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么?
...咳咳,那我可得好好介绍一番。
这里是异世界——科尔维尔,位于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之中,是个很模糊很笼统的说法。
而我,原本处于一个不可思议的文明社会,每个人都和谐相处,我们有灯光,有天然气,有顺畅的下水道系统,没有饥饿,没有瘟疫,没有战争,我们之间是如此和谐,这些系统可以整整齐齐运作的事实在今天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样形容一个普通的现代社会可能会很奇怪...毕竟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现实,不过,有人想过么?上述情况如果不小心缺失其一(其实很容易),平衡被打破,表面之下的一些混沌便会瞬间涌上来,那才是现实世界真实的一面...我能感觉到,这一面就是科尔维尔所面临的现状,当然,可不是简单的停水断电这种事情, 我只是用了个奇妙的比喻手法,好和传统概念的异世界做个区分。
来这个世界的契机?说来话长,不是什么出车祸,牺牲于见义勇为,或是去便利店买包泡面,VR游戏关服之类的理由。那又是另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了——
“喂——泽诺!!!晃什么神呀!!它就在你身后,小心右小腿哦——”
头戴眼罩,身着素裙的蓝发少女坐在两人高的树上兴致勃勃地冲我指挥,欸?刚刚我是在对谁说话来着?情不自禁地就...不过时间不允许我深入思考,后背一阵瘙痒,我一激灵,拿剑的手向后甩,理所应当挥了个空,也是那一瞬,有个绿色的小东西爬至左肩,那把流着浑浊毒液的匕首被它歪扭的小爪子高高扬起,眼看就要对准我的眼睛刺下,还好我在情急中受了惊吓,左脚绊右脚,脑袋扎在地面,把那只哥布林也摔到了女孩所在的树下。
“喂!!!你就是所谓的引导勇者的女神吧!?就不能下来帮个忙?”我不满地用大拇指刮擦脸上带有草腥味的泥,捡起落在一旁的长剑,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这种动漫里常见的武器,不是很重,但要高频地挥舞仍是十分吃力的事。
“对付一只哥布林也那么费劲的勇者,第一次见呢~打哥布林拿长剑是永远miss的,当初劝你拿短刀你不听...何况这个森林真正可怕的怪物还没遇上,你应该感到幸运,再不快点解决的话说不定会闻着血味找过来哦。”
她打了个哈欠,眯眼,冲我天真地笑着。
“和回合制游戏里的有点不一样,它不会站在原地等你打……而且它拿的可是真的涂了剧毒的匕首欸,血条没了的话真的会死人诶,是个普通人都会害怕吧......”
我抱怨着,摆好姿势,准备再次迎击,可那半人高的哥布林早已消失踪影,只有风吹动落叶划过眼前,我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后面,它很喜欢偷袭的…刚刚才遭过一次,长点记性呀~”
没等反应,小腿肚子一阵剧痛,接着就感到有湿热的液体流出体外,顺着长靴滴落在森林长满苔藓的地上。
“可恶…”
忍着痛楚顺势朝预测方向挥舞长剑,却被它敏捷地跳向空中,冲我投来嘲讽的奸笑。
无论是女神还是怪物都笑话我,我就这么不堪么...不过,至少这是机会,在空中的话……
我把剑丢向一旁,趁哥布林的注意力被分散的一瞬间,抬起受伤的腿狠命踢去——
力度太大以至于我的血撒向女孩所在的树干方向,以不可思议的高度,溅至她瓷白的脸上,连同血液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兜里的一只白色钢笔,那对我来说是现实世界唯一的思念。
“看吧,这个世界的勇者可不是大多数凡人当的。”
她很随意地抹去血迹,倒挂在树枝上,替我在半空中接住了笔。
“受伤了呢,还有3分钟,你就会因为剧毒抽搐,口吐白沫,5分钟不排出毒血的话,你的视线会发紫,伴随着头晕目眩的幻觉,很快你的意识就飞到……”
“那请问你把我这种凡人带到这个世界干嘛?人类的女神——法塔娜唷——”
我抬高音调,上前用脚使劲踩住倒在地上呻吟的哥布林,它的嘴角渗着绿色的体液,估计我那一脚就把它踢出了内伤。
“不过,看见了吧!!!我成功了!!!这混蛋被我踩在了脚下!!!”
我兴奋地叫到。
“这个世界真正的强大可不是打败哥布林这类魔物的事情,你需要的是另一种,嘛,这是后话……不过,杀死一只哥布林程度的力量还是得有的~”
维持倒挂姿势的她翻个跟头,轻盈的身姿着地,一身纯白,满是荷叶边的洋服随风舞动,飘至跟前。
脚下哥布林还在拼命挣扎,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的脸,那一双贪婪,浑浊污秽的眼神,让人十分不快。
“赶紧解决掉它吧,这样的话,我好给你疗伤,已经过去58秒了。”
她蹲下身,用翡翠般碧绿的右眼看着我脚下的怪物,她没有左眼,于是用一只球形怀表代替,虽然平时敞开,但要剧烈运动时也会盖上海盗一样的黑的眼罩,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开始抱怨自己脑中的嘀嗒声。
...
话说...胜负已分,还要解决掉它么?我抬起长剑,对准它的脑袋时还是在拼命犹豫,虽说是魔物,但再怎样也是一只生命,它挣扎的实感从脚底传到了我的内心,要毫不犹豫地杀死一个拥有体温的人形生物……我从心底深处感到抵触。
这哥布林是在我们穿过这片满是迷雾的森林时袭击我们的,被发现时,它正拖着一具人类尸体,那可怜人的腹部有很明显的大抓痕,几乎挖空了半个身体,尸首异处,落一旁的右手少了根小拇指,地上有凌乱的车轱辘与马蹄的痕迹,一开始以为是附近的商人或旅人遇险,但这个森林可不是旅游经商的正常路线,所以法塔娜推测很可能是最近科尔维尔暗中兴起针对国王的反叛军,他们最近在这个名为雾都仓央之里的国家边界地区活动较为频繁。
她还推测,凶手肯定不是哥布林,它的力量很小,不足以造成这般伤害,不然也不会用剧毒匕首来增加自己的攻击性。
所以,只有可能是先前提到的【真正可怕的怪物】..
哥布林发现我们的一瞬间,就如着了魔般对我们发起攻击,这时同行的法塔娜才跳到树上,说这是一个锻炼我这个新人的绝好时机什么的……
“咔!”
“叽叽—”
似乎是没收住脚的力度,伴随着骨头破裂的声响,我的脚底只觉什么东西一塌,哥布林的惨叫也愈发渗人。
“想要它少点痛苦的话你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用剑刺向要害,如果你犹豫的原因是你口中所谓的善良的话,那不过是一个只考虑自己心情的伪善罢了,这样的善良迟早会害了你。”
法塔娜左手从我身后搂着我的腰,右手握住我持长剑的手,小心翼翼地对准哥布林的心脏,然后如流水般下滑,整个过程就像只是划过空气一般毫无触感,回过神来,剑已从哥布林的尸体抽出,没有沾上一滴血迹。
哥布林的表情保留在挣扎的那一刻,不再有任何变化。
“好厉害……”我感叹到。
法塔娜只是一笑,理了理满是荷叶边的裙摆,蹲下身,用魔法治疗着被毒剑划伤的小腿。
“走吧~马上就到迪斯佩尔了,虽然现在只是座废墟...不过有遮风的残骸,在那里过夜也是不错的选择哦。”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奇妙的微笑,她给我的印象总是这样。
“对了,这个…给你,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那只白色钢笔被谨慎地放回我的手心,可触及指尖的一刻我后脑勺一阵昏厥,只感到身后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乱舞,但很快又趋于平静。
“怎么了?泽诺?”法塔娜好奇地打量着我那一瞬恍惚的双眼。
“没事,可能刚刚摔着了,有些晕,总觉得有什么黑色的影子在身后晃悠...”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摔出的坑,上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我滑稽的五官,我原以为喜剧片的效果是人为特效,看来是有事实考究的啊。
“好啦,不要在意,就结果而言是你独自一人打败了哥布林,已经很不错啦,之前的那个勇者就....咳唔,你什么都没听见...总之快离开吧,地上那么多血也不是值得久留的地方..来...别动...”
她踮起脚尖拂去我脸上的泥渍,然后背着手后退一步,歪头冲我傻乎乎地笑着......
可那在我看来极其治愈的甜蜜笑容,下一秒却凝固在法塔娜略显萧瑟的面孔上。
“泽...泽诺!!!!快——”
她慌忙朝我伸手,似乎想将我拉走...紧接着....
整个世界旋转了半周,天与地调换方向,我还没回过神,只在恍惚间看见看见地上法塔娜惨白,惊愕,绝望至极的表情。我想发声说些什么,可无论怎样努力控制声带也无济于事,时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视角下方有几滴血珠浮在半空,随着世界角度的改变,我看见了哥布林的尸体,我身后的黑色怪物,还有...还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曾经属于我,而现在却四分五裂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