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DS AND BOYS 狮子王骑士
作者：深水港触礁
第一章：近乎完美的表象 04
1-7
篝火晚会中的一大内容，便是对过往事迹的探讨。大伙们引入的话题，理所应当便是各位回归尾平镇之前的记忆。
热流四溢。原本近些天突然降温，蒋威宇常常穿着一件短袖外加一套带着帽子的黑色薄外套。现在显得不太冷，脱下放在怀里。向着火光伸出双手，暖流涌入。
——我估计当时还在打游戏，对的，也就是类似于游戏测评的那种工作。只是游戏公司总会对我们这样的人进行压榨，经常拖欠工资，现在居然还有机会与各位围在篝火边给你们讲我那些破事，我真是有些颜面扫地。不用说，我一定是混得最菜的货色。
——我估计是一个建筑师，还在工地里看着图纸。要么是太阳暴晒，要么就是风吹雨打。但是谁会在意呢？因为石桥坍塌的那段日子里，我才认为桥梁的存在的意义。
——我估计是一个护士。没怎么混得出名堂，大学毕业之后的我就早早地嫁给了一个不是很喜欢的男人。如今我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见不到那样的杂种，我真是无比得庆幸。如果未来还是回到那个破男人的身边，我第二天立刻马上递交离婚协议书。
——我估计是一个体育运动员。因为打不出省级赛事所以不得不失业了，之后我对家人说：我能够养得活自己的呀！于是乎去了足浴学了推拿，还当过保安，送过外卖。实在不行后，我回到了家里，拖了大人们的关系，我能进入我家乡当地的小学当体育老师。嘿，似乎体育老师谁都能当的样子。我得竞争对手当初还比我强多了……
——咦？蒋威宇呢？
这似乎是最尴尬的事情了。蒋威宇大学毕业一年半处处碰壁，被高利贷款压身，躲在城市的小角落里与所有人断绝来往。如此不堪的生活能如何交代呢？那么还是编上一段算了：“我呀，我只是在某个公司造了一份小工作，当着一个小职员罢了。”
围起的篝火越烧越旺，贪婪的火舌吞吐，中心端处伸出的触手鞭打干柴，不时鞭起一阵阵碎星火光。温暖的热源上方空气不规则膨胀，也模糊化了视线所及之处。
不知谁又跑到球场上来了一脚。
足球飞在天上。不对，入夜之后，足球飞在天空之上，也难免看不清它飞翔的身影。
随即一声尖锐的声响，一点火光包裹着烟火冲入云霄。烟火于空中绽放着、炸裂开来，吞吐的云烟的花瓣，以呈辐射状的趋势延展、扩散开来，开出红一块、紫一块、绿一块的霓虹之花。
所有人的眼眸，清澈的湖面，都被染成五彩斑斓的绚丽模样。
“对了，我听说，曾泽明是在明航大学就读的。”郭林志望见烟花，便提起了与烟花相关的话题：“我记得，你似乎有做过一个【自主引燃装置】。我见到烟花就想起了这东西。”
“诶，那不是什么特别有用的玩意。那玩意最有实用意义的是装置内部的【计时器】。这个【计时器】实际上是一个开光，只要设下了规定的时间点，便可实现自动触发机关。这东西我实际上做过一个模型，曾经想自治委员会理论技术部门推荐过。只是他们暂且搁置了这项应用。”
曾泽东做到小模型，【自主引燃装置】是一个结合了【计时器】与引燃物质为一体的小装置。以前在大学期间，他参加过的一个小飞行器的升空的项目，需要一个可以定时定点点燃飞行器，以便于推进飞行器升空的装置。“实际上，最需要推行的，是装置内部利用的一个远程通讯设备。你们手中的【通讯机】之所以能够发送短信以及进行短时间的通话，需要这些技术的维持。否者，尾平镇压根就无法维持原有的网络通讯。”
相比较于曾泽东，蒋威宇感觉自己是在是太失败了，只好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
不久，高地上方传来了声响。
人群稀松，他们三三两两跑回了篝火边。
“哎？你们看。”几个积极性全无的家伙托着铲子，失望地来到了众人面前：“果然如此，我们没有发现我们当年埋下的时间胶囊。”
侯山区的时间保留在过去的一个时间点上，而且时间仍然处于流逝的状态。原来如此，时间秩序的问题解决了。不过……
郭林志的【通讯机】开始不停地震动，是他所在的安全部门向他打来的电话。
“郭林志，现在你在哪里？现在本部要求你立刻归队。现在我正式告知目前的紧急任务：地址位于尾平镇旧址城区地带的叶枚公寓极其附近的公寓发生了大火。”
“哈？不会吧。”
两人四目相对，没想到理论上的隐患就在今天发生了。
*
旧址城区的火焰危及与至少三座大楼。火焰的獠牙刺破窗户，凶残的黑烟随风四处乱窜，巨口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周围的事物。
不时一阵巨响，内部高温导致极大的气压差，爆破一般将部分房间打碎。
“原来如此。”蒋威宇道。
郭林志开始不淡定，前来的消防车陆陆续续下来一行人，“难道，这是巧合吗？”
熊熊的火焰继续肆虐，将一切都收入无尽的火舌之中。郭林志立刻换上消防服投入火势的扑救。
如期而至的火焰，却有着不尽相同的感受。
十年前左右，尾平镇旧址城区曾经发生过一次火灾。火焰带走了伙伴吕佳明的双亲，吕佳明也因此回到了远方的家乡与爷爷奶奶生活。那些天里，人们不断对镇镇府反应旧址城区设施脏乱差的迹象。
那时的旧址城区，无论是晴天亦或是阴霾天，都沉浸在昏暗之中。高矮不一的楼房，破旧不堪便是同一的特征。旧址城区的上空，那密密麻麻的一捆一捆电线交织缠绕，满布黑压压的灰尘。城中窄窄的、狭长的巷子，一旦积水起来就有着一个奇特不适的味道。即便是稍微宽敞的主干道路，也只能容得下一台小型轿车行驶。正当发生了火灾之时，消防车也别想及时地进入城区内部。第一次火灾发生之后，多数的本地人坚决认为旧址城区应该强制拆除。
但是，政府并没有采纳【拆除旧址城区】的建议。当初旧址城区集中着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这一类人群因为低的租金有了在这片城市安顿下来的地方。倘若立即实行强制拆除，旧址城区会面临大的人口流动问题，若其他的造成社会问题就不好了，因此高层只是提出了“劝离”的工作方案。
之后，又发生了一次火灾。消防车再一次堵在拥挤的旧址城区外。火势再一次肆虐开来。蒋威宇并没有带走所以的其实。
狮子王骑士，白雨燕骑士，火猎鹰骑士，独角鲸骑士。他们都挥着手在火焰中告别，而后投入火海之中。只有黑暴熊其实幸存了，他去往了远方，当然，他可能心底还永远怀揣着对蒋威宇的恨意。
蒋威宇记得他问过母亲：“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应该是用电器的问题。”
社区总用电量考额定功率，用电器过载导致电路短路。恰巧社区内部楼梯间凌乱满布着易燃的旧纸箱，因此火情一旦烧起来，就变得越发不可控制。
然而如今，正如眼前这番场景。
——我记得当年是由于家用电器电功率过载发生了漏电现象，漏电的同时接触到了引燃物才导致了当年的那一起大火。我家也是经受了那一起大火。这些都是当时官方证实的……
不过，眼前这场大火，发生在近乎没有多少人居住的尾平镇。社区的总用电量不可能达到过载的地步，那么……回归于这座城市的本身的人实际上并不多，导致电路问题过载而发生火灾之类的说法，实际上压根就不是现实。
难道说。假设排除了电功率过载的嫌疑，那么，人为纵火的嫌疑就更大了。
“报告队长。目前无人员伤亡。”
“F组准备。”
安全部F组准备就绪。郭林志穿好消防服，向郭林志挥手示意。
蒋威宇对F组队长说道：“我想我也能帮上忙吧？”
“务必了，不过，救助站的人已到场，你还是去帮助他们吧。”F组队长眼神坚毅，骨子里渗透着一股威严气息。
再一次轰鸣，火势迅猛异常。
*
尾平镇的居民由曾经居住在此地的年轻人组成。这里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大人，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孩子。只有未完全意义的大人，以及未完全意义的孩子。由于这样的缘故，尾平镇出现了自治委员会，它们依据极为严谨的组织性、纪律性在短时间内兴起并管控整一个尾平镇，使得尾平镇摆脱了所有最初的瘫痪状态，并且使得尾平镇能够良好运作。
自治委员会无法解决的是，触不及罪恶与真相。
一旦尾平镇出现不合理的事件，传说中的神灵【瑟琳娜/Selina】便会出现，将代表罪恶的成员给抹杀。这只是一种说法。
一时间流言四起，无端端出现的火焰烧毁旧址城区，或许就是神灵瑟琳娜所为。
旧址城区本身就一定会遭受到火焰的洗礼，时间一到，即便缺少城区用电过载的条件，瑟琳娜也必须让历史重演。因为这才是合理的。
——Selina是怎样的存在？
再次苏醒，蒋威宇已经躺在了救助站的大楼内部。床铺摆设在房间的外侧，正好坐落于一楼的通道里。蒋威宇身上只有一件带着帽儿的薄外套。
对面坐着的落魄少年无数次重复着他这些天道来着的都市传说。
“关于瑟琳娜的存在，她本身就是维持秩序的存在。”
“她也是维持秩序的存在。”
落魄少年的脸好些天没洗了，脑袋上一道疤痕。他也是与蒋威宇一样住在旧址城区的居民：“你看，我们身处的地方一定是尾平镇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这是不可否认的。Selina一定会让历史重演，这是我的看法。”
“什么叫历史重演？”
“比如说，这场火焰。如果电功率不存在过载，那么火灾就不会出现，但是如果不出现火灾，则意味着第二次火焰不会出现。”
“所以……”
“但是历史为了可以重演，瑟琳娜也就会去纵火了。”
“所以你认为瑟琳娜纵火仅仅只是为了让历史重演？”
“是的。”
“如果真如你所说，旧址城区第二次火灾过后，其实是旧址城区的拆除。你认为的是，假如自治委员会并不打算花费力气将旧址城区拆除，是不是就意味着瑟琳娜会主动将旧址城区爆破呢？”
“是的。但是。瑟琳娜也可以威胁自治委员会。”
蒋威宇暗自无奈地笑了，这一切都是无可寻觅根据的阴谋论吧了。为什么一定要假设一个神灵的存在。如果存在瑟琳娜本身，一定为了维持本可以不必维持的秩序而去纵火。那么这样的神灵一定不是善良的神灵，或者说是实打实的恶魔。
落魄少年抚摸着他的黑色疤痕：“我们已经待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糟了什么霉运。在当初，我早该离开旧址城区才对。瑟琳娜还会搞出什么？以前已经杀过人了呀?”
“杀过人？”
“你不知道吗？瑟琳娜带走过不下一个人了，大多都是资源运送部门的。”落魄少年眼睛瞪大着像唱戏的一样夸张出奇：“因为资运部会经常来到资源交换关卡。资源交换关卡实际上是属于尾平镇的边界地带。实际上，在原本的世界里，那个地方是高速公路的出入口。资源交换关卡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补满着迷雾，一般利用尾平镇的网络订购的物品几天后会停留在高速公路入口处。其实，只要从路口出去，据说再接着走上一段路便可回到现实。不过，尾平镇是那个神灵管控的世界。瑟琳娜并不会允许任何人擅自离开尾平镇。”
瑟琳娜为何不允许任何人擅自离开尾平镇，这是存疑的一点。
“有人见过这个神灵吗？”
“那是个女孩，也有人说是个男孩。这些说法最初都是从资运部那里传开的。还有一种说法，瑟琳娜的外貌是个男孩，长着头发的男孩，就是一个瘆人的鬼魅。他一旦出现，便会将出逃者抓住，然后拖入迷雾之中。”
*
终于，来到尾平镇的自我依旧像一个废物一样地活着。蒋威宇慵懒地躺倒在救助站的白床上。因为属于“难民”的人员，依据于自治委员会的制度，蒋威宇可以呆在这儿七天，按照规定七天之后就得卷铺子走人。如今已经是第五天了。
躲在救助站的日子里，蒋威宇蜷缩在救助站的床铺上。
不远处的门口蹲着一些人，他们也不会去向自治委员会的下属机构应聘一份工作。每天守在救助站的窗口领着限量的救助食物来度日，完了之后便用剩下的闲钱去尾平镇的黑网吧打着街机。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总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待守在门口的那一群人。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里，都有愿意讨要食物过日子的人。
如果蒋威宇还依旧待在这个地方，也会被这种神经质的轻蔑的眼光困扰不已。救助站始终不是一个可以旧待的地方。躲在被子里虽然很舒服，但是蒋威宇越想越气，直接破开这层温暖的保护层。虽然还能留两天，不过蒋威宇实在是不想待下去了。
“你要去哪里哥们？”床铺对面的颓废少年马上坐起身子来，睡眼惺忪的他实际上一定精神饱满吧？
“我打算出去……出去逛逛，这地方待久了，闷得慌。”
那天午后，十月初的午后，温度猝然降低。蒋威宇四处游走，身上只有诺基亚手机，通讯机身份卡以及基础的消费卡，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为何只有事情发生来才意识到时间秩序对于住所带来的隐患。他觉得十分地懊恼。
对了。
——如果某一项设施与外界存在联系，那么一般可以逃离时间秩序，例如银行。
敲着提款机子，信用账户显示持有的信用卡资金已被冻结。
那么，也就是说，提款机可以逃离时间秩序？
不过这无济于事。
他只能接着走，走着旧石路，沿着河岸走，路经过三角花园，再经过骑楼旧址以及旧商业步行街。街边时不时出现的拉面摊以及糖炒板栗无非只能让他驻足片刻。再多逛上几圈，估计他就会去郭林志的住所了。
太累了，戴上薄外套的小帽，只好倒在了园地设施里那滑滑梯的管道睡着了。
无论在何种情况，我还是如此地废物，如此的不堪。看着满天飞舞的、类似雪花的东西，忽然觉得尤为地惬意。郭林志这么想。
快乐的园地赋予他的并不是快乐，倒是心安。
眼眸半开未开之际，似乎那不远处的弹簧木马摇摇晃晃，上边坐着个小姑娘。她穿着粉色的小外套，大致八、九岁的样子。
*
郭林志摆脱繁忙的文件，给用【通讯机】呼叫蒋威宇，但是对方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你这家伙不要老是什么时候都玩失踪呀！
当初火情得到控制后的第二天，安全部就派出人员对嫌疑人进行抓捕。郭林志怎样也很难理解，嫌疑人为何是他……
嘀，嘀。【通讯机】接入了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你是郭林志吧。好久不见了。”一个陌生又好似莫名熟悉的女声冲话筒传出。
*
他做了一个梦。在无尽的梦里，他一直走着，周遭黑暗全无，能见的只有脚下的石子路。远处，一束灯光打下，那盏灯很矮，只有一米高。一个小女孩站在灯下。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她那淡漠表情的脸蛋上。女孩一头黑色的长发，眼神里浮动着透明的渴望。
小女孩说，她要找寻她的玩具。
你的玩具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估计就在就在石子路上面。
于是乎，蒋威宇把灯摘里下来，灯依旧在手中发亮发光。
他拿着灯照着石子路，一步步前行，小女孩一步步在后头跟着。不久之后，撞上了一个杆子。这个是原先灯泡所在的电杆。
蒋威宇没有发现倪端，接着寻找，一圈、两圈、三圈，再次回到了那杆子的面前。
小女孩说，我找到了，我的玩具。
你的玩具是什么？
而后，蒋威宇遁入空无。当他意识到她所谓的玩具就是自己的时候，蒋威宇猛然地睁开双目。
那一刻，腾腾的热气冒出。
身处于完全陌生的起居室，眼前一个小女孩望着蒋威宇，她憋着嘴鼻孔圆圆，很不好惹的样子。她叫嚷嚷道：“筱娜姐姐，我捡回来的叔叔，他醒了。”
热腾腾的热情源自于厨房，厨房里有那个娴淑的身影被光照映在半透明的推拉门上。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原来彼此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相遇的。
