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一声凄厉的长嚎,刺透了暖意融融的大帐。俞世侠半睁开眼,按住腰间的剑柄,长身站起。
“俞卿,你代寡人前去看看。”
半卧在虎皮铺就的床榻上,玉带国君一边享受着侍女的捶背捏脚,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范公公,你说,这回是哪儿来的刺客?”
“臣猜,多半是石国的榆木脑袋。”
床榻与帐帷的阴影中,白发白眉、声音尖刻的范公公浮现而出,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俞世侠远去的方位,转向玉带国君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铜车国人本就不屑于刺客营生,而若是铁犁国的泥腿子,则多半又会像之前的刺客那般,瞄着专心抬帐无法抵抗的力士们下手,断不会如此堂堂正正。”
“你说是不是啊?刚才就在那里屏息不动的仁兄?”
听到这句,玉带国君就是一愣。而还没等范公公话音落下,由几层兽皮反复鞣制而成的厚实大帐直接被撕开一道裂口,漆黑如墨的大刀带着哗楞楞的环音、裹挟着寒风暴雪悍然飞出!
只不过没等它劈到玉带国君近前,范公公便甩动手中拂尘,瀑布般的银丝直接击打在大刀侧面。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自裂口中钻入,单臂擎住即将横飞而出的黑漆九环刀。下一刹,帐中似乎刮起了一阵漆黑的旋风,哗楞楞的爆响中刀光几乎组成墙壁,向着范公公横推而来。
“就凭你黑面大刀刘也敢来掺和这些事儿!就不怕一世英名黄土掩,半生荣华烟消散吗!”
一眼认出那杆成名黑刀,范公公当即高声断喝,随后挥舞拂尘打出三十三击,一击一击似海浪相叠延绵不绝,硬生生用这比发丝还柔软的奇门兵器,与气势正盛的黑刀拼了个五五之数。
“刘重恩,某家与你孰强孰弱,相信你也该有些自知之明。何况你以为国君身畔,除了某就再无厉害近侍了吗?现在速速离去,国君或许还能念习武不易饶你性命,若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就休怪范某人将你就地格杀!”
一招过后,范公公脸上泛出厉色,再次高声断喝。他方才那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玉带国君身畔的确不乏死士,假的是能匹敌大刀刘这个级数的高手,除他自己以外,便只余俞世侠一人。而俞世侠此人……
黑刀竖直而起,如蟒蛇盘身立而不动,似在犹豫不定。
正当这时,大帐外传来一阵铿锵刺耳的人声,
“莫慌,俞世侠在此。”
玉带国君面露欣喜。
范公公大惊失色。
大帐破,长剑啸,青锋击宝甲。
死士出,黑刀阻,银丝染血煞。
刀断,甲破,君王死榻上。
剑碎,人寂,豪气荡八方。
这位在少时吞下火炭自毁嗓音的剑客,此刻浑身插满了不下十数柄兵刃,胸膛更是被一柄拂尘洞穿。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透重衣,性命只在顷刻之间的俞世侠,却笑的比此生任何时候都更加飒然洒脱,
“爹娘、阿姐,今日大仇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