅，在社团的展台之间穿行。
大多数的展台已经不再集中在展示体验，因为入社的人已经基本饱和，现在的同学们忙碌着各种表演的彩排，为明天是社团汇演做准备。据校园BBS上的学长们说，这活动的规模很大，观众也极多，既是评判十佳社团的主要依据，也就是决定着接下来一学年的经费和地位；也是全校师生都会参观的一年一度的盛宴，可以说是真正的开学典礼，或者与邻国的学园祭类比。
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我和顾念穿行其间，各个社团展台的人数都有所增多，同时多了很多校外的人员和谋划筹备的文职同学。与此同时，维护秩序的学生会、监察委员，也就是学生督察组织，以及很多类似主持人、舞台负责人的新面孔都纷纷出现。
高中和初中的很大一个区别就是，学生的存在感变强了，学生可以拥有除了学生以外的身份，许多事情都可以由学生自己处理。而这一点，在这所国家级实验高中更为明显。
同时，很多社团邀请了学术讲座，此刻也正在发传单。兵器社的PK擂台没有了沈决的身影，场上的对战变成了掩体之间比谁胆大的平庸比赛，失去了许多观赏性，自然也没有了那么多观众。在好友定位里，我看到这家伙正在角落里的“极客社”玩的开心，这家伙不会真的……
我和顾念几乎没有歇脚，看了服装社的走秀表演，看了电影协会的微电影大全，也看了书法社的现场挥毫，一路走到疲乏，几乎黄昏已然迫近。
“呐。”
我俩几乎同时出声，对视了一下，接着向楼上看了一眼。
两个人都笑出了声，像傻瓜一样。
于是我们上楼，随便地四处打量，看到有好吃的便吃，看到有好喝的便喝。这种一条小吃街都是近乎免费自助的日子，大约是没多少人可以享受，也没有几天吧。
这样消磨着时光，也是快乐的，但很快紧张的学习生活也会到来了吧。
今晚的学术讲座，就是一个前兆，八成，也是学校给我们的一个下马威。在这个国度，对高中生的评价还是以学习为主，一个人的学术能力会被高度重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是今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