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约过了三天的样子我再次听到了那女孩的声音。
“龙王!我又来了!”
唉!
原来她的下次只有“三天”这么长吗,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灾难的生活即将开始。
(二)
“龙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红发的人类小女孩抱着一个发光的东西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
那是什么新品种的生物吗?
不过似乎不是,当小女孩靠近时我便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毕竟前几天活动了一下身体,眼睛也久违变得好使起来了。
“龙王看,它可是会发光的呢!这样这里就不会再这么黑黑一片了。”
小女孩高兴地向我说道。
“亮不亮也没什么关系的,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也习惯了。”我回答道。
确实,我并不是很需要这些东西,毕竟我可是要睡觉的,黑一点对于我来说更好。不过小女孩似乎并没有在意我说的话,反而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龙王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女孩忽然一脸神秘地向我问道。
“唔——你肯定不知道吧!”
“它可是被叫作”夜见草的!”
“你想知道她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光吗?”
女孩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提问。
不过,很可惜,我全都知道。毕竟我可是活了几亿年的老不死啊!
“传说有一位天上的神仙喜欢上了地上的一位女子,于是便偷偷下凡来与那女子生活在了一起,打算陪她度过那珍贵的一辈子。”
“但是,有一天,天庭有急事把神仙找了回去,神仙没来得及告别就匆匆回去了,女子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出去寻找他,一直找到晚上都没有结果。”
“然而,那人类的女子有着一种疾病,如果光亮不足就会看不见东西,于是在那天晚上发生了意外,掉进河里淹死了。”
“神仙回来之后,十分伤心,就在那河边化作了草,一到晚上便会发光,希望能世间不会再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也算是对那女子的一种补偿。”
“好像是这样吧,小孩?”
我也一脸得意地向那女孩说道。只见女孩鼓起了脸,十分不满的样子。
“切!其实这草就是因为晚上会发光才叫这名字的,根本不是你讲的那样!”
“其实……其实它会发光是因为月亮照的!”
“哈哈哈哈哈——”
听着女孩离谱的狡辩,我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
“这外面现在哪还有月光呢?”我调侃道。
“这这……”女孩脸红了起来,她并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你一直待在洞里,会知道我们人类的传说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女孩不满地问道。
“我也不是一直待在洞里的好吧,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们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我也忘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活了几亿年的生物,什么都知道也不奇怪。”我得意地说道。
“不过,就这小小的一棵,怕是没什么作用吧。”
“急什么。”女孩再次回到了她那得意的表情。
她将手中的“夜见草”放在了洞里的墙边,然后向那一侧伸出了手,光芒忽然之间就笼罩了这个小小的洞穴。
那是摆得整整齐齐的几十株夜见草,排列在山洞的一侧,女孩转过头来向我开心地笑了。
这时,我才忽然忆起,就算这女孩还这么小,但是她确确实实也是一个空间能力者,带个几十株草肯定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她还真是无聊,居然有时间去把这几十株“夜见草”种到花盆里带过来,她是哪里找到这么多花盆的,人类可真是一个猜不透的生物,从几亿年前开始就没有变过。
“怎么?看呆了吗?还是太开心了?”
女孩得意地向我讲到。她看向空荡荡的另一边。
“不过,好像还是太少了,下次再带点过来吧。”
确实,我现在是有些惊讶,不过并不是因为这个。
“女孩,你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些草弄过来了?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向女孩问道。
只见女孩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挖些草能有什么困难,就是种到花盆里麻烦了点罢了。”
果然,这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我感觉不知道的也可能不仅仅是她,或许是整个人类种族。
“看来,它们特别喜欢你们人类呢!”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什么道理。”我向女孩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快告诉我!”
女孩对这个她不知道的问题穷追不舍,但是在与我这样的老顽固纠缠了几个小时后,还是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一脸不满得回去了。
虽是这样,但是她大概还是会来的,毕竟她似乎就是这样一个烦人的角色呢!
(三)
果不其然,又过了三天,女孩又跑了过来,真是十分得无聊,或许对于她来说,三天可能很长,但是对于我来说,不过只是发呆的一瞬罢了。
这一次,她又带来了一堆“夜见草”,心满意足地将洞里的另一边也堆满了。本以为她还要再追问之前的问题,但是她似乎忘了这件事情。人类的记忆可真是无法想象,有时几天就会把事情忘记,有时就算过了几万年还是记得。而从这次开始,她跟我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这之后,每过三天,她总会在这个山洞里出现,真是十分得烦人,但是我又没有什么办法,每次来,她总是会带来那么几株“夜见草”,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多的数量,但是慢慢地,洞里确实被她铺满了,现在的山洞里是光亮一片,让我难以入眠。
烦人的是,这女孩似乎话真的很多,每次来总要跟我说一些关于他们人类的事情,一说就不会停的,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我甚至都能说出好多个她的朋友的名字和故事,像什么失去哥哥后变得自闭的“林天”,还有什么胆小却温柔的“柳芯”,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很喜欢听这些故事,对于我来说,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每次我都是一副毫不关心地听着,但是在女孩不满的表情下,我也只能假假地赔笑了,然后认真地听着了。她有时甚至还会杀个回马枪,向我提问她说的故事里的内容,如果我回答不出来,就又给我讲一遍,真是让我十分无奈。
我一直以来安静的生活便这样被这小小的女孩打破了,不过,我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我时间多得很,大不了就和这小女孩耗个一百年,反正一百年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长的时间,不过,或许她也无法活那么久吧,而且,或许很快她就不是小女孩了吧。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毕竟女孩每一次到来,都会带着那无比天真与美丽的笑容,那就像一株洁净的白莲那样迷人。这种笑容总会让我回忆起很多美好的事情,很多现已难寻的美好时光,虽然回忆中总难免带有那无法挽回的苦涩,但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不过,这笑容有时也让我感到十分为难,毕竟,当女孩带着这样的笑容向我提要求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很多时候只能选择逃避。
忽然想起有一次她似乎说自己的生日快到了,要我送她礼物。
真是麻烦,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要过“生日”这种奇怪的东西,一年一次难道不觉得麻烦吗?
唉,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会答应。要是她尝到甜头了,以后每年都向我要求就麻烦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不过,作为一个龙王,做过的承诺是绝对的。我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看着面前那一片闪着美丽光芒的夜见草,我不禁有些期待那日子的到来,期待女孩到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四)
就在我这么想时,一眨眼,那一天就到了,我在山洞里早早地睁开眼睛等着,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很期待女孩的到来,只是在期待着女孩被我那独一无二的礼物吓到的表情,我觉得那一定很有趣。
但是,整整一天过去了,女孩却没有出现。
明明三天前她说过三天后一定会来取礼物的,还叮嘱我一定要准备好。没想到她自己却先食言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在那边的世界太忙了吧,毕竟像她这样的小孩子,估计有很多人类会喜欢吧。在生日这天忙不过来也是正常。
没办法,那就再等她一天吧,明天怎么说也得过来吧,我这礼物,可是能比任何人类给的都贵重呢!
然而,又过了一天,女孩还是没有出现。我有些生气了。我决定如果她出现了,一定会给她点惩罚。
但是,过了两天,女孩还是没有出现。我的心情有些低落。
过了三天,女孩还是没有出现。
……
在这样数着女孩拖延的日期时,不知不觉,十天便已经过去。我那不可收拾的怒火也不知道去哪了,心中只剩下了莫名的感觉,我大概猜到了什么。
从出生以来,我从未像这般一样,如此在意这以天为计量单位的时间,也从未意识到,原来十天是这么长的一段日期。
她大概不会再来了了吧。
我还真是愚蠢,明明一开始是在想着怎么赶走这烦人的小孩,如今居然会因为她“十天”的失约而如此在意,真是不像我。
唉!
看着前方那一排傻傻地一直发光的“夜见草”,我不满地说道。
“就算你把整座山洞都铺满‘夜见草’,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呢,白泠!”
“我可不会向那傻傻的女子一样去寻找的,小孩!”
“是吧,小东西?”
山洞里没有任何关于我的回答,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光亮。
不过,或许这样更好,属于我的,属于这个山洞的,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那便是孤独,就算那女孩能一直陪我下去,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短暂的一次流星罢了,她越早离去,其实对于我来说,越好。不再想那么多了,我决定把这一切忘记,当它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龙王明天的安排: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